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亮之后。
我和周重神情萎靡地來到一樓大堂,準備回家休息。
站在大堂里,我倆一言不發(fā),望著街上灑下的陽光,不禁陷入沉思。
昨晚遇到的事,就像一場夢,因為其中的怪異只有夢里才可能發(fā)生。
可是我倆根本沒睡,為什么會這樣呢?
我們在凌晨三點以前,一直都待在監(jiān)控室,之后我們就從監(jiān)控室里面走了出去。
怪就怪在,監(jiān)控沒拍到我們從監(jiān)控室走出來,卻拍到我們之后從外面回到監(jiān)控室。
這一段監(jiān)控視頻我們反復觀看了好幾次,昨晚我老姐沒睡覺,我還把這段視頻截取下來發(fā)給我老姐看,她看到的跟我們一樣。
周重:“老大,我們該不會是瘋了吧……”
我看著他:“難道我老姐在家也瘋了?”
周重:“關鍵我想不通,你說咱倆就算是穿越,回到了五年前的時間,可是為什么又這么快回來了呢?這不跟鬼打墻是一樣的嗎……”
我望著外面的街道,回憶了一下昨晚的情形。
當時我們發(fā)現時間回到了五年前,然后從舞廳跑出去,想確認一下舞廳外面會不會也是五年前的樣子,后來出去一看,外面也是五年前。
但當我們回頭又去看舞廳的時候,卻發(fā)現舞廳變回了五年后,接著外面也跟著變回了五年后。
這看起來確實像是鬼打墻,但如果仔細剖析的話,假設真是鬼打墻,而根據以往的經驗,張妍這只紅衣厲鬼是不可能讓我們走出舞廳的。
而且我當時在舞廳,竟然撥通了我老姐五年前使用的號碼,并且接電話的也是我老姐本人,所以用鬼打墻來解釋這一切,根本解釋不了。
而最解釋不了的就是監(jiān)控,因為監(jiān)控不會‘撒謊’。
鬼魂可以讓監(jiān)控失靈,讓監(jiān)控什么都拍不到,但鬼魂更改不了監(jiān)控畫面里的內容。
所以我認為這不是鬼打墻。
更為關鍵的一點是,此時我低頭看了一下我肩膀上的酒印。
這是昨晚那個服務生灑在我肩膀上的酒。
如果是幻覺,我肩膀上的酒印應該才對。
“這家舞廳,可能真能帶我們回到五年前?!?/p>
我看著周重說道:“但根據昨晚的情形來看,我們只有一直待在這家舞廳,才能一直待在五年前的時間線上,一旦我們離開舞廳,就會回到五年后?!?/p>
周重不解:“那我們剛跑出舞廳的時候,為什么外面也還是五年前的樣子……”
我想了想,分析道:“就像人在做夢,如果突然被人叫醒,就會短暫懵逼,導致分不清夢和現實,因此大腦需要緩沖個幾秒?!?/p>
“而我們從舞廳跑出來也是一樣,如果外面直接變成五年后,那這就真跟鬼打墻一樣,我們永遠也不可能相信,在舞廳里面時間回到了五年前。”
“所以我覺得,舞廳的大門外面就相當于一個緩沖地帶,就跟做夢突然被人叫醒,大腦緩沖的那幾秒差不多?!?/p>
周重恍然大悟:“也就是說只有在舞廳里面,時間才是混亂的,我們確實能回到五年前,但僅限于舞廳內部……”
我點了點頭,就是這個意思。
但我想不通的是,這家舞廳為什么會發(fā)生這種情況?
此時我的目光,突然停留在那個圓形的魚池上面。
這個魚池是上一家舞廳的裝修,之后羅大江接手過來,將整個舞廳全面翻修了一遍,當時也準備拆掉這個魚池,但莫名其妙的,就是一直沒拆。
盡管這個魚池,跟整個大堂都有些格格不入,并且舞廳也開了四年之久,可這魚池還是在這里。
“難道問題出在這個魚池里面……”
我忍不住好奇心,脫掉鞋襪,挽起褲管,直接踏進魚池里面。
這個天氣,冷水跟冰水一樣,凍得我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。
魚池里養(yǎng)了很多錦鯉魚,這些魚應該沒那么神,我主要把目光集中在這個假山上面,還有假山上的這條金龍。
可是我檢查了兩三遍,根本沒看出什么古怪的地方,就是普普通通的假山和工藝品。
從魚池里出來,我和周重回到車上,準備先回家休息。
將周重送到他們家小區(qū)門口,下車前,他突然跟我說:“老大,如果今晚我們又能回到五年前的舞廳,在張妍出事的時候救她,她不就不用死了嗎?”
