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何不合理？”
孫思邈拉過一張椅子，坐在蕭寒的另一邊，準(zhǔn)備聽一下蕭寒的高見。
蕭寒見狀，自嘲的一笑，然后在腦海里組織了一下語言，這才緩緩說道：“或許是因為之前事情不臨身，所以壓根沒有往這處想，嗯，孫道長，你可知如今一個嬰兒，從出生到七八歲的少年，存活率能有多少？”
孫思邈聞言，微微皺眉，不確定的道：“大概十之七八？”
“不對！”蕭寒搖搖頭，然后也不等孫思邈再猜，徑直伸出一個巴掌道：“只有五成！”
“??？怎么會這么低？”孫思邈震驚。
在他記憶中，不管去到那個村鎮(zhèn)，最先見到的都是滿地亂跑的孩子！
明明有這么多的孩子，怎么可能只有五成的存活率？
“孫道長，蕭寒說的是真的！”
華老頭這時苦笑一聲，替蕭寒道：“這個數(shù)字，是蕭家在各地的掌柜調(diào)查匯總后計算出來的！縱有誤差，也絕不太大！在長安，洛陽，揚州這些富庶的地方，孩童成活率還能高一些，像是陳倉，晉州，璐州！數(shù)字更是低的可怕。”
“五成？這……”孫思邈聽完，低頭沉默了起來。
他知道蕭寒和華老頭不會騙他，更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騙他，所以在低頭沉思良久過后，才輕嘆一口氣，重新道：“我相信你說的，如果你有什么方法可以轉(zhuǎn)變，還需要老道的，盡管吩咐便是。”
見到孫思邈這么說，蕭寒臉上的尷尬之色一閃而逝！
雖然他認(rèn)為自己擺出這件事的出發(fā)點是好的，但要算計一個悲天憫人的神醫(yī)，這感覺，總歸是有些不太舒服。
無意識的敲了敲桌子，蕭寒輕咳一聲，掩飾了一下情緒道：“轉(zhuǎn)變談不上，現(xiàn)在就是有些想法罷了。”
“什么想法？但說無妨！”
孫思邈知道蕭寒的脾氣，這小子從來都是一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，這時既然說出話來，心里絕對是有了定計！
果然，蕭寒在揉了揉下巴后，開始說道：“那好，我說說，您聽聽！之前匯總的數(shù)字我算過了，在孩童五成的死亡率中，有三成多是因為成長過程中遇到的疾病，意外所導(dǎo)致，這些我們沒有辦法。但是，在剩下的近一成半，卻都是折損在下生這一關(guān)的！”
“你是說，如今的接生手段不好？”孫思邈好像聽懂了蕭寒的意思，皺著眉頭問道，但是在他想來，從古到今，孩子不都這么出生的么？難道蕭寒還有辦法，讓孩子直接蹦出來不成？
“不是不好！”
蕭寒苦笑一聲，然后加重語氣說道：“是太不好了！道長！接生，它也是一門很重要的學(xué)問！而且至關(guān)重要！
奈何從古至今，竟然從沒有那個醫(yī)生想去研究，或者敢去研究這些！只任由那些大字都不識一個的接生婆去做這么重要的事情，這樣結(jié)果能好到哪里去？
不瞞你說，我曾見到過一個穩(wěn)婆，她當(dāng)時得意揚揚的自夸說：她接生百來個孩子，出事的才幾個！
道長？你知道我聽到這句話事的心情？我當(dāng)時殺人的心都有了，出事的才幾個？那不是什么阿貓阿狗，那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！更別說生產(chǎn)時出事，很多時候都是大人孩子一起出事?。 ?/p>
或許是即將當(dāng)做人父，蕭寒說到激動處，語氣都有些哽咽，眼圈更是泛紅起來！
孫思邈看著蕭寒激動的模樣，嘆了口氣，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。
孩子，從來都是最能激起一個人的憐憫之心！當(dāng)蕭寒說出這些時，別說孫思邈了，就連小東都忍不住抬手抹淚。
長吸了一口氣，忍住眼中的淚花，孫思邈問道：“你的意思，是要我去研究改進(jìn)這一塊么？”
“對！”
蕭寒擦了擦眼圈，狠狠的點點頭道：“本來我想跟師傅去做這件事的，可奈何接生婆這種模式已經(jīng)存在了太久太久！想要將它扭轉(zhuǎn)過來，很不容易！
必須要一個威望，名譽(yù)，都能令人誠服的高人來主導(dǎo)，然后其他人跟著循序漸進(jìn)才行！而這個高人，我思來想去，能做成件事的，唯有孫道長你！”
孫思邈深吸一口氣，并沒有為蕭寒話中的高帽所蠱惑，反而是閉目沉思一陣，才緩緩開口道：“我想知道，老道去做這件事，最好的結(jié)果該是怎樣？”
聽到孫思邈突然問出這個問題，蕭寒先是一愣，然后想了想后世的醫(yī)院，覺得現(xiàn)在即使做不到那種幾萬分之一的幾率，也該能做到幾百分之一！
“我認(rèn)為，如果這事做的好了！最少幾百個孩子中，只會有一個出事的！”
蕭寒回答的很堅定，孫思邈見狀，長長出了一口氣，也不說那些虛假的客套話，直接道：“既然是這樣，你覺得老道能做，那老道義不容辭！”
蕭寒聞言大喜，趕忙站起身，向著孫思邈鄭重的長施一禮：“小子替天下人謝孫道長！”
“非也非也！”孫思邈微笑著同樣起身，然后也對著蕭寒深深施禮：“應(yīng)該是老道謝謝你才是！之前老道游方天下，雖然救治了一些人，但你一個想法，卻能救萬萬人！論功德，我不如你！”
蕭寒不敢受孫思邈的禮，見狀趕緊閃開，擺手道：“不敢不敢！”
孫思邈卻固執(zhí)的再次對著蕭寒施禮：“受的，受的！”
“哪里哪里……”
“要的，要的！
就這樣，一人非要行禮，一人非要躲開。
倆貓捉老鼠一般圍著桌子轉(zhuǎn)了兩圈，到后來，終于轉(zhuǎn)的華老頭看不下了，敲著桌子出聲提醒道：“咳咳，行了，這還有個大活人呢！
“那個，這也有個人……”那邊，小東也頗為尷尬的說道。
相互客套被人打斷了，蕭寒一臉的不忿，不敢拿華老頭撒氣，只得對小東怒目而視：“我沒說你不是人，去上菜去！沒看見早餓了？一點眼力勁都沒有！”
“還要有酒！”孫思邈在后面呵呵笑著說道。
“對！還要有酒！今日要與孫道長，不醉不歸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