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情畢竟真實發(fā)生了,咱周老板也不是那種敢做不敢當?shù)娜?,何況還是在與自己合作多時的阿爾西姆面前。
尋思了一下這事兒該如何開口、從何說起,慢條斯理間的周正隨之緩緩道來。
“我和尤麗婭,嗯......最近聊得是有點多?!?/p>
“首先得說尤麗婭是個非常好的姑娘,確實是。和她日常聊天的過程中,我能感受到她的真誠與坦然相待,我很確信她不是那種會因為貪圖物質或者是愛慕虛榮,而去偽裝自我情感的人?!?/p>
“這么講,尤麗婭不僅是個看上去很棒的姑娘,而且她表里如一,內在的真誠與美才是最重要的?!?/p>
“我想,這大抵會是絕大多數(shù)性取向和價值觀正常的正經(jīng)爺們,都會渴望但往往可遇而不可求的好姑娘?!?/p>
周正是打算把人家大妹子夸一通了事,畢竟自己這邊是真沒打算跟人家姑娘怎么著。
正所謂逢人說美話,伸手不打笑臉人。
我一來跟你妹子只是線上聊聊天、沒干別的啥,二來還就實而論地把你大妹子垮了一通,我周某人還不信你阿爾西姆這下能把我怎么著?沒道理不是?
豈料阿爾西姆這邊一聽這話,那面帶神秘微笑的話語是張口就來,顯然是早已話到嘴邊的不假思索。
“哦?這倒是有意思。那我猜,你肯定也是你口中的‘絕大多數(shù)性取向和價值觀正常的正經(jīng)爺們’,是不是?”
“???”
不是,哥們。
咱說這話是找個臺階下,你順手放我一馬樂呵樂呵就算完了,可不是讓你步步緊逼追問的啊。
意識到阿爾西姆這廝今天不好對付,稍微有點“汗流浹背”的周正只能硬著頭皮、繼續(xù)回道。
“是,這肯定是。我們中國人相信‘物以類聚,人以群分’,你我之間有很多的相似性和趨同點,要是連這點基本的性取向和價值觀都不一樣,咱倆能處到今天這份上?明顯不行?!?/p>
周正盡量不提尤麗婭,不把話題往阿爾西姆那寶貝大妹子身上引。
可偏偏,阿爾西姆還就是逮住這話題、死活不放。
“看吧,我就說我預感不錯,還有尤麗婭對你的評價也是正確的?!?/p>
“不過你既然這么講,那我就更好奇了。咱們都是走軍事這條路的人,我就有話直說了。”
“你對我妹妹,難道就沒有點除了你我合作關系之外,一些其它的意思?”
“......”
哥,你是我親哥!
我這都盡量避著你家那“招惹不起”的將軍千金繞開不談了,咋你就是不肯把哥們我繞過去呢?咱倆是正經(jīng)合作關系,這可不是說媒相親啊。
內心中瘋狂吐槽的周正,同時明白今天不把話挑明白,只怕是不行了。
考慮到阿爾西姆和自己這層合作關系,那還不能隨便應付差事、糊弄過去。
像阿爾西姆這種已經(jīng)打下了良好合作基礎、關系甚佳,日后還大有飛黃騰達可能的“重大潛力股”,必須小心謹慎外加十分重視地經(jīng)營這段關系,以后用得著人家的地方還多得是呢。
想到這里,周正決定有話直說、不藏著掖著拐彎抹角,索性把真實想法全給一股腦倒了出來。
“那這就是我剛才說過的,尤麗婭是個好姑娘,而我是個性取向和價值觀正常的正經(jīng)爺們。所以無可否認,我認同尤麗婭的異性魅力,并認定她是個值得喜歡與被愛的人?!?/p>
“我說,咱這是討論男女情感,不是做軍事報告論述。你這話說的都快趕上我日常批改的公文了,你就不能直說‘我喜歡你妹妹’嗎?”
“......那我還要問你呢,你就非得逼我嗎?我之前應該跟你說過,我這輩子沒什么大指望和野心,就想娶個普通的女人、過普通的生活、做普通的丈夫,你真就覺得你妹妹是這種‘普通’嗎?”
