W沈令儀示意有儀將她扶起:“溫貴妃畢竟是陛下最心愛的妃子,這么多年都無人能取代,本宮這點子恩寵,與她如何能比?”
“何況陛下破了對溫貴妃的誓言,更多一份愧疚,來日必定更多補償。玉貴人是聰明人,應該知道,站本宮的勝算,并不大!”
玉貴人定定看著她。
眼底的決心無比堅定:“但是嬪妾看得出來,娘娘有這個能力,也有這么魅力!”
沈令儀微微一笑:“那就讓本宮看看,你有多大的本事!”
……
宮外。
京城最大的書院,遠離喧囂鬧市的郊區(qū)山上,環(huán)境幽靜。
這兒有許多孤本的抄錄本。
讀書人都愛來這里。
謝景淵是書院主人,無事時就會在此覓一份清凈,也能篩選出一些人,為自己所用。
這些,都是儀兒很早之前提醒自己的。
要為前程提早安排鋪路。
他站在藏書樓的頂層。
可以遙遙望見皇宮。
他心愛的儀兒被困在其中,寸步難行!
“別怕,我會幫你登上高位,母儀天下!”
聽到身后有腳步聲。
回頭。
看到是他專門派去照看儀兒的人,若無事,不會出現(xiàn)。
有不好的預感。
“怎么這時候來?”
孫太醫(yī)拱手一禮:“寧娘娘中了蠱?!?/p>
謝景淵溫潤的眉眼陡然冷卻。
孫太醫(yī)神色肅肅:“這蠱名為蟲娘,極其陰損,蠱蟲一旦入體,就會扎根在女子宮體之中,造成有孕的假象。但其實宮體之中,是蟲娘在瘋狂吸收娘娘身體的養(yǎng)分發(fā)育自身。”
“即便下官知道由此蠱蟲,給寧娘娘診脈時都未曾察覺。換做其他太醫(yī),根本分辨不出來。寧娘娘因為私下一直在服用避子藥,所以十分確定自己不可能懷孕?!?/p>
“微臣才確定,一定是中了此蠱!”
謝景淵攥緊了拳。
恨意深沉。
恨所有破壞他與儀兒婚事的人!
恨所有把儀兒當生育工具的人!
孫太醫(yī)繼續(xù)道:“此蠱發(fā)育周期,與女子孕育胎兒差不多,是八個月。蠱蟲最終成體是一團與嬰兒一般大小的肉蟲,叫聲如嬰,其血脈可入藥。”
“脈象上一旦報陛下,屆時娘娘生出來的又是一只怪蟲,只怕是逃不掉背上妖孽之名的命運,被處以極刑!
“給娘娘下蠱之人,既想除掉娘娘這個勁敵,又想拿娘娘的身體練蠱,可謂歹毒至極!”
誰會這么恨儀兒,以如此手段謀害她?
除了溫貴妃。
謝景淵想不出第二個可能性!
“可有解?”
孫太醫(yī)點頭,又搖頭:“此蠱一旦扎根宮體,就是再強效的墮胎藥下去,也無濟于事,除非刮宮!但此法也極其傷害女子軀體,若是一不小心大出血,恐怕是要喪命”
謝景淵臉色發(fā)白,失了鎮(zhèn)定:“還有其他法子,是不是?”
孫太醫(yī)道:“以蠱致蠱,用更兇猛的蠱蟲入體,去吞噬它!但這種蠱蟲需要在人體先行養(yǎng)成,讓其認主,如此蠱蟲進入寧娘娘體內(nèi),才不會造成傷害?!?/p>
“所以養(yǎng)蠱之人,一定得是對寧娘娘極其忠心赤城的人,才可保此人不會反水!只要猛蠱將其吞噬,寧娘娘的身體就會有小產(chǎn)反應,可順利化解假孕爭寵之罪。”
謝景淵毫不猶豫道:“我來!”
孫太醫(yī)知道他與沈令儀之間有過婚約,卻不知,竟是如此深情!
“世子,萬萬不可!養(yǎng)此蠱,雖然只要七七四十九日,但過程萬分兇險,要承受極大的痛苦,最重要的是,萬一猛蠱不肯認主,是要喪命的!”
謝景淵語調(diào)平靜,卻萬分強勢,不容置喙:“就這么決定了!你快去安排,盡快!”
愛上儀兒的那一日,他的一切都屬于她,包括性命。
如此只能站在宮門外遙遙思念她的日子,行尸走肉。
若真能為了她而死,也是一種救贖,更何況,他相信憑自己的執(zhí)念,一定能順利闖過去!
“此事,你如實回稟陛下,看陛下如何反應。”
孫太醫(yī)頷首:“下官明白。”
待人離開。
謝景淵臉色漸漸沉入陰郁之中:“進來。”
暗處影衛(wèi)閃身出現(xiàn)。
謝景淵冷聲吩咐:“去查,是誰把蠱蟲弄進宮的,不管是誰,殺無赦?!?/p>
影衛(wèi)拱手,又閃身消失。
謝景淵深深閉眼。
“儀兒,別怕,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!”
……
沈令儀知道了自己中蠱的事,但孫太醫(yī)很確定的告訴她,很快會有法子為她驅(qū)蠱,不安的心落回實處。
孫太醫(yī)沒有告訴她需要用活人養(yǎng)蠱,所以她自然不曉得,謝景淵在為她赴險。
有儀小聲道:“孫太醫(yī)提議讓陛下知道您中蠱,您是怎么想的?”
