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笙歌和君夢卿已經(jīng)進城，看著他們自相殘殺后，身形一閃便進入了北涼城。
北地苦寒，百姓的生活很艱難，又常年戰(zhàn)亂，街道兩側(cè)聚集著三三兩兩的乞丐，生活過得是水深火熱。
兩人一路走著，尋找著一個合眼緣的人。
一路上，所看到的人麻木、尖酸、惡毒，鮮少有正常人。
或者說，這座城池里，已經(jīng)沒有所謂的正常人了，他們像是行尸走肉一般，麻木的活著。
他們在爛泥里沉溺太久，本身也已經(jīng)化為了爛泥。
兩人邁步走了半天，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巷子，而他們身后，已經(jīng)跟了十幾個心懷不軌的干瘦男人，他們身上多多少少帶著殘疾，應(yīng)該是上不了戰(zhàn)場，所以才能在這附近游蕩。
不過他們也看出了顧笙歌和君夢卿的身份非富即貴，不敢上前。
秋風(fēng)蕭瑟，冷寂如刀，前方的一棵大樹下，黃葉簌簌掉落。
樹下，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少年依靠著大樹，低垂著頭，氣若游絲，已然命懸一線。
這么看過去，跟個死人差不多，旁邊已經(jīng)圍了幾個人，眼中冒著綠光，像是狼群看到了生肉。
他們很快就注意到了顧笙歌和君夢卿他們，眼底是深深的警惕和防備，在看到顧笙歌他們身后的人后，又變得狠厲兇惡，像是護食的惡犬。
少年靠坐在樹下，忽然感覺腦袋一震，原本混沌即將潰散的意識都再度凝聚，而后他此生的記憶不斷從腦海中閃過。
他像是在閱讀一本書，閱讀一本他人生的書籍，過往的一切都在展開。
“恩公，你怎么一個人看呢！加我一個?！?/p>
他腦海再一震，還傳來了莫名其妙的聲音。
乞丐少年茫然不解，可已經(jīng)沒有多余的力氣去猜想了。
顧笙歌和君夢卿在少年的腦海中翻閱著他過往一些銘記下來的記憶。
少年十歲時便已經(jīng)家破人亡，父親是北涼軍人，那年蠻族犯邊，隨世子出戰(zhàn)，為了身后的家園，為了他們，為了北涼軍的榮耀，死戰(zhàn)不退，與蠻族血戰(zhàn)十天十夜，是真正的百戰(zhàn)老兵。
然而，就是這樣的人，在世子的好兄弟擅闖軍營的過程中沒來得及躲避，就被那人縱馬踏成了重傷，垂死之際，父親的袍澤通知他們前去認領(lǐng)，帶回安葬。
母親和姐姐跟隨族中長輩一道前往軍營，聽聞父親死亡的噩耗，哀傷啜泣。
可就是這個行為，惹惱了路過的褚山祿，母親和姐姐被抓進軍營，慘遭凌辱，事后更是被割去雙乳，丟進狗籠，被惡狗分尸。
少年因為當(dāng)時病痛在家，又年幼，沒有前往，這才逃過一劫，當(dāng)他收到消息的時候，原本勉強能夠生活的四口之家，轉(zhuǎn)瞬間就只剩下他一個十歲的孩童。
這在一個人吃人的惡劣環(huán)境下，無異于天塌地陷，他一個人靠著乞討，與惡狗搶食，與那些兇惡的乞丐性命相搏，一路跌跌撞撞，終于活到了十五歲。
除了這些記憶，還有一些則是關(guān)于世子徐凡和世子那些兄弟的畫面，整日的流連歌坊青樓，在他們的世界里，快意恩仇，義薄云天，對百姓的苦難視而不見聽而不聞。
乞丐少年心中，充斥著無盡的仇恨，可就連活下去都艱難的他，只能日日看著自己的仇人逍遙快活。
如今，他更是連活下去都做不到了。
“少年，你渴望力量嗎？”
忽然聽到的聲音讓他茫然無措，難道是自己已經(jīng)死了，聽到了別人靈魂的呢喃？
力量？這是什么意思，要變成兇戾的惡鬼，去報復(fù)那些自以為是的家伙嗎？
那道聲音的主人像是能洞穿他的心緒，繼續(xù)道：“少年，你沒死，我就在你正前方，你若是想報仇，睜開眼，爬到我腳下?！?/p>
“報仇？”
少年很虛弱，虛弱到了極點，可聽到報仇的字眼，身體像是忽然被注入了力量，強撐著他睜開了眼睛。
他視線恍惚之間，果然看到自己前方十幾步的距離，一個俊美不凡、光鮮亮麗的青年和一個超然出塵，美得如夢如幻的女子站在那里。
他的腦海里，再度傳來聲音：“爬到我腳下，我便助你復(fù)仇。”
他枯瘦的手腳，在他強烈的意志下，重新恢復(fù)了知覺，耳邊的聲音像是做夢一樣，但就算是做夢，就算只是自己的妄想，為了父親、母親、姐姐，他依舊要為這份妄想，做最后一搏！
他緩慢的爬行著，明明只是十幾步的距離，可他卻感覺，像是十萬里山路，走一輩子都走不完。
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，眼前的一切早已經(jīng)模糊不清，意識也陷入了混沌，就只靠著本能，不斷向前。
忽然，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里好像涌入了一股暖流，身上暖洋洋的，很舒服。
忽然，他感覺自己被踹了一腳，疼得他齜牙咧嘴，睜開眼睛，真對上那個飄逸如仙的青年戲謔的目光。
少年剛想露出兇惡的神情警告對方，忽然驚覺，自己不應(yīng)該死了嗎？怎么活了？而且還充滿了力氣！
他腦海中無數(shù)念頭閃過，想起剛才的種種，他驟然驚覺，必定是眼前的存在救了自己！
少年錯愕的抬眸，看向面前的顧笙歌和君夢卿，下一刻直挺挺地跪了下去：“兩位恩公……”
他跪趴在地上，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了，似乎有人再給了他一個重來的機會。
顧笙歌神色淡漠，道：“想報仇？”
少年立即回道：“想！做夢都想！”
顧笙歌與君夢卿對視一眼：“就他吧！”
“全聽恩公的?！彼郎厝岬?。
身后那些跟來的兇惡乞丐看到這一幕眼中盡是茫然之色，明明剛才都要死了的家伙，怎么忽然就活蹦亂跳了？
他們一晃神，三人已經(jīng)不見了，顧笙歌看過少年的記憶，知道他家在哪里。
他家因為缺少修繕和收拾，已經(jīng)破敗不堪，少年也很少回來，這會兒被顧笙歌帶到這里，也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兩位恩公，待我去收拾一下。”
他急忙回家收拾，顧笙歌則是催動造化玉碟，推演武功，于少年而言，變強才是最重要的，而這類武功中，還得是武道魔功最好用，也最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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