誠然自己這瓦格納的身份是假的,只是為了方便行動來掩人耳目的身份。
不過,既然話都聊到這份上了,那杜克也不介意就著這話題繼續(xù)聊下去。
“你倒是會講,說得好像我加入瓦格納是多么自愿一樣?!?/p>
“也罷,既然你都這么問了,那我就告訴你這到底是為什么。”
“你既然是公司部隊成員,那就應當聽過我對公司所做過的‘光榮事跡’,對我的戰(zhàn)績可查有所耳聞,我就不再多做贅述了?!?/p>
“但我要和你說的,是在這之前發(fā)生的前傳故事。一些公司從來不會告訴你,他們對老兵做了什么見不得人勾當?shù)膼盒氖??!?/p>
在通過自家老板周正的渠道,迅速從俄國人的檔案庫里,提取出了有關這位曾進過一次戰(zhàn)俘營的瓦列里詳細資料,并閱覽完畢后。
杜克是有超過八成、接近九成的把握確信,自己能夠通過語言話術,和這位有著某種相似經(jīng)歷的瓦列里找到共識點、最終達成共情。
這是打開審訊突破口的關鍵一步,是利用被審訊人單方面透明的詳細信息,有針對性發(fā)揮優(yōu)勢的絕佳機會。
隨即,杜克就逐一將自己過去從軍服役的經(jīng)歷,包括自己在西點軍校求學的某些片段日子,原原本本地告訴給了這位瓦列里,不假一絲的虛偽做作。
在稍微多花了一點時間后,面前桌上的煙灰缸里已經(jīng)積攢下四五個煙頭的杜克,這就又在煙氣繚繞間緩緩說道。
“在逃出未來科技的集中營后,我也曾迷茫過,不知道下一步該往哪走?!?/p>
“尤其是我身后還領著一幫跟我同樣悲慘遭遇的戰(zhàn)友,他們時時刻刻全都指望著我,也只有我是他們唯一還能信任且能帶領他們的人。”
“亞倫.布什內爾,知道嗎?那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伙子?!?/p>
“不瞞你說,我曾經(jīng)想過和他一樣,找個地方搞個大新聞,弄死自己再以此嘗試喚醒更多的人?!?/p>
“但如果那樣,我身后這些全都指望著我的戰(zhàn)友怎么辦?我不禁試想就算我們都死了,死得自我感動、自以為壯烈,那就有作用嗎?”
“不,顯然不會?!?/p>
“有些東西從上到下都爛透了,徹徹底底的爛透了!不一把火燒光一切再重新植根發(fā)芽,是不會有任何好的結果的,而那是我們無論如何也辦不到的事?!?/p>
“如今看來,當初我這么想是想對了。看看亞倫,殘酷但又現(xiàn)實地說,他除了在臨死前最后一刻感動自己,就再也一無是處?!?/p>
“我這么說,但凡有良知的人,大抵都會用最惡毒的話辱罵我。”
“但現(xiàn)實往往就是這樣,起碼在我出生成長的那片土地上是?!萌瞬坏没睢褪悄抢镒钫鎸嵉膶懻?,而你卻無能為力?!?/p>
背靠在椅子上長舒一口氣,仰望著頭頂陌生的審訊室天花板。
不像是在審訊俘虜,更像是在與人交心相談的杜克繼續(xù)感嘆道。
“當我明白了這一切后,我開始意識到,我和我所有戰(zhàn)友們唯一能做的事,就是親手毀滅那些背叛你的人?!?/p>
“復仇無關緊要,尤其是我們這種已經(jīng)失去了一切的人。但如果惡人什么代價都不用付出的話,那以后所有的好人就都會被塞進爐子里,變成惡人取暖快活用的燃料。”
“我手上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,婦女、老人,甚至是孩子,哪怕是間接的。我曾一度是那些惡人們殘害好人的兇器,我罪大惡極到死有余辜,就算被曝尸荒野也死不足惜,這些我都知道。”
“我并不祈禱我能贖罪,我只希望我在下地獄之后,能見到那些曾經(jīng)把我當成兇器握在手里的混賬雜種。在那里,我還要再殺上他們千次萬次,直到地獄也被毀滅為止?!?/p>
“雖然我不是那么確信及肯定,但我總感覺,我們應當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和共同的話題,你覺得呢?”
