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帝觀雖然有靈,也能和光自晦,即便是上界圣使的神念掃過,也會毫無察覺?!?/p>
“但是帝觀有缺,和其他的靈寶相比,還是差了法器之靈的掌控?!?/p>
“因此,童兒去到上界以后,你的真身,還是盡量少在那些頂級大能面前出現(xiàn)?!?/p>
“你的背后雖有宗門庇佑,但老道歷經(jīng)滄桑兩千載,看慣了人心百態(tài)。”
“知曉一尊靈寶的珍貴性,保不齊就有人會為此心生邪念,從而對你下手......”
“有時候,擺在明面上的敵人,其實并不可怕。可怕的是,那些來自身后的覬覦之心......”
洛言認真聽完,再次恭敬施禮。
這一刻,他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。
五行觀是一個大家庭,里面有諸多的同門師長好友,但像雷帝觀祖師這樣對他的人,這還是頭一個。
洛言躬身到半腰,行了拜師禮。
“童兒,不必著相,去吧,去到你本該去的地方?!?/p>
“在那里,將有你證道成仙的可能!”
輕輕的感嘆聲,也阻止了洛言的弟子禮。
因為陳老祖也深知,自己身上背負的因果太重,他不想過于牽連這位青衣小輩。
過往的事,就在他身上終結(jié)吧。
往后,再也沒了弘揚雷帝觀的執(zhí)念,一切都變得輕松無比。
白光一閃,雷帝觀祖師的道身便消失不見。
洛言站在原地良久,看著手中托起的芥子古觀,以及那縷鉆入眉心的紫清之氣。
他平復了情緒,再次朝著那塊光滑的頑石施禮,而后打出遠距離傳送法陣,踏了進去。
“欸......若是能突破到煉虛境該有多好......”
洛言消失的地方,再次傳來一道蒼老的感嘆聲。
陳老祖的視線仿佛能穿過層層虛空,看到遁入空間通道里的那位青衣小輩。
將雷帝觀的傳承轉(zhuǎn)交出去,這是他考慮了很久,才決定下來的事情。
因為風雨欲來,一切都變得飄搖不定。
大亂之下,想尋得一片安寧,可沒有那么簡單。
只要他人還在蒼梧界中,就一定會被其他老怪物給感應到。
屆時,一旦爆發(fā)大戰(zhàn),雷帝觀的傳承才算是真正的絕了。
如今將這副重擔轉(zhuǎn)交出去,壓在身上一千多年的責任,終于卸下,讓陳老祖感到一陣輕松。
使得他那渾濁不堪的目光中,也有了閃爍的光明。
......
洛言從中州回到大澤水域以后,他就發(fā)現(xiàn)那縷紫清之氣,以及那座芥子古觀,直接遁入了他的眉心正中央,神魂最里處。
似虛幻,似無形,飄渺不可見,五感不可聞,再無任何一點氣息流露。
陳老祖口中的寶物自晦,想必指的就是這般情況了。
洛言想了想,干脆把那株誕生了自我意識的千年芍夷,也收入了雷帝古觀當中。
如此一來,這株千年寶藥的氣息,就不可能再泄露出去,堪稱安全到了極致。
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,能引來那些大修士覬覦的東西,還真的是一件都沒有。
剛有的這些,也是屬于雷帝觀祖師的贈予,和他自身的資源積累,沒有太多的關(guān)系。
做完這些以后,洛言便想到了盈盈和蓮,作為他為數(shù)不多的好友,也是時候去好好道個別了。
正在這時,大澤水域外面卻飛進來一道傳訊符光。
洛言伸手一招,這張泛著瑩光的符箓,便落入他的手中。
他的心識沉入,片刻后,眼神中便有了波動。
洛言徑直來到后山,打開那對外的傳送通道。
不多時,一位異常熟悉,且妖異俊美的身影,便出現(xiàn)在了他的面前。
其身材修長,靈光四溢,眉心一道菱形印記,更是增添了幾分俊美。
“洛師兄!”楊超打招呼道。
洛言點點頭,表示回應。
突然,他感知到一股磅礴,滄桑,但又十分古老的氣息。
洛言沉思,視線中帶著審視的意味。
這位面容比女子還要俊美幾分的男子淺笑,如一輪小太陽那般,很是溫暖。
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位師兄的審視。
不過,楊超卻不閃不躲,身軀爆發(fā)朦朧光,讓那種特殊的氣息,呈現(xiàn)的更為熾烈。
洛言蹙著眉頭瞥了好幾眼,最后才終于回過神來,有些不確定的問道:
“飛仙???”
