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老先生便被人抬走了。
群龍無首之后,魏叔玉和長孫沖他們也趁亂逃了出來。
三個人來到一棵大樹下,驗收著今天的成果。
“三十兩!居然已經(jīng)有三十兩了!”長孫沖和房遺愛紅著小臉,全都是激動的神色。
雖說他們出身大富大貴之家,什么稀世珍寶沒見過。
可這三十兩銀子卻是他們通過自己的勞動,辛苦賺來的,意義自當(dāng)不同。
兩個人先是相互看了一眼,然后心有靈犀般,拿出二十兩銀子朝魏叔玉遞了過來。
“大哥,這主意是你出的,你理應(yīng)拿大頭?!遍L孫沖語氣誠懇道。
“沒錯,說好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(dāng)?shù)?,大哥,你就拿著吧!”房遺愛同樣笑著說道。
到了這一刻,他們也算是真心服氣魏叔玉的本事了。
弘文館開了十幾年了,來了那么多青年才俊,為何偏偏只有大哥看出了發(fā)財?shù)拈T道?
這不是本事啥叫本事?
魏叔玉聞言,目光不禁透出一抹暖意。
后世爾虞我詐的事情經(jīng)歷多了,突然面對這樣淳樸的感情,一下子還有些不適應(yīng)。
“行吧,平分了也就是了。要不然,這錢我可不拿?!蔽菏逵窠o自己留了十兩,剩下的又推了回去。
眼見魏叔玉如此仗義,長孫沖與房遺愛也是神情一動,感動了起來。
兩個少年在一邊熱火朝天地打量著銀子,一會親一親,一會又放到嘴里咬一咬。
魏叔玉則看著手中的銀子發(fā)呆。
有了這筆進(jìn)項,他這邊生活費的問題算是徹底解決了。
就算沒有家里的支持,他依然可以活得很滋潤。
只不過,他現(xiàn)在最關(guān)心的,則是之前買的那些地,啥時候可以回本。
要知道在后世,關(guān)中這邊一直流傳著一句話。
金周至,銀戶縣,殺人放火長安縣。
所謂的周至便是當(dāng)前的盩厔縣,也正是魏叔玉買地的地方。
根據(jù)后世的記憶,那里的地下可是有著豐富的礦產(chǎn)資源,尤其以銅礦居多。
要是他能開采出來,那可就真的一飛沖天了!
因此,當(dāng)他聽說有人在售賣那邊土地時,第一時間便用魏家的全部家底買了下來。
當(dāng)時他只恨魏征家底太薄,買不了多少地方。
畢竟雖說那邊盛產(chǎn)銅礦,可一縣之地何其大也。
萬一他運氣不好,買了一塊廢地,那豈不是虧死了。
而且開礦這種事情,一個人吃獨食,風(fēng)險極大,這也正是他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。
他看向一旁的兩人,眼神突然亮了起來。
要是有長孫家和房家參與進(jìn)來,共擔(dān)風(fēng)險,那可就穩(wěn)妥多了。
一個是最頂級的皇親國戚,另一個則是大唐文官之首。
有了這兩個在后面撐腰,運作起來,自然事倍功半。
不過這些事情,還需要從長計議。
等以后找個合適的機(jī)會再說吧。
三個人分完錢以后,找了一個酒樓,好好慶祝了一番,才意猶未盡地各自回家了。
這一次吃飯,兩個少年再也沒有以往地大吃大喝,而是簡單要了幾個小菜。
畢竟是自己辛苦賺得銀子,都心疼得舍不得花。
魏叔玉看了眼里,莞爾一笑。
回去的路上,買了點糕點還有一只燒雞。
他是酒足飯飽了,可家里還有一個倒霉蛋弟弟正在那邊喝稀粥呢。
……
隔日一大早,魏叔玉打完一套八段錦,便又朝著弘文館一路小跑過來。
昨日的收成不錯,今天可要再接再厲才是。
可當(dāng)他邁入學(xué)堂的時候,不由倒吸一口涼氣。
只見得座位上,除了兩三個原本就勤學(xué)苦讀的少年外,剩下的竟然全都擺放著紙人。
看著長孫沖與房遺愛正拿著畫筆,在紙人臉上涂涂抹抹。
魏叔玉嘴角不由一抽。
我去!
