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那道聲音,就看到一個全身披甲的士兵從外面跑了進來。
那士兵進殿之后,臉上皆是喜色,他跪在臺階下面,將雙手舉過頭頂,那里捧著一個用紅色包袱包裹著的竹筒,在竹筒外面還系著幾個鈴鐺,發(fā)出一陣悅耳的聲音。
“這是什么戰(zhàn)報?可是邊境出了事情?”
秦叔寶第一個站了出來。
眼下李靖又不在朝,身為在場武將爵位最高之人,秦叔寶自然是要比任何人都操心邊境戰(zhàn)事。
那士兵眼見說話的是傳說中的翼國公秦叔寶,不由像是粉絲見到了偶像般,激動了起來。
“秦……秦將軍,秦……國公,不是戰(zhàn)事,是喜事??!邊境大捷了!咱們大唐打勝仗了!”
士兵一番話說的語無倫次,把秦叔寶以及一眾朝臣都給逗笑了。
既然不是戰(zhàn)事,在場氣氛也就輕松了起來。
“ 小兄弟,你慢慢說,咱們大唐邊境可大著呢,你總得先說是哪邊打了勝仗吧……你好好說,陛下可等著聽呢……”
秦叔寶笑著拍了拍來人的肩膀,和和氣氣地說道,又朝龍椅方向指了指,示意他此等喜訊應當首先向陛下匯報才是。
受到了秦叔寶的鼓勵,那士兵的情緒也緩緩穩(wěn)定了下來。
他這才看向李世民,有些拘謹?shù)卣f道:
“啟稟陛下,大唐使團帶領(lǐng)著大軍,拿掉了突厥王庭,而后,李靖將軍率人追亡逐北,發(fā)現(xiàn)了突厥王族藏匿窩點,一舉將其滅族,我大唐天軍以犁庭掃穴之勢,大勝而歸……具體戰(zhàn)報,魏征大人以及唐儉大人已經(jīng)詳細在奏折上寫好了,還請陛下御覽……”
起初,人們還沒把士兵的話當一回事。
打勝仗嘛,這些年大唐打得勝仗數(shù)不勝數(shù),他們也已經(jīng)聽得有些麻木了。
關(guān)鍵是這些邊關(guān)將領(lǐng),為了邀功,有的時候,明明只是剿滅了小股土匪,也敢說自己是大勝敵軍。
著實有些不要臉了。
可當聽到后面的話時,在場所有人神色全都不對了。
他們屏氣凝神,不敢發(fā)出一點聲響,唯恐錯過了什么關(guān)鍵信息。
等到士兵把話說完,朝堂上這才“嘩”的一聲,炸開了鍋。
所有人都一臉激動地談?wù)撝厦娴膬?nèi)容,原本還冷冷清清的大殿,頓時猶如一鍋剛燒開的熱水,徹底沸騰了起來。
現(xiàn)場之中,唯有盧玉山一臉呆滯地愣在那里。
方才他的話言猶在耳,卻沒想打臉會來的如此之快。
“不可能!這不可能!他們只是兩個娃娃啊,怎么會真的拿下了突厥!”
此時,盧玉山的精神狀態(tài)已經(jīng)顯得不是太好了。
就當李世民身邊的內(nèi)侍將那侍衛(wèi)的戰(zhàn)報接過,準備拿給李世民瀏覽的時候,只見盧玉山一個箭步?jīng)_了過去。
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,盧玉山一邊拆開了泥封,一邊口中念念有詞。
“假的!這一切都是假的!這都是太子他們偽造出來,欺騙陛下的!看老夫拆穿你們的把戲!”
很快,盧玉山便將竹筒里的戰(zhàn)報拿了出來,同時掉落的還有兩封奏折。
盧玉山看了一眼戰(zhàn)報,然后很快丟到了一邊。
說大話嘛,誰不會,要是讓老夫來寫,老夫還敢寫自己一泡尿就淹了吐蕃呢!
然而,當盧玉山的目光落到那兩封奏折上時,不由身子一僵。
因為他看到了那兩人的筆跡。
唐儉的書法,雖說沒有魏征有名,可也算是自成一家,盧玉山早些年間還與其一起品詩賞畫來著,因此自然是熟悉的。
而魏征的書法,早在他還是諫議大夫的時候,就已經(jīng)成了長安城里的緊俏貨。
后來魏征升任太子少師時,其作品的價格又飆升了一倍。
哪怕盧玉山這些人因為政治立場的關(guān)系,對魏征極為不爽,覺得他背叛了清流。
可是對于為魏征的字,他們也是極為認可的。
盧玉山用腳將唐儉的奏折踢到一邊,顫顫巍巍地從地上將魏征的奏折撿了起來,然后不自覺地念了起來。
“臣魏征頓首再拜,謹以赤誠奏報陛下:
今賴陛下廟算如神,三軍效命,終破突厥于陰山之下,太子李承乾,智勇無雙,千里奔襲,生擒敵酋劼力于金狼帳前。
劼力被擒,諸胡頓作鳥獸散,微臣與唐儉率使團眾人,及多位部落首領(lǐng),揮師出擊,與邊軍共聚一處,大破突厥。
此時,突厥王庭已為齏粉,漠南千里再無胡塵。
謹以捷報飛傳長安,伏惟圣心慰懷。
令注:太子殿下與犬子叔玉,押送劼力,為保安全,又恐陛下思念,便以熱氣球先行一步,想來此時已達長安。
在奏折的后面,還詳細記載著此戰(zhàn)的收獲。
“大將軍李靖率鐵騎三千銜枚疾走,夜渡白道川,盡滅突厥王族三百余口。
軍需總管尉遲敬德坐鎮(zhèn)后軍,親督糧倉,使我前鋒無后顧之憂。爾后,又與唐儉領(lǐng)精卒萬人,分合圍剿,盡殲突厥殘部于陰山隘口。是役,斬首三萬級,獲馬匹輜重如山積。
大將軍張寶相所擒各部酋長不計其數(shù),其人皆望長安而跪,皆愿永世為大唐藩籬,上貢牛羊。
又立受降碑于陰山腳下,上刻此役之詳情,以彰我大唐天威,陛下之英明,太子之勇猛,漠北諸部聞風歸附……
此戰(zhàn),乃獲駿馬二十萬匹,穹廬千帳,金銀珠寶若干,十萬控弦之士皆愿降。
昔漢武窮兵三十載,未能一戰(zhàn)而定北疆。然太宗之世,卻可一錘定音,此城乃天命乎?可追周宣中興。
臣等不勝雀躍,謹奉捷表以聞……
盧玉山一邊念著,聲音卻是越來越小,到了最后以致微不可聞。
然而,此時,大殿里眾人,卻早已按奈不住激動之情,直接歡呼了起來。
“恭喜陛下,賀喜陛下啊!咱們勝了,是大勝?。 ?/p>
“自此漠北再無戰(zhàn)事,胡人不敢南下而放馬,嘿嘿,這打仗,還得靠咱們大唐??!”
“陛下英名蓋世,諸胡望風而逃!此乃盛世之兆啊!”
在人們的歡呼聲中,只見盧玉山胸中一口老血再也忍不住,直接噴了出去。
下一刻,他只覺得兩眼一黑,便直直倒在了地上。
在昏迷之前,盧玉山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。
“完了,國子監(jiān)徹底完蛋了啊……魏叔玉,你好狠的心啊……你早就知道會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