楊超臉上帶笑,眉心中有神秘符光閃爍,綻放出無上光輝。
一枚玄奧的符印,隱隱浮現(xiàn),和洛言身上的這枚,交相呼應。
“師弟此行,這是刻意來為洛師兄道賀的!”
“慶祝師兄奪得通往上界的鑰匙?!?/p>
“果然,即便是放眼整個五域,洛師兄的實力也依舊是一等一的?!?/p>
楊超開口笑道,笑容很是真誠。
他真的有在這位師兄身上,感受到那股無敵于天下的氣勢。
這在很多年前,便是如此。
只不過現(xiàn)在這股氣勢,看似變得內(nèi)斂,實則更加強烈了。
“你這枚法???”
洛言疑惑,心中雖有猜測,但卻欲言又止。
并對楊超的吹捧無動于衷,他更關(guān)心的是飛仙?。?/p>
因為飛仙印這種東西,整個宗門就這么寥寥三個名額。
其來處究竟是哪兒,自然不言而喻。
洛言驚異的是,這家伙明明跟他一樣,都是孤身一人,身后無家族勢力,也從未拜師。
但現(xiàn)如今看來,似乎另有偏頗......
“洛師兄還記得三十多年前,我們在靈藥秘境中,遇到過的那兩位化神老祖嗎?”
“這枚飛仙印,便是由此而來?!?/p>
楊超開口,給出確切的解釋。
洛言瞬間恍然大悟,假若是這樣的話,一切都說得通了。
這家伙是走了后門!
一想到這里,洛言感覺自己的牙齒,又開始酸了起來。
且這一次,酸得他的嘴巴直抽抽。
路邊撿靈石,外門試煉撿化形靈藥,去外界冒險又得上古神通傳承......
現(xiàn)如今,更是連飛仙符印都主動送予他......
這一樁樁,一件件,真的是讓人羨慕的頭皮發(fā)麻。
洛言也不得不承認,人和人之間的差距,真的是氣死個人。
他為了那枚飛仙印,修法,悟道,磨礪己身,始終未曾懈慢過一步。
幾十年來如一日。
但和眼前的這個家伙相比,真的是小巫見大巫。
這種運氣,這股運勢,已經(jīng)足以令人從羨慕轉(zhuǎn)為嫉妒,而后徹底發(fā)狂了。
洛言突然沒來由的感受到一股煩躁,眼睛得了紅眼病。
這真的是太氣人了,就連和對方說話的欲望都沒了。
心底的那種打人沖動,愈來愈強烈。
看向?qū)Ψ降难凵?,也越來越不善?/p>
楊超見狀,看到對面的青衣師兄,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,彎彎的眉宇中也閃過一絲笑意。
無需多想,他便能猜到這位師兄憤懣的原因。
確實,他得到飛仙符印的經(jīng)歷,實在是有一些玄奇。
這是楊超自己都沒預料到的事情。
他也去參加過天驕戰(zhàn),只不過他早早的便直接棄權(quán),然后認輸走掉了。
因為里面的那些人,真的是太可怕了,且悍不畏死。
為了能夠爭奪去往上界的資格,真的是可以選擇放棄自己的生命。
宛若瘋魔一般。
楊超感覺那些人,都是一群不要命的瘋子,為了那區(qū)區(qū)的九個名額,竟然舍得燃燒自己的生命。
這種兇悍程度的戰(zhàn)斗,直接將他嚇了一大跳。
即便是隱在他眉心空間的白玉娃娃,也被這種慘烈的廝殺,給嚇的直哆嗦。
楊超身上的戾氣沒那么重,一路走來,也幾乎都是順風順水。
靈石不缺,靈藥不缺,功法不缺,修為還‘蹭蹭蹭’的往上長,也無瓶頸一說。
在他的心中,自然對這枚代表著真靈界大門的鑰匙,沒有那么執(zhí)著。
雖然他一身的傳承不弱,護身法寶更是有好幾件之多。
但和這樣的一群瘋子廝殺,楊超感覺還是感覺自己的勝算不大,遂主動退了出去。
可誰曾想,柳暗花明又一村。
當楊超從真靈天宮中棄權(quán),然后回到五行觀以后,又被那位一身劍氣縱橫的太上長老找上了門。
并扔給他一枚飛仙印。
這便是楊超獲得飛仙符印的全過程。
洛言聽完,牙齒緊咬,拳頭捏了捏,又松開。
他再一次感受到了,這個世界帶給他的滿滿惡意。
說上一句老天爺?shù)乃缴樱材^于此!