沈令儀不打算采納這個建議。
因為她不愛蕭御宸,也知道現(xiàn)階段他知道自己中蠱會是什么反應。
大約會有那么一絲絲的心疼,惋惜不是真的有孕。
或許還會有那么一點憤怒吧!
不重要。
不需要親眼去驗證。
“不用陛下知道。若查到是別人害本宮,陛下一定會重懲,甚至是處死。但若是查到溫貴妃,他一定會包庇?!?/p>
“所以,本宮要做的,是查清到底誰在背后害本宮,就讓誰承擔害本宮‘流產(chǎn)’的罪責!真若是溫貴妃,那本宮就要讓陛下沒有機會包庇她。”
“把溫貴妃的狠辣鋪開在太陽底下,太后會打壓她,臣民的唾沫會撕碎她的假面具,本宮只是個無辜受害者?!?/p>
有儀想著,只要安排得當,這事兒一定能成。
但陛下的想法,可就未必了。
“只怕事情鬧大了,陛下還是會強勢包庇她,制造假證據(jù)糊弄過去!”
沈令儀不疾不徐:“當然會包庇,但她害本宮小產(chǎn)這個事實也會徹底擊碎她在陛下心中的善良形象,地位自然也會大不如從前!”
“而本宮只要以體諒的姿態(tài)原諒溫貴妃,就能得到陛下的愧疚和補償!可不比告訴陛下本宮中蠱,最后不了了之來的有效果?”
有儀點頭:“娘娘考慮的確實更周全!”
沈令儀練了會兒愈加,身上出了點薄汗。
沐浴更衣出來。
初晴手腳麻利的給上了飲品:“太陽一起來就熱得很,貴人喝盞冰鎮(zhèn)果茶潤潤唇?!?/p>
沈令儀喝了一口,冰鎮(zhèn)不久,不會太涼,但是很舒爽。
芒果的味道讓她恨驚喜。
“哪兒來的蜜望果?”
從前在現(xiàn)代時,她倒沒那么喜歡吃。
但這個時代種植技術(shù)不先進,交通也不便利,南方的許多果往京中運,往往運送到半途就爛了。
貨物上了案,權(quán)臣皇親私下里再悄悄分走一大部分,能送進宮的,就沒幾個了。
自打穿進來,喜歡的水果幾乎都沒吃上過,這芒果也只寥寥吃了幾回。
越是吃不著,越是想。
今兒算是解了饞。
有晴笑著道:“奴婢之前跟您說起過的,內(nèi)務府里一個叫王忠的小掌監(jiān),和奴婢是同鄉(xiāng),之前您受冷落,其他人拜高踩低,故意刁難,都是他幫的忙,才拿到了咱們該拿的份例?!?/p>
“奴婢去內(nèi)服務領金紙的時候聞到蜜望果的香氣,試著問他討兩個,他知道您喜歡吃,就報了損耗,悄悄塞了兩個給奴婢?!?/p>
沈令儀挑眉。
報損耗。
華夏人的慣常操做,從古自今都是。
瞧桌上擺了幾匹顏色不錯的錦緞,和幾個錦盒。
順口問道:“哪兒來的?”
有晴將匣子一一打開:“內(nèi)務府剛送來的,說是下頭造辦處和制造局給進獻了些新料子、新首飾,都是江南最時新的花樣款式!”
“聽說您喜歡海棠,正好首飾里頭有那么一對兒海棠步搖做工格外精巧,就給您送來了!內(nèi)務府那幫鼻孔朝天的家伙,曉得太后看重您、陛下如今也喜歡著您,可不敢怠慢!”
沈令儀見瞧了眼那對海棠步搖。
深色翡翠葉片襯托著漸變色粉紅花瓣,花蕊黃色寶石雕琢的米珠鑲嵌為花蕊,垂下的流蘇是小巧瑩潤的珍珠。
確實很精致!
而一旁的錦匣里,則是一支牡丹金釵。
牡丹花她愛的,但牡丹金釵她一點都不愛,太俗氣了。
有晴道:“俗是俗了點兒,不過挺精致的,娘娘不喜歡戴,就收起來,回頭拿來賞人也不錯?!?/p>
沈令儀點頭:“登記入庫吧!外祖父這會兒該要入京了,宅子里可都收拾妥當?”
有晴點頭:“都打點好,仆從也都是精挑細選的,底兒也查的清清楚楚,錯不了的?!?/p>
倆丫頭收拾著,正要把東西都收進庫房去。
內(nèi)務府的小掌監(jiān)王忠匆匆折了回來。
王忠臉上堆著笑,客客氣氣的把裝著一支紅石榴簪子的匣子放在了:“娘娘恕罪。這大半日給各位主子送份例,一不小心把您的另一對紅石榴簪子和一支金牡丹釵子給送錯了地兒!”
“都是奴婢辦事不利索,還請您恕罪!”
有晴把匣子遞到對方手里,又給包了一包新鮮做的點心,笑著道:“無妨,人忙起來,哪有不出錯的,倒勞煩你多跑著一趟。”
“這點心御膳房可沒有,娘娘賞你的,拿去吃吧!”
王忠年紀不大,卻很會說話:“奴婢多謝娘娘賞,能多跑翊坤宮一趟,是奴婢的福氣!奴婢還有東西要送,就先告辭了?!?/p>
有晴送她。
王忠悄悄跟有晴道:“按著份例,寧嬪娘娘這兒應該有六個蜜望果,但陛下一早叫人額外拿了一筐去賞了宮外大臣,所以能分到娘娘這兒的只有兩個不大不小的。”
“我叫底下小太監(jiān)留了幾個,但這香氣太重,不好一直藏著,你晚上來御花園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