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熠換好衣服,又沉著臉到外面,吹了半晌的冷風。
最后還是福安在一旁提醒著:“陛下,龍體為重?!?/p>
蕭熠這才將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,回到玄清殿內(nèi),開始批閱奏折。
傍晚的時候,天又下起了雪。
錦寧頂著雪,回到昭寧殿后,先是沐浴,洗去了一身的疲憊,接著便吩咐海棠為自己更衣。
海棠遲疑了一下,問道:“姑娘可還要出去?不著寢衣嗎?”
這會兒天已經(jīng)徹底黑了,這個時候也不會有人召見錦寧,更不會有人來昭寧殿。
錦寧道:“今日陛下給了我許多書,有些地方我看不明白,想著去向陛下討教一二。”
海棠很是不解。
姑娘喜歡讀書,不足為奇。
可哪個正常人,會想著向那位九族至尊討教了?
不過很快,海棠就福至心靈一樣的,想通了。
最近太子殿下和豬油蒙了心一樣的,喜歡二姑娘,每每因此冷落姑娘,姑娘呢,也表現(xiàn)得對太子很是不屑。
她從前還覺得,姑娘未免太倔強了一些,怎么就不知道和太子服軟,將太子的心籠絡過來?
如今海棠覺得,自己想明白了!自家姑娘,這是通過另外一種方式,和二姑娘爭搶呢。
二姑娘哄著太子團團轉(zhuǎn),大姑娘就去討陛下歡心。
有了陛下做靠山。
瞧,那二姑娘就算得了太子的心又如何?不還是沒辦法嫁到皇家!
她崇拜地看向錦寧:“姑娘妙計。”
錦寧困惑地看向海棠:“什么妙計?”
海棠連忙道:“奴婢就是覺得,姑娘很聰明!有了陛下?lián)窝?,太子殿下一定不敢給姑娘委屈受!”
錦寧知道,海棠多半兒是想差了。
不過這話說得的確沒錯。
有蕭熠當靠山,誰還敢折辱她?
錦寧換好衣服,又選了一個香囊佩戴上,這里面的香氣格外淡雅,和那日錦寧在宮外用的,很是不同。
她到底還是擔心,現(xiàn)在就暴露身份,務必小心各種細節(jié)。
……
玄清殿。
外面的風雪很盛。
蕭熠沉著臉,坐在那批閱了一個時辰的奏折了,完全沒有用膳的意思。
福安在一旁又勸了一句:“陛下,還是先吃用一些東西吧?”
蕭熠道:“下去?!?/p>
福安倒退著,往外退去。
當他拉開了和蕭熠之間的距離之時,福安遲疑了一下,接著大著膽子說道:“陛下,用不用奴才將裴大姑娘傳來?”
福安這樣說完,便察覺到一道幽冷的目光,落在了他的身上。
那目光之中,帶著幾分殺意,攝人心魄。
福安連忙跪了下來,誠惶誠恐地求饒:“陛下恕罪?!?/p>
蕭熠看向福安,冷漠的眸子之中仿若藏著深淵:“恕罪?你何罪之有?”
“是奴才不該揣測圣心?!备0怖^續(xù)道。
蕭熠冷笑道:“那你不妨說說,你揣測出什么了?”
福安整個人如抖篩一樣:“奴才……”
“說啊!怎么不敢說了?”蕭熠的聲音,仿若含著冰渣一樣。
“孤命你說!”蕭熠冷笑。
福安知道,自己說不說,這位帝王都知道了,他心中揣測了什么。
這個時候,在帝王的威壓之下,他也只好硬著頭皮說道:“老奴就是……就是發(fā)現(xiàn),陛下每次見裴大姑娘,心情都會愉悅一些?!?/p>
“所以……所以剛才便想著,傳裴大姑娘來,為陛下解悶。”福安繼續(xù)道。
解悶這個說法,說得就比較委婉了。
這也是福安為自己的小命著想,故意弱化了自己原本的意思。
但此時在場的兩個人,都知道,事情沒有說的這么簡單。
可就算只是解悶,這件事也格外不合禮制。
蕭熠冷笑連連:“解悶?福安!你也是入宮很久的老人了,你該不會不清楚,她的身份吧?”
福安哆嗦著道:“知……知道,她……她陛下?lián)穸ǖ奶渝??!?/p>
蕭熠怒極反笑:“知道還敢!”
“滾出去!明日起,便不必在孤的身前伺候了!”蕭熠冷笑道。
他竟不知,身邊何事藏奸至此!
福安哆嗦了一下,撿回一條命一樣的,往后退去:“奴才告退。”
“你的那些想法,最好爛在肚子里面,若是讓孤知道,還有其他人知道了,孤便將你的舌頭拔了!”蕭熠的聲音冰冷。
福安道:“是。”
“還不滾出去!”蕭熠現(xiàn)在看到這個奴才,就覺得心煩。
福安推開門,正準備往外走,正好瞧見了,剛行到門口的錦寧。
錦寧瞧見福安后,給福安見禮。
福安神色復雜地看著錦寧。
錦寧覺得眼前的福安,有些奇怪,看著十分別扭。
錦寧開口道:“公公,臣女求見陛下?!?/p>
福安聽了這個聲音一個頭兩個大,裴大姑娘什么時候不來,偏偏這個時候來。
剛才陛下發(fā)了那么大的火。
他便知道,陛下的心中有對忌諱此事。
他這會兒都有些不敢通傳了。
就福安遲疑要怎么辦的時候,蕭熠的聲音從福安的身后傳來了:“日后不必再來玄清殿?!?/p>
福安聽到聲音,連忙避讓開來。
此時錦寧和蕭熠兩個人,一個人站在殿外的風雪之中,一個人站在殿內(nèi)搖曳的火光之中。
錦寧看向蕭熠,蕭熠一身玄色龍袍,沒了往日的溫和,看起來格外的威嚴冷肅。
他看著她,好似在看什么讓人厭惡心煩的東西一樣。
錦寧的心中很不踏實:“陛……陛下……”
“孤再說一次,日后不要再來拜見孤!”蕭熠冷聲道。
錦寧沒想到事情是這樣的。
她和蕭熠兩個人也相處了幾次,這位帝王,對她雖然沒有情愛,可看起來,是那么的溫和敦厚。
如今……這是怎么了?
錦寧的眼睛微微泛紅:“陛下,是臣女做錯了什么事情嗎?”
蕭熠察覺到少女的脆弱,這會兒便冷聲道:“你沒做錯什么,不必多想,是孤不喜歡被叨擾,你安心待嫁便是。”
錦寧也沒想到,蕭熠竟然忽然性情大改,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來。
她的眼中盈著水花,看起來格外傷心。
“裴大姑娘,請回吧?!备0苍诒皇掛诳戳艘谎酆螅仓缓糜仓^皮送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