這真的是太讓人發(fā)狂了!
‘揪!’、‘揪!’
就在這時,洛言卻突然感覺到,自己的身上多了一個白玉娃娃。
一只胖乎乎的瑩白小手,還在不停的扯著他的道袍。
一股濃郁到極致的藥香,傳到他的鼻尖,心神都有了道意。
“喂,大個子,我妹妹呢?”
“本仙人怎么感知不到她的氣息了?”
“你是不是把她給藏起來了?”
白玉娃娃坐在洛言的肩膀上,穿著一個金甲馬褂,威風凜凜的樣子,看起來很是剽悍。
洛言伸手把他給抱下來,然后捏了捏他那胖嘟嘟的小臉:
“我們要離開這方世界了呀,當然要把芍夷給帶走?!?/p>
“難道你想把她遺落在此地嗎?”
“喏,她就在這里面,你進去找她玩吧......”
洛言的神魂泛光,神輝璀璨,一座須彌古觀若隱若現(xiàn)。
芍云兒見狀,毫不猶豫的往里沖去。
靈株一脈本就很難誕生靈識,偌大的靈藥小世界,近幾百年來,能夠化形的寶藥,就他一個人。
且還是自家爺爺大費苦心,才將芍云兒的靈識給喚醒。
如今,他的這位本家芍夷,也走上了靈株通靈一途。
芍云兒自然很是關(guān)心。
因為這就意味著,從此以后,他將有了一個伴。
一旁的楊超見狀,只是略感驚異,并未有任何阻止行為。
因為他和這位洛師兄,可以說是知根知底,相識幾十載,連化形靈藥都可以坦然視之,自然少有齷齪之心。
再加上芍云兒的赤子之心,能夠遍識世間邪惡,即便是高階修士,也很難逃脫它的感應。
所以,楊超對自己的這位師兄,很是放心。
只不過,那座須彌古觀的寶輝,倒引得他一陣錯愕。
因為此等品階的寶貝,他也才只有一件而已。
可想而知,自己的這位洛師兄,其大道機遇也必然不小。
不然是絕對不可能,得到這一等階的靈寶認可的......
“去往上界,能夠有人同行,也意味著咱們可以互相照佑?!?/p>
“這也算是一種幸事?!?/p>
短暫的感嘆過對面這家伙的幸運之后,洛言開口,引得楊超很是贊同。
這也是他趕過來的原因。
能和一位至交好友,一起去往上界,真的是一件幸事!
反正楊超在宗門里的羈絆也不多,干脆跑到自家?guī)熜诌@里來,和他一起離開,反倒方便不少。
修行一途,能遇到一個共同進步,且彼此雙方都能互相護持的好友,真的是太難了。
很多的好友,只是在年輕時,曾陪他走過一程,可是越往后,修行的路途越艱難。
有的人開始掉隊,有的人從此一蹶不振,漸漸跟不上他們前進的步伐。
修為越高,這樣的人也就越多。
能夠暢心所欲,聊到一起的修行者,真的很少。
能有一個如洛師兄這般的好友,乃是極大的幸事!