話說到這兒,平日里都是直來直去,你說一加一、我說等于二的周正和阿爾西姆兩人,實際上都有些急眼起來。
周正是不明白阿爾西姆今天為啥跟吃錯了藥一樣,偏偏要揪住這沒譜的話題不放,三句話繞不開他那水靈動人卻常人不敢碰的大妹子。
而阿爾西姆這邊也是著急上火,跟猴上樹上不去只能干瞪眼一樣,恨不得原地抓耳撓腮。
眼見話有些說僵了,周正又死活不順著自己引導的話題方向走,嘆了口氣的阿爾西姆只能把話徹底說開。
“好吧,有話好好說,先冷靜?!?/p>
“這么跟你說吧,自打我參軍服役以來,我還從沒見過尤麗婭大半夜不睡覺,捧著個手機對著屏幕傻笑地和一個男人文字聊天?!?/p>
“我是不知道你有什么魅力,給我妹妹灌了什么迷魂藥,但我的認知很清楚地告訴我你是個還不錯的人。”
“看看尤麗婭吧,她身邊的同齡人全都結婚了,只剩下她一個。我姐姐的兒子已經(jīng)會自己拆解組裝AK74了,就連我兒子都能拉得動手槍套筒了,可她呢?光棍一個。”
“多少次相親全泡湯,家里給她介紹的對象她一個都看不上,而她自己只顧著沉迷事業(yè)滿世界亂跑搞新聞采訪,難道這樣很好是不是?”
作為名副其實的“白人老保最后的幻想鄉(xiāng)”,令無數(shù)歐美傳統(tǒng)老白男魂牽夢繞的希望之地,俄國人的家庭觀念之重是顯而易見的。
阿爾西姆現(xiàn)在說這話,那就是“全家老小齊上陣,一起為妹妹的終身大事操心”。
就是這話吧,即便阿爾西姆不說,周正實際上也很清楚。
原因自不必多說,尤麗婭平日里發(fā)來的聊天內容里,有接近三分之一都是這方面的內容,什么“我爹和我哥又催我結婚,煩死了?。?!”之類巴拉巴拉一大把。
既然話趕話說到這份上了,那周正就忍不住把話挑明,正經(jīng)把這事好好說說。
“那你知道你整天和你爹擱后面追、一個勁催,對尤麗婭有多大困擾嗎?”
“她有自己的感情觀念,有自己想去喜歡和愿意傾注愛意的類型,非要這么催能有什么好結果?是隨便找個人把她嫁了,跟完成軍事任務一樣交差了事;還是搞什么權勢聯(lián)姻,為了家族利益和延續(xù),把她當做資產塞給門當戶對的人家?”
“如果是這樣,好,那咱話題就此打住,你們家的事我不摻和了愛咋咋地。要不是的話,那就別管那么多了,順其自然不好嗎?我就只是個陪她聊天解悶的人,我沒想過也不想成為什么。”
“......”
被周正一番語速極快、不假思索的話,說得當場愣住。
片刻后,思索一番順帶舒了口氣的阿爾西姆,再度一字一句地緩緩開口。
“那你知道,我要是把你剛剛說的這些話告訴尤麗婭,尤其是最后一句,會有什么結果嗎?”
“你該知道她為什么有那么大的意愿找你聊天,她甚至不懂戀愛的邊界線在哪里。你很清楚但你卻一直在逃避,既然你認可她,那為什么不能嘗試些改變?”
“......所以說,我一開始就該把她從聯(lián)系人列表里拉黑刪了,是不是?”
面對周正那一本正經(jīng)的回答,嘗試過努力但卻沒啥結果的阿爾西姆,也不復剛才的滿懷希望,索性冷下了臉來隨口回道。
“既然你能這么說,那我想我們也沒什么好談的了。就當這事沒發(fā)生過吧,不影響我們的公事和私交?!?/p>
說完,大抵是想一個人溜達會兒的阿爾西姆不做猶豫,撇下周正立刻抬腿就走。
反觀周正這邊,內心其實是相當糾結復雜的。
要說真就一點都不在乎,隨便阿爾西姆那大妹子愛咋咋地,咋樣都行關我屁事,那肯定不至于。
周正只不過是在感性和理性之間選擇了后者,在忙著干自己事業(yè)的時候,盡量排除不確定風險的因素。
畢竟周正從一開始就不是個趨炎附勢,指望靠女人上位抱大腿的人。
選了什么樣的路就該做什么樣的事,這一點還是周正相當清楚的。
但......自己和尤麗婭之間,真就這樣了嗎?往后就和她哥說的那話一樣,是“就當無事發(fā)生”的陌生人?
