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短須漢子說出那句‘在這里生活了很久’的話時,洛言心中蔚然一動。
若是接下來的事情不順利的話,有這樣一個懂事的地頭蛇呆在身邊,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。
有人可以差使的話,在做很多事時都會顯得很方便。
“饒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?!?/p>
“既然你說你對永安城很了解,那我問你,你知道煉魂宗弟子的蹤跡嗎?”
“用這個消息,換你自己一命!”
洛言靜靜的站在原地,目不斜視,嘴里的語氣卻很淡然。
他的身后,各種繁奧的符文密布,符文鎖鏈交織,顯得異??植?。
好似下一刻就要立即動手一般。
“這......”
短須漢子停頓了一下,看了一眼,神情間顯得頗為猶豫。
“看來你是不愿意說了......”
洛言的眉頭一皺,聲音瞬間變得清冷起來,掌間也有符光幻化。
身后的那些符文鎖鏈,也逐漸凝實。
短須漢子毫不懷疑,一旦被這些符文所擊中,自身將死無葬身之地。
所以他不再猶豫。
“前輩......晚輩不是那個意思!”
短須漢子大急,急忙反應(yīng)過來,他現(xiàn)在的性命還被別人捏在手中呢。
“不是晚輩不告知前輩實情,實在是晚輩也不知道,這些煉魂宗弟子的具體信息??!”
“前輩是不是看永安城內(nèi)有很多魔修的身影,就以為他們是煉魂宗的弟子?”
“其實不是的,真正的煉魂宗弟子,數(shù)量極其稀少。”
“基本上永安城內(nèi)的魔修,能通過煉魂宗考驗,成為其門下弟子的,百不足一!”
“很多的魔道修士,想加入煉魂宗,需要先找到一個特殊的接頭點,然后會得到一個進一步考核的指示?!?/p>
“這個指示一般分成好幾步,先是修為最低都得是筑基期,并且是主修功法最好是以‘煉魂閣’里面的功法為奠基。”
“其次就是看該修士的真實實力,就好比是在這種正魔之戰(zhàn)中,至少得有多次收獲的那類人?!?/p>
“甚至晚輩還猜測,他們對天魔之氣的接納度,也會有一定的關(guān)聯(lián)......”
“只有這些條件,都同時滿足的情況下,才有可能通過那個考核?!?/p>
在短須漢子的口中,要想成為煉魂宗的弟子,必須要經(jīng)過多次考驗才行。
只有經(jīng)過考驗的人,才有可能被收入這個宗門。
聽到這個訊息,洛言面帶古怪的朝著這個濃眉大眼的家伙,遞去一個十分驚詫的眼神。
要知道他這幾天,利用自己強大的感知能力,偷聽了很多有關(guān)于永安城的信息。
甚至是一些魔道修士,洛言也監(jiān)察了好幾個。
這些人在私底下的茶樓聚會時,甚至還十分光明正大的議論起,該怎么加入煉魂宗這類的魔道大宗呢。
什么地下接頭點,他們做為魔道修士都毫不知情!
偏偏眼前這個濃眉大眼的家伙,不是魔道修士,卻對其一清二楚。
當然,洛言也不排除自己有被誤導(dǎo)的可能。
所以他隨下布下一個結(jié)界法陣,將這里的氣息徹底隔絕開來。
從外面看,這里就是一片焦土,并無任何特別。
就算是有人經(jīng)過,只要不走到跟前,都是不可能發(fā)現(xiàn)這一點的。
這就是結(jié)界封印的強大之處。
洛言當初為了掌握這個體系的力量,可沒少用心。
如今看來,他的選擇沒錯。
在很多時候,封印法陣使用起來還是挺方便的。
“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?”
“我想這應(yīng)該是煉魂宗的絕對隱秘吧!”
洛言的語氣突然變得十分冰冷,不帶絲毫溫度,身上也散發(fā)出一股駭人的氣勢。
這種信息應(yīng)該是煉魂宗的絕對隱秘,他一個散修,怎么可能會知道。
在這種關(guān)頭,這濃眉大眼的家伙,若是還跟自己耍心機的話......
