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雖是圍獵,但龍帳里依然設(shè)置了龍椅,案桌。
李世民一身戎裝,靠在龍椅上,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,一副牙痛的模樣。
“這孩子,原來不是挺靈光的嘛,啥時候變得這么蠢了……”
李世民心里嘆了口氣,緩聲道:
“你說的事情,為父已經(jīng)知曉了,這事情就到此為止吧,今日是圍獵的日子,到時候,希望你好好表現(xiàn)啊!”
雖說自從得到那副《蘭亭帖》以來,李世民這幾日愛不釋手,恨不得同眠共枕。
可這件事情,實在是牽扯甚廣,他不想再被提起了。
然而,李泰卻生怕李世民不明白自己已經(jīng)事情真相似的,繼續(xù)告罪道:
“那日是兒臣實在是太蠢了,沒有明白父皇的苦心,好東西是要藏起來的!父皇放心,那件事情,兒臣絕對守口如瓶,不會告訴外人的!”
說著,李泰還給李世民擠眉弄眼了一番,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神情。
似乎是在說,父皇,你看我棒不棒?
“你……”
望著眼前的一幕,李世民一口茶水,氣得快噴出來。
要不是這里沒有趁手的家伙,他現(xiàn)在就想開始來一番棍棒教子,熱熱身了。
誰曾想,李泰那邊話音剛落,一旁的長孫皇后卻是發(fā)出了“咦”的一聲,然后整個人臉上的笑容變得“和藹”了許多。
“青雀,你來給娘好好說說,你父皇在外面藏了什么東西?還不能告訴外人?”
“???”
李泰聞言,一下子愣住了。
“怎么,難道父皇沒有將此事告訴母親嗎?”
他原本是想直接說出來的,畢竟長孫皇后自然不算是外人,可眼下龍帳之內(nèi),除了她之外,還有在角落里,整理奏章的那個叫做馬周的家伙。
這樣一來,自然是不方便了。
“沒什么,不過是一件小玩物,母親不必在意的……”李泰臉上帶著苦笑。
然而這句話聽在長孫皇后心中,卻是另外一番味道。
又是什么玩物?
又需要藏起來,還不讓外人知道……
父子兩個還神神秘秘的,一副擠眉弄眼的做派……
這一切的一切,瞬間就將長孫皇后拉回了數(shù)月之前。
那時候她在知道李世民對那個姓鄭的女子感興趣之后,即便心中再多苦澀,也只好忍著心酸,又是給自己大哥長孫無忌做工作,又是安排房玄齡等一眾大臣在一旁策應(yīng)。
為的就是給咱們這位陛下一個體面,好讓其風(fēng)風(fēng)光光地將那女子納入宮來。
好在后來出了魏征獻上春宮圖那檔子事,喚起了李世民對長孫皇后的憐愛之心,這個計劃最終還是被否決了。
誰曾想,壓下葫蘆浮起瓢,那邊的事情是完結(jié)了,可這邊又出了幺蛾子。
看這父子倆的表演,根本不用想,定然是陛下又打算金屋藏嬌了!
而作為自己兒子的李泰,不但不站在為娘這邊,反而一起幫著打掩護!
想到這里,長孫皇后心里只覺得酸酸的。
“哎,還是太子和叔玉這兩個孩子好啊!”
長孫皇后無聲地嘆了口氣。
太子雖然讓那些大儒教的死板了點,卻不君子之風(fēng),叔玉那小子,做事瘋瘋癲癲的,可對待她這個師母,卻一片赤誠,尤其多虧了那小子的靈藥,才讓她積久纏身的病情,一掃而空。
再看到眼前這個往日里“靈氣逼人”的兒子,長孫皇后瞬間沒了待在這里的興致。
“是啊,你們父子的秘密,母后自然應(yīng)當(dāng)不必在意的……既如此,你們父子兩個慢慢聊吧……”
說著,長孫皇后起身走到李世民面前,微微行了一禮。
“陛下,這里太悶了,臣妾覺得有些氣喘,想去外面透透氣,還請陛下準予?!?/p>
長孫皇后說完,也不等李世民反應(yīng),便揚長而去。
這一幕,看得李世民與李泰二人全是目瞪口呆。
“父皇,母后她這是……”
李泰明顯還沒覺察出來什么,臉上全是疑惑的神情。
然而,還沒等他把話說完,就聽到李世民臉色鐵青,冷喝道:
“夠了!此事到此為止,再敢多言,你小子就洗干凈屁股,等著吃家法吧!”
