喊阿爾西姆來幫忙?
聞言的周正一愣,倒不是說沒想到過這辦法、猛然聽了驚訝,而是自己原本一開始就是想這么干的。
道理很簡單啊。
中非那是許久之前就被瓦格納“重點掃蕩”的區(qū)域,瓦格納在中非出重拳的力度之大,實際上是遠超周邊其它數(shù)個區(qū)域的,著名的“電鋸生劈活人”事件就發(fā)生在這里。
理所當然的,中非的叛軍和各路土匪、恐怖分子,面對瓦格納的重拳出擊自然是倒了血霉。
別說“不是對手”,在天上武裝直升機、地上裝甲車開道的聯(lián)合空地攻勢下,任何成規(guī)模、有組織,能被瓦格納揪住成群結隊活動跡象的敵人,均無一例外遭到了毀滅性打擊,最終的情況就是“連活命都難”。
在特別軍事行動開始后,瓦格納的“工作重心”從非洲回調(diào)到了國內(nèi),相應的也使得中非這邊不論是兵力部署,還是軍事行動的活躍度都有所下降。
然后就是那些原本快被瓦格納干到滿門絕戶的對手,在外部勢力給錢給槍下命令的援助下,把握住時機以相當快的速度死灰復燃、重聚規(guī)模,隨即開始了“展示業(yè)績”式的行動。
蹬鼻子上臉主動給瓦格納找事,以此向金主展示錢沒白花,對自己的投資是值當?shù)?,是真能給俄國人添堵找麻煩的。
所以別猶豫了,趕緊追加投資方便我撈錢發(fā)家致富。
阿爾西姆曾一度被這種“狗腿子的行為藝術表演”所困擾,苦于缺乏物質(zhì)條件而沒辦法報以強有力回擊,只能被動挨打、消極防御應對。
事情的關鍵轉折點在于和周正的合作,徹底解決了阿爾西姆缺乏物質(zhì)條件的現(xiàn)實困難。
彈藥和各種裝備一下子充裕起來的阿爾西姆,立刻組織精干力量,對著這些依舊以為“俄國人現(xiàn)在好欺負,如今優(yōu)勢在我”的狗腿子們來了幾次“清鄉(xiāng)掃蕩”。
一開始還只是步兵進攻,到后來直接發(fā)展到小摩托滿天飛,巨大柳葉刀不限量供應庫庫嗯炸。
剛蹦跶起來還沒兩天的狗腿子們,再次體驗到了什么叫“你獸人大爹還是你獸人大爹”,甚至更進一步、敗得更慘,被得到了神秘力量加持的阿爾西姆幾乎連根鏟除、徹底一鍋端。
如果站在當下的時間點,去回看周正和阿爾西姆這一路合作走來的過往。
確實得說阿爾西姆是整個非洲大區(qū)的瓦格納各部中,在特別軍事行動開始、廚子整出“武裝上訪”那活兒后,日子過得最舒坦,物質(zhì)供應最不缺的那個,乃至沒有之一。
當然,也是轄區(qū)內(nèi)敵我態(tài)勢情況最好的那個。
不但沒局勢惡化、丟城失地,反而還高歌猛進擴大戰(zhàn)果,打出了比特別軍事行動開始前更好的大優(yōu)勢局面。
周正一開始想把麥迪遜送去阿爾西姆那里運走,而非穿越邊境弄到鄰國機場去,也就是因為這個,因為阿爾西姆轄區(qū)的局勢更好、整體敵我態(tài)勢更安全穩(wěn)妥。
但這事上其實并不是周正一個人說了算,俄國人那邊有自己的考慮。
把麥迪遜轉運到中非阿爾西姆基地的路途更長、時間更久,俄國人那邊考慮的重心在于此,想盡量避免在轉運途中節(jié)外生枝,遂就近選擇了能更快轉運到機場、趕緊起飛的鄰國機場。
周正當然是不會“不長眼”地選擇在這種問題上插手置喙,主打一個“你俄國人愛咋整咋整,我全力配合便是”。
原因很簡單。
這件事在俄國人那邊上秤的斤兩太重,重到了某些可能都沒聽說過周正名字的大人物,都在拿出相當大的精力關注的程度。
讓這些大人物第一次聽說自己的名字,就是對其高度關注的事件指手畫腳、說三道四,這不好。
本著“多做多錯,少做少錯,不做不錯”的態(tài)度,周正最后就隨了俄國人的意。
如今事情搞成了這個樣子,出了如此大的岔子,周正也正好可以借機撇清關系。
反正主意又不是我出的,你們俄國人要這么干,決策是你們做的,我周某不過就是個干活兒的執(zhí)行層,黑鍋別往我身上甩,愛他媽找誰找誰去。
倒是這事后補救、提出建議的時候,周正可以適當?shù)卣f兩句話,給出自己的見解。