他也沒必要再在這里浪費時間了。
所以洛言的目光中,充滿了審視的意味。
好似耐心快被消磨光了。
洛言身上流露出一股絕強的氣勢,如沐浴在煌煌天威中的神圣,目光破人,沉著冷靜。
雖不多言,但意思很明顯:‘你若是再胡言亂語的話,我可就不聽你多廢話了’的意味。
“前輩,晚輩絕對沒有騙你?!?/p>
短須漢子一咬牙,臉上帶著一股決意。
為了能夠活下去,他開始緩緩道出自己的信息來源。
“這話還得從晚輩的一個朋友說起,我倆是從小就在一起長大,后來一塊修行?!?/p>
“可能是因為他性格比較狂傲,又頗愛多管閑事的原因,因此他的仇家很多?!?/p>
“又因為我倆幾乎所有的修行資源,都依賴著從每月一次的正魔之戰(zhàn)中獲得,基于這兩種原因考慮,我倆平日里幾乎是不會聯(lián)系的。”
“甚至是傳訊符,我倆之間非特殊情況,一般都不會輕易動用?!?/p>
“為的就是怕突然有一天暴露自己的身份,從而牽連到對方?!?/p>
“畢竟在永安城中討生活,凡事都得謹慎謹慎再謹慎?!?/p>
“因為每月一次的正魔之戰(zhàn),會有很多的家族修士,大小宗門的弟子參加?!?/p>
“一旦身份被他們給發(fā)現(xiàn)了,我倆也就徹底完了......”
短須漢子娓娓道來。
洛言也聽出了他話中的謹慎,大致猜到散修生存的不易。
不過他并未打斷,依舊耐著性子聽其訴說。
只要能得到煉魂宗弟子的信息,這點時間,他還是耗得起的。
“除了每月一次的正魔大戰(zhàn),我倆會非常有默契的配合對方做局以外,我倆幾乎從不會私底下見面?!?/p>
“偏偏那一次的正魔之戰(zhàn),我在城外等了他很久,都沒有等到他的到來?!?/p>
“第二天白天,我就跑到他居住的那間院子外面,租了一間房子,那里剛好能夠觀察到對面的大致情形?!?/p>
“可是我連續(xù)監(jiān)視了半個月,卻發(fā)現(xiàn)那間院子里根本毫無動靜?!?/p>
“于是我就猜到,他有可能是出事了......”
“為了弄清楚我那好友,為何無端消失的真正原因,我開始默不作聲的調(diào)查起來......”
短須漢子這時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許多,看著眼前的青色人影,他帶著一點恭敬。
從儲物袋中翻出一枚玉簡遞了過來。
“恰好又因為個人機緣的緣故,我有一門上古秘術(shù),能夠監(jiān)視某一個區(qū)域內(nèi)發(fā)生的事情?!?/p>
“為了弄清楚這里面具體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,我就利用身上的破禁符,破開他院子外圍的陣法,并偷偷潛入了進去,提前在里面布置了一些監(jiān)察類符文?!?/p>
“想著我那好友若是被某個如他們這般的人盯上,并將其殺害了的話,大概率是不會放過那間院子里的東西的......”
“畢竟像我們這類的修士,雖然修為境界是筑基期,可對資源的攫取,卻有一種刻在骨子里的執(zhí)著。”
“再加上我們這個境界的人,多多少少的都會在洞府中種植一些靈藥,或是留下一些好東西的?!?/p>
“抱著死馬當活馬醫(yī)的心態(tài),我用那門上古秘術(shù)監(jiān)察了大半年的時間,卻一直杳無音訊?!?/p>
“就當我快要放棄監(jiān)視那處院子的時候?!?/p>
“終于,那處院子中的陣法被驚動,進來了一個黑袍人的身影......”
短須漢子回想起很多年前發(fā)生的事情,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緬懷。
還有一點異樣的情緒在里面。
顯然那個信息十分不簡單。
“那位黑袍人在進入院子以后,就卸下了防備,然后露出了一張十分熟悉的面容。”
“依然是我那位朋友的面容,可身上卻被詭異的黑影所籠罩,時常對著空氣自言自語......”
“察覺到我這好友的不對勁之后,我并未找上門去,而是繼續(xù)監(jiān)視......”
“直到我看見他吞噬魂靈,來提升自己的修為......”
經(jīng)過多次縝密的觀察對比,短須漢子終于確定了一個事實。
那就是現(xiàn)在的朋友,絕對不是原來的朋友了。
雖然這人的面容,依舊是曾經(jīng)最熟悉的面孔。
但修仙界擁有改頭換面的術(shù)法太多了,面容什么的,都是可以更改的。
短須漢子從小就在永安城,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討生活。
自然很清楚這一點。
謹慎,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東西。
若是不謹慎小心一點的話,他早死了!