也許是,也許不是。
周正一時半會想不出答案,過去的情感經(jīng)歷雖多,但好像還從沒有過如此猶豫不決的時候,周正也不好說這具體是為什么。
但人這種生物,有時候身體上的行動是會先于腦子里的思考的,既可以說是本能、也可以說是下意識的反應。
最終,周正還是主動開口,先于思考地叫住了剛剛抬腿而去的阿爾西姆。
“你該不會真要跟尤麗婭說那種話,把一切都告訴她?”
“......”
剛走出去沒幾步的阿爾西姆聞聲停下,又慢悠悠地回過頭來,悄然望向周正。
“那不然呢?死心總比單相思要好,你覺得她還有幾年時間可以浪費在這種事上?”
“......那我要是說,如果這不是浪費呢?”
???
有那么一瞬間,雖然只有短短一瞬。
但周正很清楚地看到阿爾西姆的眼中閃過一絲精芒,意外中帶著些許驚喜的話語緊接道來。
“你認真的?”
“如果......雖然不絕對,但‘如果’也不是不可能?!?/p>
“呼——”
挺著自己那壯實如鐵塔般的身型走向周正,一把攬過對方肩頭的阿爾西姆再度嚴肅開口。
“你把這事當個正事,你知道當我看出尤麗婭喜歡上了什么人時,那時我是什么感覺嗎?”
“我很高興她終于開竅了,但也很擔心要是她喜歡上的人是個蘇卡混蛋怎么辦。如果是那樣的話,我發(fā)誓我會讓那個人自覺滾蛋,要不然就讓他悄無聲息的消失,人間蒸發(fā)也不是不行。”
“還好,我只能說還好。讓尤麗婭大半夜捧個手機,對著屏幕在被窩里傻笑的那個人是你,得說‘還好是你’?!?/p>
“我不清楚如果連你都不行,往后還會不會有人能讓尤麗婭做到同樣的事?!?/p>
“你說得對,愛情是該順其自然,所以我才會扛著這嶄新的上校三顆星,為了我親妹妹而給你忙前忙后地跑生意,甚至不惜拉下臉來求你,近似于求吧。我只希望她能找對一個真正的男人,往后能過得幸福,身為一個哥哥這有什么錯?”
聞言,面對眼前近在咫尺的阿爾西姆,周正的回答只有無奈一笑。
“我有什么好?值得這樣嗎?”
“我他媽也想知道,蘇卡!但你應該去問尤麗婭,有結果了可以跟我分享一下。到時我會很樂意當面聽你倆的戀愛故事,聽一百遍都不嫌膩?!?/p>
什么叫“妹子不戀愛,老哥操碎心”,周正今兒算是見識到了。
沒辦法,事情都到了這一步,周正于情于理都覺得自己不該再“翻臉不認人”。
一開始上俄國人這條船,本想著是借勢搞錢整大活兒。
但如今看來,事態(tài)的發(fā)展恐怕已經(jīng)不止局限于此,再往后具體會走到哪一步,既是周正不愿去想、更是想了也沒啥用的。
眼下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,尤麗婭的確是個不錯的好姑娘,日常聊聊天就當放松壓力也沒啥壞處,周正也就只能這樣盡量寬慰自己。
“行了,別苦著張臉。有時候男女之間的看對眼只在一瞬之間,這種事情誰說得好?”
“這是談戀愛又不是要你的命,坦然接受內心的真實想法有什么不好,尤麗婭又不是什么不可名狀、不被定義的怪胎另類,順其自然往下走就行,這不是你剛剛說的嗎?”
