姍姍來遲的伊朗人終于趕到了現(xiàn)場,帶著大批的快速反應部隊連輪式裝甲車都派了出來,就差派坦克過來了。
望著面前這些士兵們從車內魚貫而出,快速有序拉起警戒線封鎖現(xiàn)場的情形,有些心生疑惑的周正不禁向著身旁的蘇洛維琴科再次開口。
“看起來他們就像提前準備好的一樣,甚至都不覺得這意外?!?/p>
“正常,類似的事件處理多了就這樣。之前幾次來也見到過類似的場面,看多了你就不覺得奇怪了。”
蘇洛維琴科這邊話音未落,只見伊朗人那邊為首帶隊的少校已經快步走上前來,在身旁兩名隨行士兵的護衛(wèi)下來到周正的面前立刻開口。
“請問您就是謝里寧先生嗎?”
“沒錯,是我。我還好,沒受什么傷?!?/p>
將手中那已成破銅爛鐵的內格夫輕機槍隨手撂下,不假思索回應對方的周正隨即點頭示意。
只見這少校立刻擺出一副尊敬有加附帶深表歉意的姿態(tài)再次開口。
“非常抱歉,謝里寧先生,發(fā)生此種事件并非我們想看到也是沒有預料到的。由此造成的損失和賠償我們會負責到底,希望您能夠諒解?!?/p>
這帶隊而來的少校俄語說得還挺溜,沒啥交流困難的周正也不方便多說啥,更不好太過深究。
在雙方的軍購合作已經基本敲定的前提下,周正也懶得再生事端繼續(xù)扯皮拖拖拉拉,
趕緊把單子結了找毛子結賬要錢,解鎖第三座軍械庫才是正經,沒必要到這種節(jié)骨眼上再想著拿此事當理由敲打、多占些便宜。
“你們的現(xiàn)場負責人什么時候到?”
不想再繼續(xù)深究此事的周正單刀直入主題,聞言的少校也是不敢怠慢立刻開口回道。
“很快,要不了多久。穆薩拉赫將軍正在趕來的路上,請您稍等?!?/p>
“哦?是他?”
周正原以為來的會是別人,沒想到會是已經著急回去商量簽合同事兒的穆薩拉赫中將。
等到周正再次見到這位分別不久的中將,是在腳邊還有焦黑冒煙的敵人尸體的環(huán)境下。
對于此種情況多少顯得有點尷尬的穆薩拉赫中將,也是帶有相當程度歉意地趕忙開口。
“非常抱歉,謝里寧先生。我們已經著手對此事展開調查,一定會給您一個說法,衷心希望這不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友誼與合作?!?/p>
見面不說虛的,立刻坦誠相待地表達了自己最擔心的事情是何事。
自始至終就沒打算過在這種事情上做文章的周正聞言也是一笑,隨即報以不當回事的表情,沖著穆薩拉赫中將開口回道。
“別擔心,中將先生,瞧我這不還好嗎?沒破一塊皮也沒掉塊肉,反倒是這些襲擊者也太過不自量力了點,他們這純粹是自尋死路?!?/p>
“.......謝謝,非常感謝您的大度!謝里寧先生。”
嘴上雖然不斷道謝,但心里卻是暗暗心驚。
自家地盤上這種襲擊破事兒是隔三差五就有,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來次大的。
穆薩拉赫中將自己對于自家這種被滲透成篩子的情況,那也是恨其不爭但卻又毫無辦法,總不能讓一個空軍中將去管這種反滲透的內務情報系工作。
但是有一說一,哪怕大動靜已經見過了不少,但像眼下這種一動手就是二三十號人出動的刺殺行動。就算在能接觸到的內部消息層級非常高的穆薩拉赫中將記憶里,那也是極其少見、很少發(fā)生的。
敵人是為何而來?目標是什么?