短須漢子之所以確定那人不是自己的朋友,就是因為他倆的主修功法。
最初都是來自于那個秘境。
他倆從小在一起長大,自然對彼此很是熟悉。
對方有沒有修習(xí)魔道功法,以他倆對對方的了解,看一眼就知道了。
在一個對彼此十分了解的人面前,這一點就算是想瞞也很難瞞得住的。
所以他倆雖然參加了很多次的正魔之戰(zhàn),但一般都是把‘戰(zhàn)利品’煉成血晶,然后兌換成靈石的。
自身是決然不可能會吸收,魂靈里面的能量。
短須漢子很清楚一個道理,那就是魔道功法這種東西,一旦沾上,再想轉(zhuǎn)換,可就難了。
被他通過上古秘法監(jiān)視的這個朋友,雖然面容什么的都與真人一致。
但提升修為,卻是用魂靈這種魔修專用的手段。
這是怎么也掩蓋不了的事實。
也就是通過不斷監(jiān)視這人,短須漢子才知道了原來想加入煉魂宗,必須得通過多次考核,才有可能成為煉魂宗弟子的。
“就算你能確定那人不是你的朋友,但聽你所講述的故事中,他也應(yīng)該不是煉魂宗的弟子才對。”
“頂多算是一個考核者,我沒理解錯吧?”
短須漢子一愣,尷尬的點點頭。
緊接著他的話音一轉(zhuǎn),又急忙補充道:
“前輩,晚輩真的不騙你!”
“這就是我知道的,有可能與煉魂宗弟子有關(guān)的唯一信息了?!?/p>
“并且晚輩相信,哪怕您去找別人,應(yīng)該也不可能比我知道的更多了。”
洛言的目光一直落在短須漢子的身上,內(nèi)心也在不停的衡量,眼前這人所說的真實性。
“你那朋友住在哪里?”
“有沒有辦法把他給引出城來......”
既然眼前的這家伙都已經(jīng)提到這一點了,那就只需驗證一下就好了。
驗證的方法也很簡單,那就是將其抓住,就什么都清楚了。
一個普通的魔道修士罷了,洛言不相信他能逃過自己的手掌心。
“他就住在永安城的東街不遠處,但是我不建議前輩直接找上門去......”
迎著洛言的眼神,短須漢子給出了自己的建議。
因為他很清楚,眼前的青色人影,大概率是來找煉魂宗的人的麻煩的。
若是找不到的話,是很容易遷怒于自己的。
這就像是神仙打架,凡人遭殃。
于是短須漢子給出了自己的解釋:
“曾有一次,我偶然聽到那人曾對著傳訊符說出過這樣一句話:‘等我這血身之法大成,就可以去參加煉魂宗弟子的考核了’?!?/p>
聽到短須漢子說出的這句話,洛言的眉頭一皺:
“你的意思是,那人應(yīng)該不是外人偽裝或奪舍,而是一具化身?”
“晚輩的猜測是這樣的......”
“若是前輩急著尋找煉魂宗弟子的信息的話,我現(xiàn)在就可以帶您去那人的住所,屆時您老人家一探便知?!?/p>
短須漢子的臉上帶著一絲討好,話語間滿是真誠。
洛言沉默片刻,然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:
“不夠,這個消息不足以買你的命?!?/p>
“除非......”
當聽到前面半句話的時候,短須漢子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眼中閃過一絲絕望。
整個人搖搖欲墜,身形不停顫抖。
甚至洛言還從他身上感知到,有一縷殺氣不經(jīng)意的外露。
隨后又消失不見。
可當‘除非’這兩字落下的剎那,短須漢子的眼中又迸發(fā)出強烈的求生欲望。
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:
“還請前輩不要玩弄小的了,晚輩具體應(yīng)該怎么做,才能保住這條命。”
說這一句話的時候,短須漢子顯得特別認真。
身體緊繃,似乎暗下了某種決定。
洛言卻好似沒看見,這家伙當著自己的眼皮子底下,不斷調(diào)動著體內(nèi)的靈力,沖擊著那些封印法陣的小動作。
“我這個人的疑心比較重,你要想活命的話,除非放開你的記憶,讓我查探一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