讓俄國人在吃了一次虧,腦袋撞墻上流血之后,意識到咱周某不是沒有計劃,并非無能。
只是一開始不方便說,不想得罪你們而已。
現(xiàn)在你們俄國人的計劃既然失敗,那不妨聽聽建議,看看哥們這招能不能被采納用得上。
陪著周正制定計劃的李正劍,也是多少看出了自家老板有這樣的心思,隨即露出“該說不說”的表情笑著開口。
“其實這么干挺好,我支持你,老板同志?!?/p>
“以我的認知經(jīng)驗,這幫老毛子就這樣。你不讓他們頭撞南墻一次,直接攔著他們說‘前面是南墻快回頭別去’。他們保不齊以為你這是有什么自己的小算盤,想坑他們,反而會對你起疑心敵意。”
“當然,這也分個人。比如經(jīng)常和你搭伙干活的那個‘老牙’,那哥們挺識趣的,不是這號人,是個腳踏實地的務實派?!?/p>
“但這事畢竟不是他說了算,他也就是個傳話跑腿干活兒的?!?/p>
“至于他上面那些脫離基層工作的,整天靠自我腦補想象基層是怎樣的‘大毛子’們,那可就真的不太好說了?!?/p>
“嗯——”
有了李正劍作為參謀長在自己身邊出謀劃策后,周正最大的感受就是終于有了個跟自己的思維在一條線上,能用相同的角度和思維模式去考慮問題、制定計劃的人。
對這樣的人,當然也能說兩句心里話。
“這些總結是你自己想出來的?之前還沒看出來,你挺了解這些俄國人的?!?/p>
“了解?一般吧,只不過是跟他們有些交集而已。”
隨著李正劍一幅無所謂表情的一擺手,又進一步解釋,周正這才知道了一些之前未被李正劍提起過的軍旅往事。
原來早些年間還在PLA的時候,李正劍曾因考察交流和聯(lián)合演習,跟俄軍有過不少直接接觸。
俄軍在周正目前所接觸到的毛子各個利益集團中,當之無愧屬于最難對付的那個,現(xiàn)在之所以能拿下俄軍完全憑的是周正的統(tǒng)戰(zhàn)價值夠大。
那道理是一樣的,能讓周正覺得“鳥人難搞”的角色,換做其他人來一般也不會有太好的感受。
李正劍便是如此。
在各種交流和演習中,算是沒少見毛子們整爛活兒,只是礙于“友邦體面”而不便發(fā)作指出罷了,畢竟咱是禮儀之邦嘛。
既然和參謀長的意見達成了共識,周正也就未再猶豫、抓緊時間,直接向非洲軍團官方指定的聯(lián)絡人——阿爾西姆上校打去了電話。
“對,把近幾日的接收清單整理出來,我這邊需要做統(tǒng)一確認。”
“還有,政府軍新接收的那批彈藥,尾款得催一催他們了,結款日期還剩兩天。我做中間商生意也是講信譽的,概不賒賬?!?/p>
“信譽?”
在阿爾西姆的辦公桌前聽取命令的參謀長聞言一笑。
“你笑什么?”
阿爾西姆不解反問,只見依舊面帶微笑的參謀長擺手回答。
“沒別的意思,只是在回歸俄軍之后,還拿‘做生意講信譽’來描述自己,多少感覺有些——怪怪的,呵?!?/p>
聽出了參謀長話里的意思,將手中閱覽完畢的紙質(zhì)文件整理成冊,放進文件夾收好。
再度抬起頭來的阿爾西姆這才回道。
“理論上講,嚴謹?shù)能娙耸遣粦撜f出這些,但軍人不能只停留于理論?!?/p>
“非洲軍團無法剔除瓦格納式的運營模式,這一點你我都知道。我們不能干著瓦格納的事卻對之避而不談,做事論事是最基本的道理,趁早結清尾款也方便我能跟合作方有個交代,就這樣,這就是如今的非洲軍團。”
務實主義一直以來都是阿爾西姆的座右銘,從瓦格納時代一直貫穿至現(xiàn)如今的非洲軍團時代,從未改變。
和周正的生意非但沒有因為非洲軍團時代的到來而停止,反而越做越大,直接開啟了中間商模式向當?shù)卣姞烤€搭橋。
阿爾西姆是挺滿意這樣的現(xiàn)狀的,甚至已經(jīng)把周正看做成了未來的妹夫。給自家人行方便、開后門沒啥大不了的,只要是在規(guī)則之內(nèi)就不是不能辦。
聞言的參謀長也沒打算多說什么,點頭會意正要領命而去,沒曾想桌上的電話忽然在這時響了起來。
“喂?我是阿爾西姆?!?/p>
“......你說什么?”