如此大規(guī)模的刺殺行動,還專挑這種荒無人煙的郊區(qū)公路半道上下手,明顯是蓄謀已久且早有準備的。
就連襲擊者使用的武器也一眼便知是從境外帶入,而非本地搞到手的。
再加上槍支數(shù)量還這么大,長槍短槍全部加下來估計沒有50把槍也差不多了,鬼知道究竟準備了多長時間。
穆薩拉赫中將憑直覺判斷,這不像是一次臨時拍板的“激情作案”,更不大可能是沖著昨天才剛下飛機的俄國人而來的。俄國人的航空行程和具體抵達時間,就連自己事先都不知道,是在那架伊爾-76飛抵的最后幾小時前才得知的消息。
這就意味著內部信息泄露導致敵人臨時起意,加緊準備拉出了這么大的陣仗再對俄國人下手,幾乎來說不可能。
人手和裝備的準備時間都嚴重不足,更無談制定具體的行動計劃。
換言之,穆薩拉赫中將覺得俄國人很有可能是躺著也中槍,被誤打誤撞、搞錯了下手對象的襲擊者玩了手花式作死,結果自尋死路。
那么敵人真正的目的和刺殺目標究竟是什么?
聯(lián)想到自己身后不足50公里外的“鷹巢-47”地下基地,還有基地深處藏著的東西。
猛然一怔的穆薩拉赫中將忽然間意識到了什么,剎那間覺得自己大概已經接近了真相。
也是因為一時間光忙著想事兒有些忘我,忽然聽到身旁的謝里寧先生再次開口,還著實有些沒反應過來。
“將軍,您......還好嗎?好像有些走神了。”
“嗯?啊,還好,抱歉剛才想到一些事情,抱歉?!?/p>
心中只是猜測但還不能證實的穆薩拉赫中將決定先調查一番再說,這種事情上不好太過草率地輕易下結論。
大概能猜到對方在尋思啥的周正也沒想著打破砂鍋問到底,畢竟事兒已經這樣了,而且結果是好的。
處理完了現(xiàn)場事宜后,重新踏上了返回酒店路途的周正也在思考著,開始有點理解起俄國人口中“結果比過程更重要”這句話的現(xiàn)實含義了。
“雅列科維奇和謝莫夫情況穩(wěn)定,血已經止住了意識清醒?;厝ピ偬幚硖幚韨诰托?,子彈沒留在肉里?!?/p>
“收到,照顧好他倆,有情況隨時向我匯報?!?/p>
“明白。”
按下無線電與隨隊同行的戰(zhàn)斗軍醫(yī)短暫交流完畢,扭頭瞧了一眼的蘇洛維琴科,發(fā)現(xiàn)周正此刻正望向車窗外若有所思,打發(fā)時間般的閑聊話語隨即脫口而出。
“還好這次沒有人員犧牲,要不然回去以后我又有的是時間花在寫報告上了。當然,最重要的是你沒事,你要是出個什么意外那我這次的任務可就全搞砸了?!?/p>
聞言的周正回過頭來,倒也沒怎么多想便笑著回道。
“主要還是你們能打,我要是那些襲擊者的話我肯定想不到,你們格魯烏搞安保護衛(wèi)任務都帶著溫壓火箭筒。話說這是標準配置嗎?還是說你專門安排的?”
見過安保護衛(wèi)帶機槍的,還從沒見過安保護衛(wèi)帶溫壓火箭筒的。
屬實開了眼界的周正不免感嘆一番,一開始出發(fā)的時候還沒注意到這細節(jié),直到交火開打時才發(fā)現(xiàn)這幫格魯烏特戰(zhàn),居然是火力支援手背后一人背著倆一次性的筒子。
對上那群拿防彈車當掩體的襲擊者也不廢話,連掏槍對射都懶的搞,抬手就是一溫壓彈過去連人帶車全部炸得四散而飛。
臨了還得再補一發(fā)溫壓彈,以防還有活口蹦跶,著實是把斬草除根展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。
眼下聽到周正忽然問起這事兒,一邊開車一邊以笑代之的蘇洛維琴科也不藏著掖著,隨即解釋起了其中緣由。
“并不是標配安排,通常情況下執(zhí)行安保護衛(wèi)任務,也確實不會帶這么重火力的裝備,換做其他格魯烏特戰(zhàn)分隊過來可能也不會像我這么做。”
“那就是說這是你專門做的安排?我沒理解錯吧?!?/p>
