與之前不同,阿爾西姆這次沒有親自同機前往迎接周正。
當然也不是說周正矯情跟個小媳婦似的,非得讓人家斯拉夫猛男來接,只是這人沒過來忙著干啥就有點令人好奇了。
“阿爾西姆最近還好嗎?新聞上最近報道了不少中非這邊發(fā)生的事,看起來你們剛剛進行了大的行動?!?/p>
前來帶隊護送,以及此時此刻正坐在機艙內(nèi)、周正身邊聽講的,是阿爾西姆手下的另一位上尉——亞歷山大.薩夫丘克,周正之前也見過,并不算陌生。
亞歷山大上尉這邊也是老早就聽自家領導說起過,要去接應的目標非比尋常、是重要的合作方,對待這些邊邊角角的小問題自然是有問就有答。
“指揮員同志下去視察部隊了,我們的確剛剛進行過較大規(guī)模的軍事行動,部隊也處在戰(zhàn)后休整狀態(tài)?!?/p>
“等您抵達之后可以先做休息,指揮員同志很快就會回來,不會太長時間的,還請放心。”
情況和周正預想的一樣,看來阿爾西姆接收到之前提供的大量彈藥和武器裝備后,在不長的時間內(nèi)就迅速組織人手主動出擊、干了一票。
而且就身邊這上尉說起這事時的面目神情和語氣來看,結(jié)果應當是好的。
以瓦格納的輕步兵戰(zhàn)斗力,就算是填充進來不少新兵、老兵比例有所下降后,對付那些地痞流氓二溜子一樣的本地武裝,也應該是手到擒來、不費吹灰之力才是。
非洲這些本地武裝勢力和各路大小軍閥是啥尿性,周正是再清楚不過了。
那戰(zhàn)斗力說好聽點叫武裝勢力,說難聽點跟一群會用槍的靈長類生物也無甚區(qū)別,不論是組織度亦或是部隊士氣、戰(zhàn)斗意志、戰(zhàn)術戰(zhàn)法等方面通通是一塌糊涂。
就博納特這樣的老混蛋,放在非洲各路大小軍閥里都算得上是關底BOSS級的存在了,最起碼這老東西真的懂軍事理論和戰(zhàn)役戰(zhàn)法,而且足夠老謀深算,也無外乎其能造反成功成了內(nèi)戰(zhàn)贏家。
原因無他,不是博納特太強,而是同期對手實在是太菜,相比較之下這老混蛋反而是最強的那個。
就這些連博納特都不如的貨色,對上阿爾西姆和他手下那些彈藥充足的斯拉夫狠人,具體會落得個啥下場是完全可以預料到的。
既然敢主動伏擊瓦格納的巡邏隊,還把人家士兵的尸體扒光了倒吊在路燈桿上擺拍作秀,大搞行為藝術,那就得有遭遇這些向來講究“有仇就報,從不隔夜”的俄國人打擊報復的準備。
待到一路上再未遭遇什么意外的直升機緩緩降落,周正也終于從機艙里落地腳踩到了地面之上時。
前來率隊迎接的人雖略有意外,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,只是沒想到能來得這么快、原以為還得再等等才能見到而已。
“亞歷山大上尉說你下去視察部隊了,怎么?部隊情況良好提前歸來了嗎?”
望著面前已經(jīng)很是熟悉的阿爾西姆,見面開起了玩笑的周正率先開口,回答而來的則是阿爾西姆的隨口一笑。
“我要是說是專門來提前接你的,你相信嗎?”
“哦?還有這事兒?那我倒是感動的不行,可謝謝您阿爾西姆同志了?!?/p>
簡短寒暄一番的阿爾西姆一邊笑著一邊與周正握手完畢,緊接著就將視線目光放到了與周正一道,隨行而來的克勞澤上尉和他率領的其余瓦格納戰(zhàn)士們身上。
與上次飛赴駐敘俄軍基地那種敏感的地方不同。
專程前來會見阿爾西姆的周正,這一次倒是不用再擔心瓦格納和俄軍不對付的問題。
本身就是阿爾西姆手底下的人,所以一并帶來就算是“回家探親”也沒什么。正好還能當身在中非與隨后前往利比亞的護衛(wèi)隊,以克勞澤上尉和他麾下這些瓦格納的戰(zhàn)斗力來說絕對足夠。
“戰(zhàn)場上的那些事我都聽說了,你們做的非常好,同志們。我會向高層上報為你們申請榮譽,除此之外也會有對應的獎金,感謝同志們的英勇付出并希望大家再接再厲!”