眼見情況似乎不太對,沒有被阿爾西姆追加下令、要求離開的參謀長,索性就留了下來等阿爾西姆這通電話打完。
直到3分鐘后,阿爾西姆撂下了盡量長話短說的話筒時,預感始終不太好的參謀長這才問道。
“有什么壞消息嗎?”
“......是壞消息,但好在不完全是?!?/p>
嘆了口氣的阿爾西姆將情況道來。
“莫斯科那邊高度關注的一次VIP運輸任務遭到了截擊,未來科技干的。一架隸屬于空天軍的伊爾-76被炮擊炸在了機場上,飛行員陣亡一人,但好在——最關鍵的VIP目標沒事?!?/p>
“不過機場暫時是不能用了,跑道被炸成了兩截。打來電話是想讓我們接手處理,無論如何先盡快把人弄出非洲,再拖下去說不好又會出什么亂子?!?/p>
聞言的參謀長一怔,腦回路思考得飛快。
倒不是說“事不關己,高高掛起”不想幫忙去管,只是在一些細節(jié)上仍有擔憂。
“可——我們并沒有接到相關的命令,事先也沒有做任何預案。這涉及到無令擅自行動,尤其是還事關重大,我覺得我們至少應該先——”
“應該先向上匯報,然后坐在辦公室里等待指示,接到命令再制定計劃付諸行動,是不是?”
“......”
無言的參謀長未做回答,從穩(wěn)妥起見和明哲保身的角度講,這么做確實是最保險和無可挑剔的。
但阿爾西姆顯然還有些別的想法。
“在瓦格納的這些年讓我學到了很多,一些在俄軍時悟不透的道理。”
“知道為什么特別軍事行動初期,瓦格納的戰(zhàn)場表現(xiàn)優(yōu)異,而俄軍卻處處都是問題嗎?”
“很大的一個原因是教條主義,俄軍隨時隨地都在遵守規(guī)則、按照規(guī)章制度辦事、按照教科書打仗。以至于自己被規(guī)則限制了戰(zhàn)斗力都未能察覺到,理所當然地認為這一切沒有問題,或是根本找不出問題何在?!?/p>
“而瓦格納不然,或者說瓦格納最擅長的就是打破規(guī)則,突破規(guī)則的限制來全心全意地謀求勝利,這是瓦格納最大的優(yōu)點?!?/p>
“我們不能因為政治因素就完全否定瓦格納的一切,必須從實際出發(fā)承認瓦格納的某些優(yōu)點優(yōu)勢所在。學習、借鑒、吸收它,而不是將之如糟粕一般丟棄,否則我們始終都會活在‘前特別軍事行動時代’而無法進步?!?/p>
“......”
聽了這話的參謀長第一感覺是汗顏,非常的汗顏。
阿爾西姆所言屬實是不假,但這番實話勁兒大的程度,已經(jīng)到了大多數(shù)人在如今的“后瓦格納時代”壓根不想提、甚至是不敢提的地步。
仔細想想,估計也就阿爾西姆這種官拜上校,同時又在瓦格納實際干過,家里老子還是現(xiàn)役中將的“硬核狠人”想說也敢說這話了。
不待參謀長說些什么,阿爾西姆的命令已然道來。
“不能因為害怕承擔責任而去推卸責任,軍事為政治服務,擺在第一位的是國家利益,這就是我肩上如今的責任,所謂規(guī)則永遠不是推卸這份責任的借口。”
“命令空降一營立刻前往機場集結,地勤機務配合做好出動準備?!?/p>
“還有,備車,這次任務我來親自帶隊。最近坐辦公室坐得只能去健身房使使勁兒,剛好讓我出去透透新鮮空氣?!?/p>
說完,起身摘下背后衣架上掛著的外套,一把摟起桌上軍帽就往外走的阿爾西姆剛到門前,又不忘轉過身來補充提醒了一句。
“別忘了給上級匯報,就說阿爾西姆已經(jīng)在趕往現(xiàn)場的路上了,要怎么辦等我把目標弄回來之后再說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