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魏叔玉!果然是你小子!老夫勸你趕快把可汗放了,看在咱們兩個的交情上面,老夫給你一個承諾,可以放你們大唐使團安全離開如何?
你要是不信,老夫可以立下血誓!”
到了這個時候,趙德言才總算認出來,那個持槍威脅劼力可汗的,不正是他“朝思暮想”的那位帝都少年。
原本他還想著自己發(fā)達了,可惜沒有讓魏叔玉過來一起享福。
誰能料想,對方不但過來了,而且還給他帶來了這樣大的一個驚喜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然而,回應(yīng)趙德言的只是魏叔玉爽朗的笑聲。
“你笑什么?這可不是什么開玩笑的事情!你快點把那東西放下,看著真是嚇人!”
趙德言咋咋呼呼的,有些色厲內(nèi)荏。
那邊魏叔玉懶洋洋的聲音傳了過來。
“血誓?我說趙叔父,你該不會騙傻子太多,看誰都是傻子吧?折騰了突厥這么久,把劼力這個老小子哄得一愣一愣的,也就差不多了,一個賣主求榮的人,居然想要用誓言勸人信服,你不覺得可笑嗎?”
魏叔玉拿著火銃的手有些累了,看著劼力可汗桌子上還有半只羊腿,索性換了只手拿槍,右手拿起羊腿啃了起來。
看著魏叔玉旁若無人的模樣,趙德言臉色已經(jīng)氣得漲紅起來。
魏叔玉的這一番話,可以說是如同當(dāng)眾揭開了他的遮羞布一般。
“這不可能!明明是我天縱英才,他李世民狗眼看人低罷了,老夫的能力在這邊可是有目共睹,你休想亂我心志!”趙德言氣得渾身顫抖,有些氣急敗壞。
“有目共睹?你還是好好看看周圍吧,若無你趙德言今日之功,這些首領(lǐng)又豈會有棄暗投明之志,所以啊,趙叔父,到時候真要論起這一次的功勞的話,那你可得是頭功??!”
魏叔玉斜跨在案桌上,嘴唇上已經(jīng)滿是油光。
他的話音一落,現(xiàn)場頓時響起了一陣喧嘩。
突厥士兵看向趙德言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復(fù)雜起來,那些原本守護在他身邊的侍從,也悄悄地與他拉開了距離。
整個場面,如同眾叛親離了一般。
“你們……你們不要聽他胡謅??!老夫?qū)珊沟闹倚模赵驴设b!這小子不過是在挑撥而已,你們不要上他的當(dāng)啊!魏叔玉,你……你憑什么說我不行!
當(dāng)初不還是你極力推薦我過來的嗎?
難道說,這一切都是你在誆我?你現(xiàn)在說的一切,都只是想要讓我認輸是嗎?
方才老夫?qū)δ愀赣H說話是重了些,可是也是為他好,從未想過要他的性命,不是嗎?”
若是沒有眼下這些突厥部落的首領(lǐng)叛變,或許趙德言還能從容一些。
可是在眼睜睜看著那么多人背叛之后,趙德言已經(jīng)被懟得無話可說。
現(xiàn)如今,與其說他是在進行最后的抵抗,倒不如說他心里仍舊對魏叔玉抱有一絲幻想。
他覺得魏叔玉之所以這么說,是因為想要替魏征出頭,掙回一口氣。
然而,魏叔玉接下來的話,卻讓趙德言瞬間面無血色,兩腿一軟,坐在了地上。
“趙叔父,看在你一直勸降我父親的份上,我還是讓你輸個明白吧!你可知道,你獻給劼力可汗的那幅《蘭亭集序》是假的?”
“什么!這不可能!老夫仔仔細細看過,那東西絕對是王羲之的手筆!
我趙德言別的什么也就罷了,可單論書畫一道,我趙家好歹也是詩書傳家,你騙不了我!”
趙德言死死盯著魏叔玉,想要從對方臉上看出來什么破綻,這時候,他又想起當(dāng)時他和秦叔寶家的兒子,秦懷道一起去取畫的事情,冷笑道:
“對了,當(dāng)時老夫可是與那秦家小郎一起去的,難道說你還有未卜先知之能,提前就把假畫藏在了那個地方,然后騙我們兩個過去?
呵呵,魏叔玉,一碼歸一碼,現(xiàn)在可汗在你們手上,你們想怎么說都好,可你若是再要污蔑我效忠突厥的事情,老夫就算是化作厲鬼,也和你沒完!”
聽到這話,在場所有人,包括魏征和唐儉也將疑惑的目光看向了魏叔玉。
要知道,當(dāng)時趙德言給劼力可汗獻圖的事情,可是在長安鬧得沸沸揚揚。
就連李世民也龍顏大怒,叫停了好幾個朝會。
畢竟作為王羲之的頭號粉絲,通時《蘭亭集序》這件國寶級的作品,那絕對是痛心疾首的事情。
可今日聽魏叔玉的意思,這里面難道還另有隱情?
迎著兩人的目光,魏叔玉笑著點了點頭,道:
“不錯,《蘭亭集序》的真跡,自然還在大唐……”
魏叔玉差點就說出來,那東西就在李世民的手上。
可是一想到當(dāng)初朝里的那幫老頭子,為了逼李世民交出東西,一哭二鬧三上吊,如同村婦一般。
魏叔玉想了想,還是覺得替李世民掩蓋一二吧,不然回去,定然又要被教訓(xùn)一頓了。
他看向趙德言,嘆氣道:
“趙叔父說的沒錯,小侄確實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,你和秦懷道取來的那幅作品,也卻是真跡無疑。只是……”
“嗯?”趙德言猛地抬起頭來,看向魏叔玉,沉聲道:
“只是什么?”
“只是……在你與秦懷道分手的前夜,我已吩咐好我那徒兒,將真跡掉包了……你手里拿到的,確實是一副贗品,只不過此人功力之高,冠絕古今,即便是王羲之復(fù)生,也分不清真假……”魏叔玉慢條斯理地說道。
他說完這話,現(xiàn)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。
良久,只見趙德言抬起頭來,老淚縱橫,哭著說道:
“是褚遂良對吧?這天地下,也只有那家伙有這本事,將王羲之的書法,學(xué)的真假難辨……”
魏叔玉點了點頭。
“如此說來,早在我那日去你府上之時,你便想好了后邊這一系列的計劃?
你讓我?guī)еI品,投靠突厥,最后把這邊治理的亂七八糟,都是你計劃的一部分?
你好狠的心?。 ?/p>
趙德言哭紅了雙眼,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歲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