“恰好,我準備去見見兩位好友?!?/p>
“你之前也是見過的,既然你過來了,便和我一起去吧?!?/p>
“就當作是和他們好好告?zhèn)€別......”
洛言開口,楊超點頭,片刻間便想到了一男一女的身影。
那位氣勢非常凌厲的劍修,給他的印象還不錯。
或者說,不愧是洛師兄的好友,一人雙劍,就能打得整個內(nèi)門,無人敢上臺迎戰(zhàn)。
十分的強勢。
強者的好友無弱手,這是自古以來的鐵律!
可惜,三年前的那一場演道之爭,楊超也聽說了。
那位冷漠,且傲視當代同齡人的無敵劍修,第一次嘗到了失敗的滋味。
雙劍都被崩碎......
聽說那一戰(zhàn),這位無敵的劍修,輸?shù)煤軕K。
如今,卻很少再聽見他的消息。
于是,洛言兩人通過后山的傳送陣法,‘嗖’的一下便從大澤水域消失,進入傳送通道,去往一邊陲小鎮(zhèn)。
這是一處總占地不大,但卻有近百條縱橫交錯呈網(wǎng)狀的青石老街,四處都是斑駁的高墻,沾滿青苔的店鋪小院,古樸幽遠。
‘鐺!’、‘鐺!’......
一陣打鐵的聲音悠揚,傳遍整條老街。
街道上往來著形形色色的人,他們的面容淳樸祥和,但卻自帶一股世俗的氣息。
叫賣聲,喧囂聲,討價還價聲,不絕于耳。
楊超走在洛言身旁,踏上這條青石街道,往來的人流,在碰到他們身軀的剎那,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彈開。
并且,這些凡人也無半點知覺。
很簡單的一個幻術(shù),世俗之人的心被蒙塵,自然無法看到他們的身影。
當然,若有資質(zhì)不凡的孩童,即使未曾接觸修行,也能感知到他們的氣息。
這便是天賦!
洛言慢慢往前,楊超緊隨其后,最后停在那間鐵匠鋪前。
店鋪里面,一面容清秀的女子,穿著一身粗布灰衣,正依偎在柜臺前。
順著她的目光,里堂有一位身材魁梧,散亂頭發(fā),赤著上半身的鐵匠。
此時正默不作聲的敲打著猩紅的鐵塊。
大片大片的鐵花,伴隨著鐵渣飛濺出來,很是好看。
但一位曾經(jīng)的無敵劍修,如今卻變成了一位鐵匠......
這種反差,使得街道外面的洛言兩人,都感到一陣沉默。
劍心已滅,修行前路斷絕。
此生,恐難以再破境!
這便是修行,一不小心,遭遇某個大挫折,便會功虧一簣。
從此成為路人!
越是天賦出眾的天驕,就越容易深陷其中。
沒有人能一直無敵,終會遇到更強者。
天外有天,人外自有強人!
因為平凡,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要基調(diào)!
洛言和楊超站在街道外面,眼中有靈光熾盛,些許石墻并不能阻攔他們的視線。
“洛師兄,咱們要進去嗎?”
看著四周吵雜喧囂的街道,以及里面那位‘鐺’、‘鐺’、‘鐺’敲個不停的鐵匠。
這宛若兩個世界的參差,使得洛言沉默了。
幾年未見,沒曾想曾經(jīng)意氣風發(fā),心比天高的好友,如今卻如頑石般低沉。
這讓洛言的心中很不是滋味。
可他也無能為力,只能默默看著。
在這一刻,洛言似乎猜到了蓮的用意,為什么要選在如此偏僻的一個邊陲小鎮(zhèn),度過余生。
因為那位一向高傲,且目空一切,淡視諸人的劍修,眼中的那道光好像消失了。
身上也再無半點凌靈力波動,好似真的成為了一介凡人。
“算了......就不打擾他了......”