就和俄軍那邊的情況一樣,瓦格納也有自己的一套專屬榮譽體系。
什么級別、什么功勞能獲得什么樣的榮譽和勛章,這些都是明明白白有成文規(guī)定的。像是一些比較大型的軍事行動還會有戰(zhàn)役紀念章,比如說剛打完也不算太久的阿爾喬莫夫斯克那一仗就有。
軍人嘛,都希望自己在戰(zhàn)場上揮灑熱血的英勇付出能收獲回報,而榮譽則是其中非常關鍵的一環(huán)。
眼下聽到阿爾西姆這么說,包括克勞澤上尉在內(nèi)的一眾瓦格納戰(zhàn)士們也都很受用,人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。
很多俄軍現(xiàn)役人員之所以愿意自愿簽合同轉(zhuǎn)隸進瓦格納,除了部分人有家國情懷、愿意以白手套身份邁出國門到海外征戰(zhàn)外,另一部分人的動機理由也很簡單,無非就是錢。
俄軍的薪資水平不高還是挺出名的一件事。
從14年之后經(jīng)濟水平就一直在“貼地飛行”,直到特別軍事行動開始后才大賺特賺一番的俄國人,之前確實也給軍人們開不出更高的薪資來,畢竟軍費本身也就那么點、還不如印度高。
此等情況下,軍官們還能干點別的啥副業(yè)、搞搞灰色產(chǎn)業(yè)撈點外快。但下面的大頭兵,那可就是死工資拿到頭了。
除非義務兵轉(zhuǎn)合同兵有所升遷,那倒是待遇上還有漲一漲的可能性,只是仍然不多。
來瓦格納出國干幾年掙點大錢補貼家用,這是相當多的俄軍現(xiàn)役合同兵愿意轉(zhuǎn)隸瓦格納的原因之一。
有了瓦格納開出的,本身就比俄軍薪資高了不少的基礎待遇,再加上海外行動補貼和作戰(zhàn)補助一類雜七雜八的額外票子進賬,確實能很大程度上滿足這些為錢而來的瓦格納戰(zhàn)士們的根本訴求。
現(xiàn)在聽到自家大領導說除了榮譽還有額外的獎金發(fā),這種好事沒人會不喜歡,沒人嫌錢多扎手是無論走到哪兒都通用的道理。
一直在一旁旁聽阿爾西姆對戰(zhàn)士們訓話演講的周正,在聞言之際也是暗自點頭。
感嘆著阿爾西姆抓部隊凝聚力和軍心士氣還是路線清晰、挺有一手的,至此關鍵之際不吝嗇榮譽和票子,聽起來雖然俗了點但也確實是把人穩(wěn)住的最直接、最實際的辦法。
當然,阿爾西姆這也不是光給同志們畫餅,光許空口承諾不走實際,這可不行。
也是在一旁周正的親眼目睹之下,阿爾西姆這又從身后隨行人員手里,接過早已準備好的、只具備象征意義,實際欠款已經(jīng)打入各位瓦格納戰(zhàn)士們戶頭上的“頒獎支票”,或者說更像是某種嘉獎令,反正就是差不多玩意兒。
并將之逐一頒發(fā)給了與周正同行而來的每一位瓦格納戰(zhàn)士,包括領隊克勞澤上尉,在頒獎之際又逐一與每一位戰(zhàn)士握手、親自致謝敬禮。
在舉行完現(xiàn)場儀式,與阿爾西姆相伴而行,乘車出了機場前往瓦格納營地的路上。
坐在車里的周正,拿過一張阿爾西姆剛剛發(fā)剩下的“嘉獎令支票”研究起來,發(fā)現(xiàn)這玩意兒的面額還要比自己想象中來得更高一些。
“100萬盧布面額?你這出手夠大方的,都趕得上“豹2”擊殺獎勵了?!?/p>
早些時候,為了鼓勵前線戰(zhàn)士英勇作戰(zhàn)、激勵士氣,包括俄國防部在內(nèi)的諸多團體,紛紛開出了擊殺獎勵,重點針對那些被吹上天的、非常有標志性特征的北約重裝備。
比如豹2系列主戰(zhàn)坦克,擊殺獎勵就高達100萬盧布。
按照當時匯率折合人民幣也就八萬來塊錢,比起上戰(zhàn)場玩命這種高風險的活兒,可能聽起來是不高。
但考慮到俄國內(nèi)的經(jīng)濟情況和物價水平,100萬盧布還是毫無疑問的一筆巨款。對于薪資不高的底層士兵來說,更是晃一晃就能眼花的程度。
眼下,阿爾西姆對周正帶回來的這些瓦格納戰(zhàn)士們,開出了與擊毀豹2同等的每人一百萬盧布獎勵,唰唰唰幾下就是大幾千萬盧布發(fā)了下去,豪橫那也是真的豪橫。
而面對周正的出言感嘆,同在車內(nèi)后排,與周正并排而坐的阿爾西姆倒也不是很當回事。
“錢是總部撥下來的特批專款,原因想必你也知道,我就不多說了?!?/p>
“......”