聞言的蘇洛維琴科點了點頭,繼續(xù)補充開口。
“都是從戰(zhàn)場上帶下來的習慣,很多時候習慣成自然了,有時候出于盡可能考慮周全的緣故也會盡量去做這些安排?!?/p>
“我想想,那應該是在紅利曼那一仗時候的事了,已經挺長時間過去了?!?/p>
“當時我親自帶著我的分隊執(zhí)行外圍偵察和反滲透任務,和俄軍的主力大部隊打配合,防止敵人從接觸線上滲透進我們的防區(qū)腹地。結果遇到的敵人全他媽是坐著悍馬車、民用皮卡,玩鐵皮包肉戰(zhàn)術到處亂竄,找機會往防區(qū)里沖的。”
“尋常的輕武器火力很難快速擊退這樣的對手,有時候你這邊一開火,他們立刻打方向盤就跑。等一會兒或者換個地方,繼續(xù)找機會嘗試快速滲透。如果還是拿單純的輕武器去對付這樣的對手,效果怎樣先不說,到最后肯定是防不住的?!?/p>
“敵人可以失敗無數(shù)次,他們根本不在乎裝備損失和人員傷亡,一波又一波就像屠宰場里的生豬一樣不斷沖上來、變成尸體然后又是下一波。但我們不行,一次失敗就可能導致難以挽回的后果?!?/p>
“一旦被他們成功滲透進來,可能就會造成很大的破壞。就算事后在防區(qū)里再去搜尋圍剿他們,也會花費更多的精力和人力,我們最缺的就是恰恰兵力,尤其是機動兵力,所以不能讓這種事情發(fā)生。”
周正是沒親眼見過蘇洛維琴科口中的戰(zhàn)場是什么樣子的,倒是在互聯(lián)網和各種短視頻上了解到不少。
眼下聽這場戰(zhàn)爭的親歷者講起故事來還挺有意思,一時間聽得專注、聚精會神,就等著蘇洛維琴科接下來怎么說。
“嗯,然后吶?你最后怎么對付這樣的敵人的?”
“然后.....然后就是增強高機動性的單兵火力唄,不然還能怎樣?貓鼠游戲總得有個頭吧?!?/p>
說到這里的蘇洛維琴科自己也是笑出了聲,引得身旁的周正也跟著笑了起來,笑聲未落之余已然繼續(xù)開口。
“當時考慮到我們還得機動阻截敵人,也得乘車快速機動,要不然跟不上他們的到處亂竄,所以不能攜帶太重的步兵火力?!?/p>
“最后想了一圈沒別的辦法,即用即拋一次性的單兵溫壓彈最合適。對付無防護車輛和有生軟目標的組合,不會有比這更合適還輕便易攜的武器了。就臨時調過來了一批用上,先試試效果。”
“結果當然是好的,不需要什么步槍和機槍掃射,直接上單兵溫壓彈突然開火,只需要一發(fā)就能連人帶車把這些滿地亂竄的地老鼠炸得滿天都是?!?/p>
“后來就一直這么玩了,只要是遇上類似的防滲透或是伏擊戰(zhàn),我麾下的戰(zhàn)士們基本都會帶上溫壓火箭筒。主要也是不占編制,隨便交給個步槍手就能一次背上兩支,但是效果卻又出奇的好,正巧能夠很大程度上克制敵人的這種送人頭戰(zhàn)術?!?/p>
和一般尋常的內衛(wèi)反恐特種部隊不同,格魯烏這伙人那是正經打大規(guī)?,F(xiàn)代戰(zhàn)爭,專門跟俄軍野戰(zhàn)部隊配合的強力特戰(zhàn)單位。
眼下聽到蘇洛維琴科這么說,周正也算聽明白了這伙格魯烏特戰(zhàn),是把從高烈度戰(zhàn)場上帶下來的習慣用到了安保任務里。
確實不按套路出牌,但另一方面也同樣行之有效。往往越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,越能打出讓人意想不到的戰(zhàn)果。
那群到死都沒想明白,自己怎么會撞見扛著溫壓火箭筒的特種部隊的襲擊者,便是最好的證明。
經歷了這短暫而激烈的意外小插曲后,余下的事對周正而言就好辦得多了,且全程再無任何意外發(fā)生。
從合同簽署再到樣品交付,拿到了周正提供的第一枚AIM-9L格斗彈,以及AIM-54C不死鳥導彈導引頭部件的伊朗人,自然是表現(xiàn)得喜出望外。