“他既然已經(jīng)做出了選擇,想要安穩(wěn)的過完下半生,咱們也不好再去打擾他?!?/p>
“或許,這才是他們想要的生活吧......”
洛言能看到那面容清秀,雖粗布麻衣,但仍然氣質(zhì)不俗的女子,看向里堂的眼神中,夾雜著滿滿的愛意。
仿若整個世界,都只剩下了他一人。
即使拋掉修行者的身份,摒除一身的修為,這位溫婉且柔弱的女子,也依舊無怨無悔。
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?
洛言的手指輕彈,憑空出現(xiàn)了一壺酒,還有兩個酒杯。
壺中的酒,自動滿入杯中,他端起其中的一杯一口吞下。
楊超愣然,也拿起剩下的一杯酒,一飲而盡。
酒喝完,兩人的身形便消失在了這里。
此時,依偎在鐵匠鋪中的女子,卻突然發(fā)現(xiàn)柜臺前,盛放著一壺未飲盡的酒。
還有一瓶顏色鮮艷的靈果汁。
如此熟悉的東西,她自然猜到了是誰的手筆。
盈盈頓時抬頭,大踏步往外走去,想要找到那位青色的身影,可最終卻一無所獲。
她拿著這余下的半壺酒,來到里堂。
“蓮,剛剛似乎是洛師兄來過了?!?/p>
“不過他并未打擾我們,也并未現(xiàn)身,只是留下了這半壺酒。”
“聽說他在這一次的天驕戰(zhàn)中,大放光彩,奪得了去往上界的名額?!?/p>
“我想,這應該是洛師兄的告別之酒?!?/p>
聞言,原本掄起大鐵錘‘鐺’‘鐺’敲個不停的魁梧男子,身形僵硬了片刻,滿是灰敗的眼神中,閃過一絲復雜。
曾幾何時,他還一直心心念叨,想和那個家伙來一場巔峰對決。
后來,那家伙卻始終避而不戰(zhàn)。
蓮便以為,是那家伙主動認輸,自認不敵。
可如今看來,他的這種想法是何其可笑!
一位連演道之爭都闖不過去的廢物,竟然還想著,和一位真正的天之驕子對戰(zhàn)......
蓮放下手中的大鐵錘,然后將那剩余的半壺酒一飲而盡。
這壺離別之酒,讓他喝的滿是愁緒,眼中都有了濕意。
“你比我更適合修行,也相信你能在上界,走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......”
“勇敢的向前闖吧,我唯一認可的摯友!”
蓮輕輕的喃喃,一旁的盈盈受到這種氣氛感染,本就多愁善感的她,眼中頓時升騰起了水意。
“洛師兄保重!”
......
回到大澤水域后的洛言,則開始了最后的善尾。
他再一次將清風明月和白色林雕,召喚到跟前,直接開口道:
“拿定主意了嗎?”
一旁的清風明月,直接跪倒在地,輕聲喊道:
“奴婢誓死追隨老爺,請老爺行法。”
另外的那只白色林雕,則一直眼神飄忽,想要說些什么,也一直未曾開口。
唯有妖軀在止不住的顫抖。
面對著這位將自己孵化,且將他養(yǎng)大的青衣道人,它怎么也說不出那句拒絕的話。
妖獸和人類不一樣,心思一般都比較單純。
因此,對于這種恩情,白色林雕是感激的。
可要它舍去妖軀,就無異于是讓它去死。
對于如此艱難的決定,終歸是它內(nèi)心的生存欲望,占據(jù)了上風。
所以,它始終不敢與自家的老爺對視。
因為它的心有愧。
“好雕兒,不必如此。”
“貧道也對死亡感到恐懼,這是很正常的事情?!?/p>
“回去吧,回到你本該呆的世界中去,那里才是你的歸屬?!?/p>
洛言打出一道靈光,沒入白色林雕的腦海,這里面記載著,他當初遇到林雕群的具體位置。
他伸出手,摸了摸這只白色林雕的腦袋。
翅展幾丈的林雕,雖伸縮了妖軀,可依舊卻龐大無比。
站在洛言的面前,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