明白阿爾西姆此番話語指代何意的周正隨即點頭,特殊時期舍得砸錢確實很有必要,未等開口便聽得阿爾西姆繼續(xù)說道。
“說點軍事上的吧,不說這些破事了,聊聊戰(zhàn)場上的事?!?/p>
“估計你也多少聽說一些了,這段時間我組織人手把周邊的垃圾臭蟲清掃了一番,打了幾場漂亮仗?,F(xiàn)在不論是風險還是區(qū)域威脅程度都要比你上次來的時候小得多,如你所見,那些討厭的西北風也沒再刮起來,對嗎?”
望著阿爾西姆這“大勝歸來,面帶笑意”的高興樣,沒必要在這種時候掃人家興的周正,也是接著這話繼續(xù)往下順。
“那你怎么對付的他們?跟我講講,全都突突了,還是抓了不少俘虜另有他用?”
“殲敵數(shù)自然不少,事實上也是今年以來斃傷最多的一次行動。俘虜同樣抓了大把,我留著他們是用不上、只會空耗錢糧把我吃窮,所以全都移交給本地政府軍了,至少是絕大部分?!?/p>
“絕大部分?”
聽出來這話里還有點意思的周正繼續(xù)問道。
“那剩下的一少部分呢?你怎么處理,他們是什么人?為什么你要留下他們?”
跟周正的交情已經(jīng)在不斷來往中深化到了一定程度,就是周正不說,自己也打算嘮一嘮這事兒的阿爾西姆徑直開口。
“你感興趣嗎?”
面對阿爾西姆的“以問題回答問題”,未做多想的周正也很直截了當?shù)攸c了點頭。
只見阿爾西姆這邊緊接著探身靠前,抬手拍了拍前方駕駛座上正在開車的瓦格納戰(zhàn)士肩膀,同時下達命令。
“下個路口左轉(zhuǎn),帶我們?nèi)バ虉??!?/p>
“是,指揮員同志?!?/p>
“臥槽,刑——刑場???”
一聽阿爾西姆這話瞬間明白過來的周正一驚,內(nèi)心暗自驚嘆瓦格納果然行事風格狠辣,沒等著開口就聽阿爾西姆繼續(xù)帶著恨意說道。
“這幫公然侮辱戰(zhàn)士遺體還拍視頻示眾的渣滓,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他們?!?/p>
“我說過,他們會得到應得的下場。以眼還眼以牙還牙,他們做什么樣的事我就用什么樣的結(jié)果回應他們,等著瞧好了?!?/p>
“......”
未做開口的周正很快被拉到了目的地,跟著阿爾西姆還有另一輛車上隨行而來的老張與喬什,以及車隊里其他瓦格納戰(zhàn)士們一并下車。
映入眼簾的一幕并不算意想不到,只是仍然來的很有視覺沖擊力。
畢竟,這還是周正第一次親眼看到公開行刑現(xiàn)場長什么樣。
“......這些渣滓、背棄者,他們與那些卑劣的外鄉(xiāng)人一起搜刮掠奪我們的財富,淪為幫兇與叛徒、惡貫滿盈!”
“他們傷害了我們的朋友,殘忍地殺害了愿意幫助我們的戰(zhàn)士!今天,這些叛徒將為此付出代價!”