敢情全擱著一頭羊身上薅羊毛呢!
整出這么大的排面,萬一要是露餡了,豈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!
“你們是想錢想瘋了嗎?”
聞言,長孫沖小跑過來,一臉委屈道:
“大哥,我也不想這么玩啊,實在是想要逃課的人太多了,你總不能辜負(fù)大家的期待嘛……”
“再說了,昨日三弟的手段你也是見識過了,不就是二十來個人嘛,就算來上兩百個人,以三弟的本事也不在話下的!”
旁邊的房遺愛一臉自信地點了點頭。
哎……
眼見兩人都這么說了,魏叔玉也只好點了點頭。
房遺愛的口技確實厲害,只要糊弄過去,也就不是問題了。
“大哥,麻煩你和三弟在這邊照看一下,我實在是太困了,先瞇一會?!?/p>
長孫沖打了個哈欠,便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來。
昨夜,他為了找到足夠的紙人,暗中陪著好幾戶人家守靈,一直等到后半夜,才把紙人給偷了回來。
聽到經(jīng)過,魏叔玉也是哭笑不得。
就在這時,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。
只見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走了進(jìn)來。
來人名叫崔浩堅,乃是清河崔氏的子弟。
原本是受朝廷委托,協(xié)助高士廉勘正姓氏,修訂《氏族志》的。
只不過昨日聽說弘文館的一位老教習(xí)病了,便過來代班。
事實上,對于朝廷這些所謂的勛貴子弟,崔浩堅向來是不屑一顧的。
在他看來,這些不過是些走了狗屎運的暴發(fā)戶罷了。
別說是他們,就是皇族在他眼里,也不過爾爾。
豈不聞流水的王朝,鐵打的世家。
這不,你李家得了天下,不還是得讓我們來給你捧場嗎?
崔浩堅得意地捋了捋額頭上的頭發(fā)。
至于眼下這些小王八蛋,他可沒打算慣著。
昨天的事情,他已經(jīng)聽說了。
沒想到這里的學(xué)生居然敢戲弄先生!
是該拿出點手段,好教爾等知道什么叫做師道威嚴(yán)了。
想到這里,崔浩堅搖著紙扇,閑庭信步地走進(jìn)了學(xué)堂。
可他剛邁進(jìn)一只腳,卻直接懵逼在了原地。
映入眼簾的,竟是白茫茫一片的紙人。
在紙人臉上,涂抹著紅紅綠綠的東西。
一個個笑得邪魅而詭異。
望著這一幕,崔浩堅不由打了個冷戰(zhàn)。
大白天的,這是鬧鬼了嗎?
這么多紙人,這是誰爹沒了?
原本長孫沖正睡得香甜,聽到這句話,不知怎么,一下子醒了過來。
“嗯?爹沒了?”
長孫沖揉了揉眼睛,旋即就看到崔浩堅臉上嘲諷的表情,頓時火冒三丈高。
“狗兒的,居然敢咒老子!你爹才沒了!”
很快,學(xué)堂里便響起了崔浩堅的慘叫聲。
“你……你敢打我!你可知道老夫是誰!”
“你愛誰誰!”長孫沖掄著王八拳,兩條胳膊舞動得像風(fēng)火輪一般。
“你要是有膽,可敢留下姓名!”崔浩堅捂著腦袋,咬牙切齒道。
長孫沖微微一愣,旋即壞笑道:
“老狗你聽好了,小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,程處默是也!”
“老夫一定要奏明圣上!哎呦,你輕點?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