雖然第一時間的反應是沉默不語,但杜克能明顯看到,呼號“灰狼”的瓦列里眼神中有了絲異樣的觸動。
并不急于求成的杜克就這么等著,這時候要是表現(xiàn)出太強的目的性反而不好。
直到兀自思索一番后的瓦列里,終于在沒有任何人強迫的前提下,主動緩緩開口。
“你剛剛說衛(wèi)國戰(zhàn)爭勝利日閱兵,是說過吧?”
“從我很小的時候起,我就在思考,為什么我們明明都是斯拉夫人,卻偏偏要走到四分五裂、形同水火這一步。”
“我們明明在紀念相同的節(jié)日、同一場勝利,明明可以過得像一家人,為什么要陷入這種低級無意義的內耗爭斗里?”
“后來......后來我明白了,因為一刀又一刀的利益瓜分總是無窮無盡,就算利益被分得再小塊,只要能弄到手里能獨享霸占,那就一定會有人為此而不顧一切?!?/p>
“貪婪是原罪,也正是這份貪婪,毀了我們曾經(jīng)的信仰和祖國。”
“嗯.......我明白,就比如那位‘酒精考驗的竊國大盜’,這的確是你們斯拉夫人心里永遠抹不去的傷疤,尤其是像你這樣的愛國者,聽得出來?!?/p>
換了個姿勢的同時亦變換表情,有意拿出一幅疑惑不解表情的杜克緊接追問。
“那我就不明白了,你能這么想這么認為說明你是悟透了一些事的,一些真理。”
“可為什么,你偏偏還要給公司賣命?在公司之前甚至還是賣國求榮的買辦集團,這與你剛才所說的那些完全不符,而且我不認為你剛剛是在說謊?!?/p>
杜克的發(fā)言曉之以理、動之以情,完全不像是審問俘虜而似推心置腹。
從本質上來說并非徹頭徹尾十足人渣的瓦列里聽罷,又思索了一陣。
并不急于切入正題,而是先將目光投到了杜克手邊桌上的煙盒之上。
“光是吸你的二手味兒,我就已經(jīng)味蕾大動了。”
“那是什么煙?你們美國貨?我之前從沒見過那樣的包裝盒。”
“哦?你說這個?!?/p>
拿起桌上通體深紅還印著華表的煙盒,將之輕輕一晃、稍作展示的杜克隨即道來。
“這是我老板發(fā)我的,中國煙。聽我老板說,哪怕在中國這也是一等一的好煙,名字叫中華。”
“你會覺得味道出眾,是因為中國人是迄今為止全球唯一保留了正宗烤煙法的大國。通俗點說就是原汁原味,和那些大糞味的煙草完全不同,中國人可不止會造第五代隱身戰(zhàn)機與高超音速導彈。”
“今天遇上算你走運了,可不是人人都能享有這等口福?!?/p>
“喏,送你了,接著?!?/p>
說著,杜克便將余下多半盒的煙,甩手給丟了過去。
且準頭不錯,不偏不倚精準地丟在了瓦列里面前的小桌板上。
盡管雙手被拷在桌板上禁錮著,但自己動手拿起手邊的煙盒,從中取出一根煙來與打火機,再把煙塞進嘴里點上火,這對此時的瓦列里而言還是問題不大的。
嘶——
呼——
深吸一口煙氣過肺再呼出,精神上瞬間得到了極大滿足舒緩的瓦列里長舒一口氣,這才情不自禁地凝視著手中香煙再度說道。
“你說得對,我確實從沒抽過這種好東西,感覺——感覺就好像一直吃野菜長大的人,第一次吃到精米細糧一樣。”
“呵,你倒是會形容?!?/p>
熟練掌握審訊技巧與經(jīng)驗的杜克知道。
被審訊者朝審訊人要煙,這不僅僅是煙癮犯沒犯了的問題,更代表著被審訊者一種潛移默化的思想上變化。
很多時候的審訊中,被審訊者解除心理防線選擇開始交待一切,就是從一根煙入口開始的。
杜克雖無絕對的把握說接下來將要發(fā)生的事,就一定會是如此。
但聽聽總是無妨的,事情也是在朝著好的方向發(fā)展的,就算真有意外,那再見招拆招也不算遲。