“哦……”
見此,李泰委屈巴巴地回了一聲,眼淚一下子從眼眶噴了出來。
與之前的演戲不同,這一次,李泰是真的傷心了。
心想說,我都這樣了,父皇怎么還在生我的氣呢?
他這會,走也不是,不走也不是。
想著為了轉(zhuǎn)圜一下氣氛,李泰沒話找話道:
“父皇,聽說這一次圍獵,來了許多青年才俊,令武這次也準備了好久,他還說要拿下這次的圍獵的魁首呢!”
“嗯?”
聞言,李世民終于抬頭看了旁邊的柴令武一眼,臉上神情微微緩和了幾分。
不管怎么說,柴紹的面子,他還是要給的。
故此鼓勵道:
“你父親,還有母親,都是當(dāng)年叱咤風(fēng)云的人物,此次圍獵,你自當(dāng)好好表現(xiàn),莫要墮了他們的名頭才是!”
“小臣明白!小臣必當(dāng)使出渾身本領(lǐng),不負陛下所托!”柴令武單手捶胸,行了一個軍禮,擲地有聲道。
李世民“嗯”了一聲,旋即擺了擺手,示意兩人可以離開了。
然而,卻見李泰眼珠子亂轉(zhuǎn),忽然道:
“父皇不知這一次那位‘韋小寶’來了沒有?兒臣常聽您把他掛在嘴邊,夸他多智,兒臣想,若是能與這樣的大賢請教學(xué)問,定是能長進許多,不知……”
“韋小寶?”
聽到這個名字,李世民神情一下子古怪了起來。
事實上,到目前為止,朝廷里知道魏叔玉真正身份的,除了他以外,也就是老何了吧。
他有些隱瞞,可是看到李泰那眼巴巴的眼神,不由覺得此事極為有趣。
故而,認真看著李泰,問道:
“他來是來了,不過,你確定真想知道他是誰?”
“這是自然!還請父皇告訴兒臣吧!”
李泰語氣真誠道。
自從知道太子那邊有魏叔玉幫忙之后,他就一直求賢若渴,想著有朝一日,自己身邊也能有出謀劃策之人。
之前那個什么陳近南,明顯是被下面人忽悠了,差點讓父皇看了笑話。
這一次,說什么這個“韋小寶”也決不能再錯過了。
父皇對此人評價頗高,可見是真有才的。
倘若能招到自己麾下,那太子那邊還有什么好擔(dān)心的呢?
想到這里,李泰語氣又加重了幾分。
“父皇,如此賢才,兒臣恨不得為其牽馬墜蹬,三顧茅廬……您就告訴兒臣吧!”
眼見到了這個份上,李世民便不打算賣關(guān)子了,只是輕笑道:
“既如此,為父便告訴你吧,那韋小寶其實你也認識,他便是……魏叔玉……”
“什么!竟然是他!”
聽到這個話,李泰嘴巴張得快要能塞下一顆鵝蛋了,臉上全是不可置信之色。
父皇成天掛在嘴上的大才,居然就是魏家的那個小子?
要不是李世民在這里,他真想當(dāng)即抽自己幾個耳刮子,看看是不是在做夢?
回想到方才說過的話,李泰臉色頓時變得漲紅,尷尬地腳指頭都能摳出一里地來。
“丟人丟大發(fā)了?。 崩钐┬睦镆魂嚢Ш?,臉上卻還要裝作十分“驚訝”的模樣。
“哦?是嗎?那我可要多和他親近親近了……”
看著兒子那副飽受折磨的模樣,李世民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起來,之前的氣悶,也煙消云散了。
與此同時,角落里,正在整理奏折的馬周低著頭,臉上卻是震驚與激動的神色。
他死死抓著奏折,開心地快要把嘴唇都咬破了。
“恩公,我終于找到你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