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對著良久的沉默之后,長孫沖也漸漸冷靜了下來。
“我知道你們對我父親最近一系列的舉動,有著不一樣的想法,但是沒有辦法,我生于斯長于斯,很多事情都不是我能決定的……”
程處默剛要開口說什么,就被長孫沖抬手制止了。
“處墨,這些掏心窩子的話,很有可能我這輩子只說一次了,你們就讓我把話說完吧?!?/p>
長孫沖彎腰下去,撿起了自己的腰牌,拍了拍上面的灰塵,苦笑道:
“其實(shí)在來的路上,我一直很怕,我不是怕你們闖下了什么亂子,也不是怕魏叔玉那邊真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……我真正怕的是,在你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,壓根就沒有算上我!”
長孫沖有些嫉妒地看了尉遲寶林一眼,有些吃味的意思。
“說起來,你才是后來的那一個,想當(dāng)初,我們長安四少風(fēng)光的時候,你還不知道在哪個旮旯角,光著腚呢!
你有啥資格對我指手畫腳的!”
然后,他又看向了程處默,語氣有些凄然道:
“處墨,當(dāng)初叔玉要開發(fā)礦場那邊的學(xué)區(qū)房,我可也是出了力的,我知道,當(dāng)初魏叔玉讓你們故意過來給我傳消息,是為了讓我們家也能趁機(jī)發(fā)上一筆,可你們知道,當(dāng)時在朝堂上是處于什么情況嗎?
那便是魏征魏大人,原本只是和突厥那邊談判完畢,就可以返京的,是我父親向陛下進(jìn)言,說是李靖大軍排兵布陣還需些時日,需要魏大人率領(lǐng)著使團(tuán)的人,再和突厥那邊拖延一段時間……魏叔玉他明知道這一點(diǎn),還是讓人把消息帶了過來,你說他咋就那么傻呢!
他把我這樣的人,還當(dāng)兄弟看呢,你說他可不可笑?”
聽到長孫沖的話,程處默和尉遲寶林全都皺起了眉頭。
他們完全沒有想到,當(dāng)初學(xué)區(qū)房的事情里面,還有這樣一出插曲。
“是啊,他可不就是一個傻人嘛,把那么厲害的制造陌刀的秘方,說給就給了,房遺愛,唐善識,這些放在以前,我根本看不上眼的人,卻被他手把手地帶出來了,一個成了狀元,一個成了探花,他對自己的兄弟,真的沒的說,所以俺這條命,早就是他的了……”
這一次,尉遲寶林并沒有再出言挖苦長孫沖,而是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。
他看著自己手里的火銃,微微搖了搖頭。
“只是可惜啊,以后怕是再難吃到廚娘烙的餅了,他娘的,真香?。 ?/p>
程處默抹了抹自己的臉,猛的一吸鼻子,強(qiáng)笑道:
“媽的,今天過來,又不是和你們敘舊的,沖子,該說的話也說了,該回憶的,也回憶了,你要真拿我們當(dāng)兄弟,就別攔著我們,等這件事過去,若是還有機(jī)會,我再陪你喝三天三夜都行!”
說著,程處默對尉遲寶林使了一個眼色,意思是“動手!”
就在這個時候,卻見長孫沖笑了起來。
“喝酒?喝個屁啊!要喝自然是要救下叔玉之后,一起喝!你們兩個蠢貨,到現(xiàn)在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,要是打算和你們一起舉事,我干嘛在這里和你浪費(fèi)口舌?”
“?。俊?/p>
聽到這話,程處默和尉遲寶林一下子懵逼了。
“你是說,你要和我一起去救叔玉?”程處默一臉驚喜地說道。
“廢話,你不是說你們?nèi)耸植粔騿??那加上我們長孫家的部曲,就應(yīng)該差不多了吧?”長孫沖沒好氣地瞪了程處默一眼。
“夠了,絕對足夠了!”程處默大喜過望。
實(shí)在是太讓人意外了,他沒想到,原來長孫沖一直還是那個兄弟,一直都沒有變!
真是太好了?。?/p>
這邊尉遲寶林臉上卻是有一些遲疑道:
“不對啊,你要是打算和我們一起動手,又何必在這里浪費(fèi)時間?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
“浪費(fèi)時間?沒有我?guī)兔?,就算你們一槍崩掉許叔,憑你們兩個,便沖的出去嗎?”長孫沖冷笑道。
“我們沒打算殺人??!只想著能嚇唬嚇唬他,讓他放人就行了……”尉遲寶林如實(shí)說道。
“不是我小看你倆,就憑你們的人手,能近得了他的身?我爹可是說過的,許叔當(dāng)年和秦伯伯可是大戰(zhàn)了三百回合,都不分上下的,你們兩個再加上手里的火銃,在不傷人的情況下,想做到這一點(diǎn),兩個字,做夢!”長孫沖一臉不屑。
這一番擠兌,立刻就把尉遲寶林弄成了一個大紅臉。
只見他梗著脖子說道:
“要是你的武藝有你嘴巴這么厲害就好了,難不成,你光靠嘴巴,就能把許叔給……咦……”
尉遲寶林一邊說著,一邊朝許洛仁那邊看了一眼。
一看之下,臉色大變。
只見不知道什么時候,許洛仁已經(jīng)全身癱軟地倒在了椅子上,胸前不停地起伏著,呼吸正常,給人的感覺仿佛只是太困,在熟睡一般。
“你做了什么?他……他怎么變成這樣了?”尉遲寶林震驚得看著長孫沖,滿臉的不可思議。
“還愣著干什么,還不趕快把他的印章找出來,偽造手令啊!”
長孫沖仿佛早就料到會發(fā)生這一幕似的,直接跑到許洛仁身邊,開始翻找起來,很快就發(fā)現(xiàn)了他的印章。
拿到印章之后,長孫沖不敢耽擱,直接在案桌上找來紙筆,仿照著許洛仁的筆跡,寫起了調(diào)令。
有了這個東西,他們才可以將自己的部曲,光明正大地從大營帶出去,而不露一點(diǎn)馬腳。
程處默開心地上躥下跳,極為有眼色的在旁邊給長孫沖研起了墨。
只有尉遲寶林一個人愣在那里,回憶著之前的每一個細(xì)節(jié)。
忽然,似乎想到了什么,他直愣愣地看著長孫沖,驚訝道:
“是腰牌!你那腰牌上面有東西!你剛才將它摔在地上的時候,故意朝許叔那邊摔了過去的!”
尉遲寶林話音剛落,便聽到長孫沖得意地笑了起來。
“嘿嘿,原來尉遲大傻也不傻嘛,竟然被你發(fā)現(xiàn)了,沒錯,我這腰牌上面,抹了迷藥,只是藥性發(fā)作需要時間,所以才在這里和你們磨磨蹭蹭,好了,調(diào)令造好了,咱們這就出發(fā)吧!”
尉遲寶林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可旋即又搖起頭來。
“不對!既然是迷藥,為何我們兩個沒有中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