很快,幾口煙下去后,頭腦和意識都要比剛才更加清醒,也想明白了一些事的瓦列里,隨即開始回答杜克剛才的問題。
“不瞞你說,我的家境其實并不好?!?/p>
“小時候家里很窮,兄弟姐妹們又很多,算上我總共有八個孩子,我在家里排行老三。”
“那年頭你是知道的,蘇聯(lián)剛剛解體,很多家庭的生活一夜之間都變成了灰色的,其中就包括我家。”
“我的父母都是農民,光是養(yǎng)活我們八個孩子就已經(jīng)很吃力了。當然,也僅僅只是勉強養(yǎng)活,餓不死而已。我的童年記憶里已經(jīng)數(shù)不清,具體有多少天是在饑餓中度過的了?!?/p>
“好消息是就算再餓,我父母也始終沒放棄供我上學,后來還把我送進了城市里讀書,和我的兩個姐姐一起?!?/p>
“所幸我成績不錯,在班里一直都是拔尖的??既〈髮W的時候,為了能有更多的福利補貼減輕家中負擔,我選擇了軍校。父母也支持我的選擇,覺得將來加入軍隊能錘煉我的意志,讓我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,好扛起男人的重擔和責任?!?/p>
“只是那時的父母和我,都不知道將來會因為選擇軍校而發(fā)生哪些事。如果我父母知道我將來身為軍人遭遇的話,恐怕他們當時打死都不會讓我去讀軍校?!?/p>
“有意思,聽起來你也是‘好人’出身,本應成為中流砥柱和基石的人,那后來呢?”
一方面是覺得真的有聽下去的必要,另一方面是通過循循善誘地引導話題,到自己想要的方向上來,借此捕捉有價值的信息與要素,為接下來的審訊做準備與鋪墊。
兩手打算的杜克這么一問,本就沒打算藏私的瓦列里也就接著說道。
“中間的事不必再提,沒什么特別的,就和你一樣,從軍校畢業(yè)后我只是正常地加入了軍隊,去做那些再正常不過的也是軍人該做的事。”
“直到14年,那年我奉命帶隊去鎮(zhèn)壓暴亂,驅散那些打造搶燒的暴徒。”
“本來一切都很順利,我和我的人當然有能力完成上級指派的任務,恢復基本治安秩序也是我們所認為該做的事。”
“但后來,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后來,后來那幫該死的雜種居然背叛了我們!他們背叛了義無反顧執(zhí)行他們命令的軍人們!”
“他們命令我們跪倒,把我們推出來當替罪羊,當他們撈取個人利益和選票的工具!”
“跪倒在地被人推搡咒罵吐口水,搞得渾身都是的那一刻,我的心好像都死了?!?/p>
“我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?我只是做了我身為一個軍人該做的,如果我和我的戰(zhàn)友們是錯誤的,那么那些到處打砸搶燒的蒙面暴徒難道是正確的?就他們?我打死都不會信!”
“只可惜,沒人替我們發(fā)聲,也沒人聽得到我們的訴求呼吁?!?/p>
“那一天結束后,我們狼狽地回到軍營,就好像是一具具丟了魂的尸體。很多人一夜無話,但我知道,幾乎每一個人都在思考接下來該怎么辦,在思考明天的去處,崩塌和身心俱疲就是從那一晚開始的。”
“......等等,稍等一下。”
從瓦列里方才的陳述中,捕捉到了極為關鍵重點的杜克叫停發(fā)言,又立刻連聲追問道。
“你是說,你之前曾是‘金雕’特種部隊的人?”
“你知道我們?”
“......”