除了點頭以外已經(jīng)無話可說,覺得這事兒可以先就此打住的周正,隨即話鋒一轉。
“行,你說得對,我承認,那現(xiàn)在咱是不是可以著手準備一下正事了?”
明白周正的話中所指,抬手拍了拍好同志肩膀的阿爾西姆當即咧嘴笑道。
“放心交給我,你發(fā)揮你正常該有的水平和蘇洛維金大將正常交流即可,除此以外的所有事,我都會替你辦妥處理到位?!?/p>
有了剛才發(fā)生的事,不久前的那些對話。
周正是覺得,阿爾西姆現(xiàn)在說這話,就頗有一種“你把我妹照顧好,我使勁幫你辦大事”的意思在里面。
再去多余想別的也沒啥用,周正只是希望接下來的事,能別再像今天一樣意外頻出,盡量在自己的估量范圍之內就好,別的也沒啥多要求奢望的了。
就此與前去“辦正事”的阿爾西姆分別,周正孤身一人在營區(qū)內溜達著,回到了位于宿舍區(qū)里由阿爾西姆給自己安排的單間下榻之所。
屁股剛落到制式的鐵架床上,尋思著松口氣緩緩腦子休息一會,卻沒想到被一通意料之外的視頻通話給打斷了計劃。
“我靠!怎么這么愁眉苦臉的,看上哪家的妞泡不到手了嗎?按理說不應該啊,你現(xiàn)在不應該是被人排一公里長的縱隊倒追的對象嗎?”
就純屬“哪壺不開提哪壺”,開場白說批話都能說到周正的煩心事上。
面對屏幕那頭打來視頻的老牙,舉著個手機只管往床頭上“葛優(yōu)躺”一倒,已經(jīng)沒有心思再罵娘的周正只顧有氣無力回道。
“有話說,有屁放。沒啥事我就掛了迷瞪會兒,剛剛死了起碼得有一億多腦細胞?!?/p>
“行,夠夸張。哎等等,我不是說你掛電話行啊,你可千萬別掛,有事要說——”
哪怕是開玩笑打趣,也聽出了周正這邊不想多做廢話的意思。
稍加思索的老牙緊跟說道。
“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,你上次從俄軍工訂的那批貨,主要是那些整裝大件,目前都已經(jīng)生產完畢了,一水的新車正在裝船。”
“喏,清單已經(jīng)在我手里了,包括你點名要的那些TOS-1A‘噴火系統(tǒng)’?!?/p>
“另外我還幫你走了點私人關系,俄軍那邊短期內好像沒什么計劃中的城市戰(zhàn)要打,對BMPT的訂單量這幾個月有所放緩?!?/p>
“我打電話到烏拉爾廠去問以后,得知生產線上還有幾臺預開工的底盤和生產備料,攢一攢能湊出來七八輛車。索性就自作主張幫你先搶購了,這次正好給你一起裝船發(fā)運過去。”
“航運路線已經(jīng)計劃好了,走曼德海峽過紅海,再轉陸路交通從東非給你運過去?!?/p>
“‘瓦格納之弧’上的沿路友邦,都幫你提前打過招呼了,胡塞那邊也不會出手攔咱們的船。所以無論是海路還是陸路都暢通無阻,你那邊等著按時間表收貨就行。”
“哦,對了,記得及時把尾款一結,別忘了??蓜e拖太久讓我難堪,跟軍工口那些人打交道可是很耽誤事的,我可不想整天被這些討債鬼把我的電話打爆。”
總算有個好消息了!
這是手機前置攝像頭前一幅“葛優(yōu)躺”姿態(tài)的周正,在聽到老牙說完以上這事后的第一反應。
雖然這批打通了俄軍的關系,好讓對方讓出點產能,順帶走已經(jīng)沾點合作的俄軍工口門路搓出來的新車,來得稍微有些晚。
短期內來看怕是趕不上即將發(fā)生的戰(zhàn)事,從部隊接裝到形成戰(zhàn)斗力都需要時間。
但長遠來看,對往后的重大攻堅戰(zhàn)役,意義依舊是不可估量、會幫到大忙的。
當然也值得周正對電話那頭“得意洋洋”的老牙,道一聲謝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