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色的空間內(nèi),上千座佛影起伏。
端莊,神圣,肅穆,寶相。
好似一樁樁真佛蒞臨,擁有莫大佛韻。
可是這種祥和的佛韻,卻被一聲聲慘叫聲給驚擾。
“啊...啊......”
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接連響起。
因為當這些人落入蓮花座的剎那,蓮花臺中央便升起了一根長釘,直接將他們的身軀由下而上筆直貫穿。
死死的釘牢!
當這群人的身軀被貫穿以后,原本處于昏迷狀態(tài)中的他們,瞬間清醒了過來。
強烈的疼痛感讓他們痛不欲生。
想要掙扎,想要逃離,可惜卻無能為力。
那蓮花臺座底部又大放白光,將他們身上的靈力,給瞬間吸收的干干凈凈。
不消一時片刻,原本掙扎的還很劇烈的諸多修士,就變得安靜下來。
然后再無氣機顯露。
這群人臉上的表情就定格在了驚恐,后怕,掙扎,目猙欲裂上。
大概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,那十幾座蓮花座開始緩慢轉動,上面的佛光濃郁。
這些人身上的衣物開始粘連在一起,而后從上到下,由頭部到蓮花臺。
全部緩緩的變成金色!
與別的蓮花臺座上的佛影,一般無異。
“阿彌陀佛,恭喜諸位已修得正果,肉身成佛......”
法智老和尚這時的眼中猙獰,才重新變回清明之色。
整個人面容顯得悲苦無比,好似在緬懷,又像是在超度。
“原來修持這所謂的肉身佛法,是需要把自己性命給搭進去的啊?!?/p>
就在這時,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。
剩下的人群中,走出來一道青色的身影,其妖異的豎瞳綻放光芒,令人生畏。
“咦?是你?”
“貧僧記得你,剛剛就只有你這個小妖修,擋住了我的真言法咒?!?/p>
“看來慧明師弟叮囑的沒錯,你這小輩是有很高的血脈天賦?!?/p>
“貧僧觀你身上的佛韻不深,以后若勤加修持的話,或真的可以成為我般若一脈的護法金剛也說不定?!?/p>
法智老和尚枯瘦的臉頰上,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。
整個人顯得莊嚴神圣無比,猶若一尊真正的得道高僧,不染塵世俗物。
仿佛先前消失的那十幾道人影,與他毫無關聯(lián)一般。
“那長老接下來準備如何安排我等?”
“也是如他們這般的肉身佛嗎?”
“還是繼續(xù)教我等真言經(jīng)文?”
洛言慢慢的走到人前,身側有一股無形的氣墻凝聚,將旁邊的人擠開。
法智老和尚的眼睛微瞇,眸子中射出兩道神芒,好似要將這青色人影給看穿。
可惜除了那淡淡的蛇形虛影,以及濃郁的妖氣以外,再無任何異樣。
他仿佛這才放下心來。
“他們這群臭蟲和你們可不一樣!”
“你們的悟性優(yōu)異,當入得我般若一脈?!?/p>
“當此間事了,自然是隨貧僧回我真正的山門,每日青燈木魚為伴,誦念我佛。”
“等你們什么時候誦完千卷真經(jīng),領悟百種佛義,修得一丈金身?!?/p>
“屆時心無旁瑕,可為金剛也!”
這一刻的法智老和尚似乎顯得很有耐心。
決口不提真言佛咒之法,而是說經(jīng)閱理。
仿佛光修持那些平凡的佛家經(jīng)文,也能修出大法力來。
實際上在法智老和尚的心中,這蛇妖的血脈天賦盡管不凡,可要想抵擋《金剛經(jīng)》中的佛祖真言鎮(zhèn)壓。
可能還欠缺余力。
畢竟僅是二階的生靈,是很難抵擋這種連綿不絕的精神攻擊的。
偏偏這青衣蛇妖卻能夠維持住自我真靈本心,還有明確的心念雜想。
這無疑是有問題的。
畢竟在那枚玉簡中記載的《金剛經(jīng)》,除去那些經(jīng)文以外,還額外刻印了一句四字真言咒!
一般情況下,面對著這種真言咒的鎮(zhèn)壓,絕大多數(shù)的筑基期修士,是絕對無法抵抗這種精神威壓的。
就像旁邊的那十幾個人,盡管現(xiàn)在依舊保留著,其原本的神魂意識。
可在實際上他們的心中,此刻已經(jīng)被種下了佛祖的影子。
只要再呆一段時間,他們就會成為真正的佛信徒。
屆時,即便是為南山寺下地獄,他們也會心甘情愿的慷慨赴死。
這便是真言咒的威力!