顯而易見,瓦列里的反問已經(jīng)給出了最終答案,無需再做過多闡述。
內心中一塊石頭落地的杜克隨即往椅子上一靠,尋思著接下來的事應該比自己預想中要好辦得多,同時也心生了更大的疑問。
這就又繼續(xù)發(fā)問。
“我當然知道,發(fā)生在你們身上的故事可是世界性的聞名遐邇,看來你的悲慘程度也不比我差到哪里去?!?/p>
“接著說吧,后來呢?后來你和你的人都是怎么選的各自出路?”
“......有些人走了,去了俄羅斯;還有些人選擇就地退伍,打包收拾好行李落魄還鄉(xiāng);還有些人迷惘中不知所措,在部隊被解散后不知道該往哪兒去,抱著等一天算一天的想法看看有沒有什么后續(xù)安排。”
深吸一口煙氣的瓦列里面色凝重,稍作組織語言,不大一會后又繼續(xù)直白坦率地訴說著。
“我屬于最后一種人,我不知道我這樣子回去該怎么面對父母,面對兄弟姐妹們?!?/p>
“我一直是家里最有志氣的孩子,全家人都把我當成他們的驕傲和希望,當我在衛(wèi)國戰(zhàn)爭勝利日閱兵場上舉著軍旗從鏡頭前走過的時候,全村的鄉(xiāng)親們都為我而歡呼?!?/p>
“就是因為這樣,所以我不敢回去,我沒有勇氣面對他們?!?/p>
“我害怕被別人問起,問‘這就是瓦列里家那個被當做驕傲的小子嗎?怎么落魄成這副模樣,還跪在地上被人吐口水、丟石頭,簡直可笑到家了’。”
“我就這樣一直惶惶不可終日,等不來重新安排,也不知道該往哪兒去?!?/p>
“直到有一天,有個熟悉的人來軍營里找到了我?!?/p>
“他,阿瓦扎里,阿列克謝.阿列克羅維奇.阿瓦扎里?!?/p>
“我一直都沒忘記他,小時候我們曾經(jīng)就是同學和玩伴,我們一樣出身農村窮苦家庭。他在學校里的時候就很出名,不過是壞的出名,他是人盡皆知的孩子王和校霸,身上似乎有一股魅力,讓同學們能不知不覺地聚攏在他周圍,以他為中心。”
“我到現(xiàn)在都還記得,有一天,他站在學校的升旗臺上找了個大喇叭自己拿著演講,就像校長一樣?!?/p>
“他向臺下圍觀的同學們大聲說,他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,總有一天會讓所有人在電視上看見他?,F(xiàn)在就找他要個簽名的話,將來等他發(fā)跡了絕對能賣大錢?!?/p>
“有些人把他當傻子,笑笑走開了;他的那些小弟們?yōu)樽约掖蟾鐨g呼,信以為真還爭著要簽名。”
“我當時只是路過,沒想到被他叫住。”
“他問我‘嘿,瓦列里,你相信我說的是真的嗎?’,老實說我當時滿腦子都是高數(shù)題,正在思考解法,不能斷了思路,就隨口回了他一句‘相信,我當然信’?!?/p>
“我沒想到這句話被他記了十幾年,那天他來軍營里找到落魄的我,當面對我說‘既然你當年選擇相信,那現(xiàn)在就是因選擇而收獲回報的時刻了’?!?/p>
“意思是他當時已經(jīng)是極端組織頭目了?”
回答杜克發(fā)問的,是瓦列里不假思索的點頭,以及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表情。
“沒錯,而且他當時剛剛得勢?!?/p>
“諷刺的是因為同一件事,他受到了賞識提拔,甚至拿到了正式編制,成了亞速創(chuàng)始團隊的元老級人物;而我,卻落魄至此,因為同一件事而失去了職業(yè)生涯的所有一切。”
說到這里,情不自禁的瓦列里雙手捂臉,又來回剮了好幾下頭皮,仿佛因不堪回憶再度想起而焦慮不安。
不過畢竟是過去的事,倒也能承受面對。
稍加整理思緒后又繼續(xù)說道。
“起初我本來是拒絕的,要我去參加亞速簡直是一種——侮辱。我明明是最反對這幫邪魔歪道的人,怎么可能會被他們同化吸收?”