自打巴列維王朝覆滅、兩伊戰(zhàn)爭幾乎耗盡了高性能彈藥庫存以來,伊朗人這還是在跨世紀的幾十年間,第一次為自家的F-14A波斯貓接裝更強力的導彈補給,要說不高興那是不可能的。
交付樣品之后的余下導彈和導引頭部件,將會在之后盡快提供。
不過到那時就不是周正親自來送貨了,這事兒還是交給俄國人來干比較合適,周正只負責把這單生意談下來。
跟那些已經是現(xiàn)貨待交付狀態(tài)的蘇35戰(zhàn)斗機一起送來,顯然是混淆外界視線的最佳方式,當然也是周正計劃之內的一部分。
以上所有事情都處理完的周正想想也沒什么落下的了,繼續(xù)留在這是非之地搞不好還會再吃第二次襲擊,隨即便動身離開踏上了返程之路。
來時搭乘的伊爾-76MD-90A戰(zhàn)略運輸機還在機場上等待,同行的科瓦諾夫少校與機組人員這邊倒是沒遇上什么事。在伊朗人的安排招待下,倒也是享受了幾天不錯的假期、樂得自在。
“你說咱好像每次出一趟遠門都會遭事兒,是不是?上次是去中非那邊跟瓦格納談生意,結果好懸沒給從天上打下來;這次又是來伊朗這邊,結果出了這么一檔子事?!?/p>
“就好像咱走到哪兒,事兒就會跟到哪兒一樣,還真他娘邪了門了?!?/p>
聽著身旁的老張在開口吐槽,正背靠著伊爾-76的艙壁坐在座椅板上,給自己系安全帶中的周正也是附和著開口。
“可不是嗎?興許下次會有所不同,可能情況會好點,誰知道呢?”
“哈?還有下次?下次又是去哪兒?”
聞言的周正只是聳了聳肩,倆手一抬。
“誰知道呢,看看啥地方有毛子的生意可做吧,咱也就是跟著過去蹭點,但愿下次去的地方能太平點吧?!?/p>
呼嘯著四臺懸掛于翼下的大涵道比發(fā)動機,進入滑行道開始逐漸加速滑行的伊爾-76,很快便騰空而起、直沖天際,再次向來時的非洲飛赴而去。
在回來的路上就盤算著如何跟老牙說叨這事兒,結果剛一落地下飛機的周正立刻就接到了老牙打來的電話,突出一個非洲毛子版的“說曹操曹操就到”。
“下飛機了?”
“嗯,剛下。伊爾76發(fā)動機都還沒熄透呢,有啥事兒?”
“沒啥急事兒,就是先過來一趟。把安德羅那邊最近的一筆賬,再算上這次的分成給你清一清。你這次的辦事效率老板很滿意,老板的老板更滿意,懂我意思吧?趕緊過來拿錢然后咱倆喝上一杯,等你過來?!?/p>
嘟——
“......媽的,還是這么著急掛電話,趕著去投胎?。??”
嘴里雖然吐槽著,但實際行動上還是抓緊時間立刻趕了過去。
如今的周正早已成為“格羅茲尼”酒吧的頂級VVVIP客戶。
別的不說,就連酒吧里那幾個看大門當保安的壯漢見了周正,那也是就差把周正當啥絕世美女一般的頃刻間眉開眼笑、敬語連連,倒是把周正搞得有些不適應、起雞皮疙瘩。
順著樓梯道一路往上直達老牙的私人辦公室,沒想到老牙這廝見面連打招呼都沒來得及,二話不說先咧嘴笑著上來給了一個大大的熊抱。
被這斯拉夫大漢摟在懷里的周正沒別的辦法,只能任由力量遠在自己之上的老牙,先摟完這斯拉夫特色的熊抱再說。
“哎呀!好兄弟可算回來了!知道嗎?你可想死我了!”
“......”
尋思著這哥們今天是不是沒吃藥或者吃錯了藥,一臉無語狀的周正還沒來得及吱聲,自個先爽的不行的老牙已經繼續(xù)開口。
“實話我跟你說,我自打上這破班以來還沒被老板這么表揚過!靠,蘇卡!你知道從她嘴里聽到“你做得非常好”這話有多難嗎?!”
“連蘇洛維琴科那小子都沒聽到過這話,他可是老板一手帶出來的兵,當年他還是個新兵蛋子的時候老板就是他的教官,這下喝酒的時候我可有的是機會跟這小子吹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