孰不見先前的血腥行為,除去那青衣蛇妖以外,就再無第二人有異動!
所以只要真心入了佛門,再想退出去可就難了。
“居士的血脈天賦究竟是什么?”
“竟然能抵擋貧僧的真言咒,以及精神威壓的雙重施壓......”
法智老和尚面露和煦的笑容,十分好奇的問起。
要知道一個筑基期修士而已,竟然能抵擋他的佛咒。
這簡直是不可思議!
否則眼前的小家伙,絕不會是現(xiàn)在這副目清神明的姿態(tài)。
應是早就皈依了我佛才對。
“在下還有一個問題,想請問法師?!?/p>
“還望長老回應則個......”
洛言的眼中有熾盛的灰芒閃爍,瞬間迸發(fā)出一道璀璨的光束,打向一旁的人影。
剎那間,符文如浪濤般洶涌。
片刻后,那道人影便在法智老和尚的注視下,一點一點的風化成了石頭。
不多時,洛言又張口一吐,成片的灰色符文凝聚成光幕。
‘噌’的一聲,這塊人形石頭便悄然碎開。
露出里面那道驚慌失措的人影。
因為就在剛才,他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全身上下都動不了了。
并且體內(nèi)的靈力還在不斷減弱,顯然是有東西在吞噬他的靈力。
片刻功夫的時間,他身體內(nèi)的靈力就被吞噬了大半。
若再耽擱一小會兒的話,他恐怕會直接靈力枯竭而死。
于是這位散修望向不遠處的那道青色人影,頓生一種恐懼感。
即便是參悟了佛經(jīng),可遇到這種有關于生命本能的危險事情,依舊感到惶恐不安。
這是人之天性。
非剛接觸的信仰可以抵擋。
“唔,原來是這種罕見的石化神通,確實妖異無比?!?/p>
“有這種血脈神通傍身,看來你這小家伙的長輩,自當不凡吶......”
當真正的神通秘法展現(xiàn)在自己眼前的時候,法智老和尚才終于反應過來,先前的那道熾盛灰光究竟有什么用途。
有如此濃烈的道則法意充斥在其中,抵擋住同為道則之力的真言佛咒,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之事了。
不過也正因為如此,讓法智老和尚那雙干枯的眼眸中,帶有莫名意味愈來愈濃。
若先前他只是驚疑的話,此刻就已然成了肯定。
這青衣蛇妖絕對沒受到真言佛咒的鎮(zhèn)壓,不知是用什么神秘方式,將那種威壓給抵消掉了!
因為這種強大的血脈神通一出,法智老和尚就瞬間反應過來,眼前這小家伙使出的神通秘法,絕對是和真言佛咒是同一等級的力量的。
擁有這般強悍偉力的存在,會裝作成普通修士前來拜山嗎?
想想也不可能。
所以這青衣蛇妖來到南山寺,絕對是另有目的。
畢竟能繼承完整血脈神通的妖獸,其吞噬血氣的功法必定是不缺的。
它們的血脈傳承中包含了一切。
這是刻在其基因骨子里的東西,外人實在是難以想象。
而且觀這小家伙目前的狀態(tài),雖看似身有佛韻,可實際上目光清明,始終淡然自若。
和旁邊的那十幾位,剛度化成弟子的佛宗門徒,形成鮮明的對比。
在這種情況下,依舊能保持如此淡雅出塵的風度,無非就兩個可能。
一是天性本就如此;二則是壓根沒受到那本《金剛經(jīng)》經(jīng)文的影響。
法智老和尚則篤定是第二種情況。
于是法智和尚在等,等這妖修小輩自己說出原因。
也給他一個解釋此行的機會。
若解釋的理由不充分的話,佛也是會怒的。
“敢問法智長老,南城有街,街道上有一修士長期居住。”
“突然有一天,那位修士就在城里消失不見了?!?/p>
“不知長老該做何解?”
洛言深知,當自己出手抵擋那一記佛光大手印的時候,自己就已經(jīng)暴露了。
只不過這位老和尚并未直接出手而已。
事情發(fā)展到現(xiàn)在,他差不多已經(jīng)弄清楚了,整件事情發(fā)生的先后原因。
目的已經(jīng)達到,洛言隨時可以抽回意識離去。
只不過他見這位老和尚依舊沒有動手的份上,索性大著膽子提問。
有解釋更好,沒有回答的話也無太多所謂。
最終的答案若能更清晰,那將更好。
“唉......果然又是從別處地界跑來的小家伙嗎?”