“她如果沒死的話,紅衣厲鬼就根本不存在了,這等于直接從源頭解決了問題?!?/p>
周重的話讓我一愣,我下意識覺得這是個很好的辦法,但很快我又覺得行不通。
“如果張妍沒死,我們救了她,那紅衣厲鬼不就根本不會誕生了嗎?”
我說道:“問題是羅大江請我們,就是因為紅衣厲鬼啊,紅衣厲鬼誕生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,這不就形成了悖論……”
我忽然想起一個經典的悖論,叫祖父悖論,大致意思就是:假如我回到過去,在自己父親出生之前殺死自己年輕的祖父祖母,那我既然殺死了年輕的祖父祖母,我的父親便沒有出生,因為我的父親沒有出生,所以我也沒有出生,我既然沒有出生,我怎么去殺自己的祖父祖母呢?
我既然存在了,那我的祖父祖母就沒有因我而死,我何以殺死祖父祖母?
我對周重說道:“還有就是,我們昨天晚上回到的是五年前的六月七號,而張妍的死亡時間是六月九號?!?/p>
“如果我們一直回到的是六月七號的話,也救不了她啊,因為事情發(fā)生在九號那天晚上。”
周重:“那我們就阻止她唄,讓她別來這家舞廳了,這不也是一勞永逸嗎?你剛剛說的祖父悖論,本身就只是一個科學假設,但我們是真的回到了五年前,萬一能成功呢,不是就能救了她嗎?”
我想了想,點點頭:“那就今晚看情況吧?!?/p>
說完,周重下車,我也開著車回家。
到家的時候,我老姐還沒睡覺,正坐在客廳玩手機。
我洗漱完出來,向她求證一件事:“姐,五年前六月份的時候,也就是端午節(jié)那個月,你有沒有接到一通很奇怪的電話?”
這通電話,就是我昨晚打的那通電話。
“五年前?”
我老姐放下手機一愣:“這誰記得住啊?!?/p>
我提醒她:“你仔細想想,當時是在晚上,然后有個人給你打電話,你問了一句哪位,那個人當時就說了一句話,問你是不是李承月?!?/p>
我老姐又回憶了一下,頓時皺起眉頭:“對,是有這么一通電話,我們當時剛從家里逃出來沒多久,我以為是爸派來抓我們的人?!?/p>
“誒不對,你怎么知道呢?”
“也不對,我當時,我當時怎么沒跟你說這件事呢?”
我愣在沙發(fā)上,只感覺有些不可思議。
我老姐居然有這段記憶?
這不可能啊,這應該也是一個祖父悖論才對,因為原先的她并沒有接到過這通電話,一直持續(xù)到昨天,她都沒有過這段記憶,可是我昨晚打了這通電話之后,她突然有了這段記憶?
那這不就是讓祖父悖論成立了嗎?
我回到過去殺死了我年輕的祖父母,但我依然還存在……
這是根本不可能成立的事情,為什么現在成立了?
正當我發(fā)愣,我老姐一直在追問我。
我對她說道:“那通電話是我打的?!?/p>
“你打的?神經病?!?/p>
她隨口罵了一句,竟沒有深究,又低頭玩著手機。
我十分好奇她到底在跟誰聊天,聊得這么投入,竟然一晚上都沒睡覺。
于是我伸頭過去準備看一眼,誰知她立馬息屏躲了過去:“干什么,偷窺別人隱私啊你。”
我看著她:“對面誰啊,你好幾天都在跟這人聊天,我未來姐夫?”
她瞪了我一眼:“別胡說。”
我起身回房,準備睡覺。
這一覺睡到下午四五點,小林給我打來一通電話,將我吵醒。
接通電話后,他跟我說趙龍的事他查了一下,趙龍遇害的日期是在五年前的六月九號,晚上十一點五十五分。
我原本還沒怎么清醒,聽到六月九號這個數字,我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。
六月九號?
這不是張妍遇害的那一天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