“但阿瓦扎里卻告訴我,正是因為你有如此想法、如此誤解,所以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。”
“然后,他又告訴了我所謂的‘真相’?!?/p>
“貪污腐敗、受賄剝削,燃燒人脂人膏來供養(yǎng)既得利益集團,一群茍且偷生的蠅營狗茍聚在一起商量如何胡作非為,我們要跟這狗屎的一切說再見!”
“他當時是這么說的,我記得很清楚。然后又強調‘亞速’不過是一種高效強力的辦事方式,等一切塵埃落定后,亞速也將背負著它的陰影和污名消失在歷史中?!?/p>
“那時,我們會迎來一個嶄新而充滿希望的新時代,亞速也就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、理應消失?!?/p>
“去他媽的!”
砰——
毫無征兆間突然一聲咒罵,氣得還狠狠錘了桌子一拳的杜克當即接著罵道。
“這幫狗娘養(yǎng)的雜種全都是一個演講稿風格!從他們那狗屎滿堆的嘴里就說不出一句真話人話!”
“我他媽早都聽夠了!從西點到陸戰(zhàn)隊,這樣的小胡子Cos play愛好者從來就沒有消失過!他們除了賣弄那張嘴皮子荼毒人心,就什么都不會、什么也不是!總有一天,總有一天我一定要親手活剮了這幫狗娘養(yǎng)的!哪怕是在地獄里!”
望著突然情緒激動、拍案而起的杜克,瓦列里的眼神中竟閃現(xiàn)過一絲驚喜與認同,但也只是轉瞬即逝、未有明確表露。
很快,又給自己點上根煙的瓦列里繼續(xù)開口。
“你是想無所作為被唾罵地爛死在這營房里,還是跟我一起去攜手開創(chuàng)新時代?”
“這句話,還有那么一瞬間的一股悸動、力量,我情不自禁地跟隨了他,選擇重新拿起我本以為會就此徹底放下的武器?!?/p>
“從那一天起,我正式成為了我曾經(jīng)最反感厭惡的人。因為做出了這樣的選擇,而不斷地勸說自己,這應當是對的、是沒錯的,就算手段不堪也是為了最終美好的結果?!?/p>
“后來,漸漸地,從一次又一次的老弱婦孺尸橫滿地,而阿瓦扎里一次又一次地狂笑不止中,我意識到我錯了。我是聽信了惡魔的謎語淪為了同類,并不是踏上了一條正確的道路?!?/p>
“然后呢?然后你就選擇擺爛、爛到底,索性就這么爛下去了?”
杜克是覺得事情不會是自己說的這樣,這其中肯定還有什么故事。
卻沒想到瓦列里接下來的回答,那是相當?shù)膽騽⌒浴?/p>
“后來?后來‘獸人’們就打過來了,我都沒來得及做什么,就被堵在了馬城里,和阿瓦扎里一起,現(xiàn)在想想還是稀里糊涂的?!?/p>
噗——
剛喝一口水的杜克差點沒給嗆到噴出來,事情能“無縫銜接”地這么到位,屬實是讓人意外。
轉念一想,瓦列里這樣自我意識陷入矛盾掙扎中的人,沒PTSD給當場瘋了就算不錯了,杜克可是見過太多太多的這種“瘋子”。
能在漫長的幾年里想明白事情,意識到自己錯了,而且錯得離譜,這就已經(jīng)難得。
借著審訊中場休息的功夫,杜克暫做告別離開了審訊室,來到了門外走廊里。
找了個沒人的僻靜角落掏出手機,走加密通道撥出了熟悉的呼叫代碼,很快便在聽見動靜后悄然開口。
“是的,老板。審訊取得了重大突破,這個瓦列里是非常值得統(tǒng)戰(zhàn)爭取的對象,我有把握確信這點。我曾經(jīng)不不止一次見到過他這種人,知道該怎么拿下?!?/p>
“另外還請幫我個忙,查點東西,有關于這個瓦列里的,我這就給您發(fā)過去?!?/p>
“一旦我需要的這些東西到手,我就有絕對把握把他拉進我們這邊,然后就用未來科技的‘武器’去對付未來科技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