“貧僧就知道,但凡能以二階境界修為,擋我入家境佛力的小輩,絕非等閑?!?/p>
“這種天之驕子,都到這般境界了,又怎么會還沒有師承呢?”
法智老和尚搖搖頭,神色并未有太多變化。
顯然當那道灰芒綻放的那一刻,他就已經(jīng)預料到了這一切。
“阿彌陀佛!”
法智老和尚輕念一聲佛號,發(fā)白的眉毛橫起,身上爆發(fā)出通天佛光,猶若佛陀降世。
金色的空間中,滿是梵經(jīng)吟唱的聲音。
“本寺之僧,每百年的時光,才會被允許大開山門數(shù)次?!?/p>
“并且還被限制于南城以內(nèi)的位置?!?/p>
“可佛祖祂老人家是偉岸無邊的,祂的信徒又怎么可以太過缺少呢?”
“所以佛的光輝,當被世人所敬仰?!?/p>
“可在這北留城中,卻有很多不諳我佛真言的邪道,真是對我佛的大不敬啊......”
法智老和尚說出的這一段話,若落在心念不通的人耳中,自然是在賣弄謎語。
不肯說實話。
或自夸自擂。
可對洛言而言,此話一出,瞬間便佐證了他之前的諸多猜疑。
所謂的南山法會,其實就是為了擴展佛宗信徒而準備的。
參加法會并不可怕。
可怕的是,參加法會的修士貪婪,拿了那些‘星辰葵’。
這就與南山寺產(chǎn)生了因果關系。
這時,再加上法會上的那些誦經(jīng)聲,就會變成一道催命符。
讓那些心智不堅的修士,全都從心底開始認可經(jīng)文理念來。
從而皈依所謂的佛祖。
這就是佛信徒的來源!
簡單看去,感覺神秘、恢弘,實際上卻不難猜出這其間的因果關系。
甚至洛言在還未上山之前,就對此有了大致的判斷。
不過當聽到那種蠱惑人心的梵音吟唱時,才篤定了這一點。
正因為南山寺的傳道,實在是太過于霸道不講理,因此被北留城中的諸多大修士抵制。
最終,通過各方勢力多次商談,才有了一百年內(nèi),兩次大開山門的機會。
并且每次大開山門,還不能將招收信徒的矛頭,對準那些大勢力弟子和門徒。
畢竟像南山寺這樣的傳教方式,簡直太嚇人了。
連修士的心靈意識都給剝奪了。
這樣的修行,失了自我真意,又有什么意義?
于是南山寺的僧侶傳道,自然被北留城中的各大勢力給聯(lián)手抵制。
若縱容這些家伙肆意為之的話,那種恐怖的梵音彌漫在整座城池上空。
屆時說不定整個北留城中的修士,都會淪為佛宗的地盤。
這是很多勢力所不能應允的。
不過正因為之前的條件限制的太狠,于是南山寺每次大開山門的時候,都會將南城周邊的散修,給納入到傳教的范圍內(nèi)。
別家宗門勢力的人,在這個時期間,一般也不會跑來主動惹事。
這便是北留城中各方勢力的默契。
南山寺終歸是千佛寺的分寺之一,頂級的大勢力,自當有頂級大勢力的待遇。
經(jīng)過眼前這一幕,肉身成佛的秘密,也被洛言給通曉了。
所以對于那些失蹤的人來說,無論是成為佛宗信徒,還是南山寺的僧侶。
其結果都已然注定。
真正的個中原由,也就沒有再探尋下去的必要了。
“看來你這小輩終于是想明白了?!?/p>
法智老和尚面露笑意,枯瘦的面容卻如同怒目金剛。
“雖說我佛慈悲,可佛祖亦有怒火,于是便有護法金剛的存在?!?/p>
“對于那些貿(mào)然驚擾佛祖長憩的人,自當受到最嚴厲的懲罰?!?/p>
“阿彌陀佛......”
“居士,你準備好迎接我佛的怒火了嗎?”
法智老和尚身前的佛光中,緩緩凝聚出九個神秘且玄奧的真言大字。
九字真言咒一出,整個金色空間都變得了佛光的海洋。
耀眼,磅礴,偉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