一位身著軍裝的黑叔叔正手持大喇叭,站在刑場前的演講臺上,聲情并茂地擱那兒激動吶喊。
刑場上圍觀人群的情緒被帶動的很高,各種石塊土坷垃不斷砸向那些被五花大綁、押解著跪倒在地的囚徒身上。
也是因為不斷砸來的投擲物密度實在太高,導致押解這些囚徒的黑人士兵們都不得不后退幾步、盡量離遠一些,同時保持著槍口指向目標的狀態(tài)時刻警惕著。
圍觀人群的各種叫罵吶喊聲此起彼伏,周正都不太能聽得出這過于密集、人聲鼎沸的本地語到底是在喊些什么,總之不會是什么好話便是,基本和演講臺上那位軍裝黑叔叔的演講關鍵詞差不太多。
“這些人是本地武裝?”
望著演講臺上的軍裝大哥、刑場上的押解士兵,還有負責維持現(xiàn)場秩序的武裝警衛(wèi)。
大概猜到這些人是啥來頭的周正主動發(fā)問,與之相對的則是阿爾西姆不假思索的回答。
“嗯,民兵武裝,我們在獲得了授權(quán)后幫助組織建立起來的。管轄權(quán)和指揮權(quán)不在我們手里,但是會配合我們行動,也是全部采用的瓦格納訓練模式,受我們的指導訓練。”
“多虧了你上次給的那批貨,這些民兵武裝起來的速度很快,認出他們手里的家伙了嗎?”
“......”
聞言的周正定睛一瞧,這才發(fā)現(xiàn)那些民兵手里拿的大多都是“名為沖鋒槍,實為自動步槍”的56沖,還有些手里拿的則是AKM,看成色也是新貨。
看來和那些56沖一樣,都是自己上次給阿爾西姆供的貨。
“所以,這不是你們瓦格納來審判行刑,而是交給那些本地民兵?”
算是看明白了的周正再次發(fā)問。
剛給自己點上了根煙,正背靠車門吞云吐霧看熱鬧的阿爾西姆聞言點頭,隨之開口解釋道。
“有些事情不方便我們來做,交給本地人來做更方便共情,就像現(xiàn)在這樣?!?/p>
“大義站在我們這邊,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早就受夠了那些殖民者數(shù)百年來的搜刮掠奪,再加上還有叛徒情節(jié)在,這就是恨上加恨?!?/p>
“普通的俘虜我放了也就放了,抓到就移交給政府軍,多一天我都不想留在手里,我自己都嫌麻煩。”
“但這些家伙,這種不擇手段還敢公然羞辱瓦格納的人渣敗類。我不管他們的手段是誰指使、教給他們的,隨便是誰讓他們做的都可以,我只需要讓他們明白一點?!?/p>
“敢把爪子伸出來,我就要了他們的狗命。戰(zhàn)士可以戰(zhàn)死在戰(zhàn)場上但不該是這種死法,既然有人視規(guī)則如無物,那我就讓他好好品嘗品嘗沒有規(guī)則約束到底是什么滋味。”
周正剛一下車就注意到了現(xiàn)場不止有囚徒、有士兵、有圍觀人群,還有早已架設好的攝像機和拍攝人員,這其中意味著什么顯然已經(jīng)再清楚不過。
“驚訝嗎?可能與你我生活的原生環(huán)境來說確實會感到驚訝,不過這里是非洲,這地方就這樣,所以入鄉(xiāng)隨俗一點別想太多?!?/p>
“連攝制組都是人家民兵自己找來的,他們都不用別人跟他們說教什么、不需要命令什么,他們本身就恨透了這些叛徒渣滓,咱們只需要看著就行?!?/p>
大抵那些扒光了瓦格納戰(zhàn)士遺體衣服,就留個褲衩子倒吊在電桿上擺拍的武裝分子自己也沒想到,自己親手做過的事即將原封不動地還回到自己身上。
周正能顯而易見地從那些跪地囚徒的臉上看到驚恐,哪怕是被蒙著眼睛,看不到周圍的東西。
但那回蕩充斥在耳邊的演講與人群吶喊聲,仍然足以說明一切。
“現(xiàn)在!讓這些叛徒在死亡中贖罪!準備行刑!”
只見演講臺上手持大喇叭的黑叔叔大手一揮,站在跪地囚徒身后的武裝民兵們立刻聞令而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