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熠接過茶之后,抬手飲下。
孔嬤嬤忙伸手,捧住蕭熠放下的空茶盞,放到一旁。
蕭熠則是含笑看著錦寧,他對自己選定的太子妃人選,非常滿意。
如此的端莊淑麗,進退有度,又知恩懂禮,他怎能不滿意?
“茶不錯?!笔掛谫澚艘痪?。
其實這茶,就是宮中常用的茶,比起玄清殿的茶,不知道差了多少。
明眼人都能看出來,蕭熠贊的哪里是茶啊,分明就是錦寧。
裴明月瞧見這一幕,不由自主地眼紅。
同樣是永安侯府的姑娘,同樣有一個戰(zhàn)功赫赫的祖父,為什么,陛下只看重這個庶出的裴錦寧?
她才是永安侯府,血脈純正的嫡出之女??!
這樣想著,裴明月便抬手擦了擦淚水。
剛才裴明月就裝了好一會兒委屈,這會兒,她又如此,便是希望蕭熠能注意到她。
事實上,裴明月的舉動的確引起了蕭熠的注意。
蕭熠瞥了裴明月一眼,倒是認出來了,這是永安侯府的姑娘,只是沒想起名字來。
事實上,之前皇后才特意提起裴明月的名字。
只不過蕭熠根本就沒往心中去。
身為帝王,若是人人的名字都要記住,那需要記的,未免太多了一些。
他隨意問道:“永安侯府的二姑娘?”
裴明月連忙往前走了一步:“明月拜見陛下,陛下萬歲?!?/p>
行禮的舉動,瞧著天真可愛,但實則十分不規(guī)矩。
甚至不等著蕭熠說免禮,裴明月就站起身來。
之后,她便紅著眼,委屈地看向了蕭熠。
蕭熠微微蹙眉,忍不住想起昨日碰到錦寧的時候,明明被那嬤嬤故意刁難,可一舉一動都及其有風(fēng)骨。
倒是眼前這個,哭哭啼啼的,一點也沒有老裴侯的遺風(fēng)。
“哭什么?”蕭熠到底是問了一句。
裴明月低聲道:“明月自幼長在鄉(xiāng)野,從未學(xué)習(xí)過規(guī)矩禮儀,不如姐姐行止規(guī)矩,覺得自己不成器……所以才忍不住的……”
說著裴明月還抬手抹了抹眼淚。
蕭熠見狀,便沉聲道:“既不適應(yīng)宮中生活,便出宮去吧。”
在蕭熠看來,讓這些貴女入宮的本意,也不是為難這些貴女,若有人不適應(yīng),出宮也是皇恩。
裴明月瞪大了眼睛,看向蕭熠,眼神之中滿是不可置信。
錦寧聽了這話,差點沒笑出聲音來。
裴明月慣用那種委屈可憐的樣子,獲取同情……只是沒想到,這招在蕭熠的身上,不好使。
當(dāng)然,也未必是這招數(shù)不好使,而是得看用這招數(shù)的,是什么人。
“陛……陛下,明月沒有不適應(yīng)宮中生活,不想,不想出宮?!迸崦髟录t著眼睛,開始掉眼淚。
蕭熠聽到這,聲音微沉:“既不想出宮,那便向你姐姐學(xué)習(xí)?!?/p>
“你剛才說她行止規(guī)矩,可依孤看,她不只行止規(guī)矩,更是堅毅不折,有老裴侯的風(fēng)骨?!笔掛诳聪蝈\寧,又贊了一句。
這到底是老裴侯親自帶出來的姑娘,比永安侯府的其他人,都更像老裴侯。
錦寧聽到蕭熠夸贊自己,唇角微微揚起。
看向蕭熠的那雙清亮的眸子之中,也有了點點星光。
其實……陛下,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人,至少,在錦寧的角度上來看,除卻故去的老裴侯,從來沒有一個人,可以這樣毫不吝嗇地,贊美錦寧。
她此時不用看裴明月的臉色,都知道,裴明月的臉色肯定是十分好看的。
裴明月雙手握拳,銀牙暗咬。
她也沒想到,自己裝了委屈裝了可憐,還將她自幼沒在永安侯府長大的事情搬出來說,陛下最終……竟然贊了裴錦寧!
錦寧暗嘲,永安侯府的人,對裴明月有愧,所以裴明月稍裝可憐,就會讓人憐惜。
裴明月又不是陛下弄丟的,憑什么以為陛下會因為她的遭遇憐惜她?
更何況,陛下是什么人?
若是每個人都要憐惜,他便不是這孤清冷肅的大梁帝王了。
蕭熠從宣華殿出來的時候。
魏莽在一旁,開口道:“陛下今日,到宣華殿贊了裴大姑娘,日后,定然沒人敢輕易刁難裴大姑娘了?!?/p>
蕭熠的腳步微微一頓,看向魏莽。
魏莽連忙道:“卑職知錯?!?/p>
他錯不在說的這番話,而是他揣測了圣心,陛下沒有明說,去宣華殿的目的,但他卻猜測了出來。
蕭熠倒也沒有責(zé)罰魏莽的意思,而是道:“老裴侯臨終的囑托,孤是記著的?!?/p>
“更何況,這姑娘,是孤做主許給宸兒的,理應(yīng)護著一些。”蕭熠繼續(xù)道。
尤其是……不知道為什么。
每次見這姑娘,他都覺得,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,讓他忍不住的,想要多關(guān)注些許。
他想,興許只是因為這姑娘的身上,有老裴侯的故人之姿吧。
年少時候,那生死相護的君臣之情,總是讓人懷念的。
此時的宣華殿之中。
孔嬤嬤開口道:“陛下寬宏,允你們今日休息,大家散了吧?!?/p>
其他人都散去后。
剩下錦寧一個人,慢慢地坐在那,飲了一盞茶,才準備起身離開。
誰知道,她剛轉(zhuǎn)身,就看到裴明月赤紅著眼睛,站在后面的位置,看著她。
錦寧心知,裴明月今日只怕是從假委屈,變成真不高興了。
她不太想理會裴明月,徑自往外走去。
路過裴明月跟前的時候,裴明月喊住了錦寧:“你很得意吧?”
錦寧不想主動招惹裴明月,可不代表,裴明月來招惹她的時候,她就要忍氣吞聲。
錦寧點了點頭,心情很好地道:“你看出來啦?”
這一句話,氣得裴明月心中怒火翻騰。
裴錦寧就是個賤人!賤人!
裴明月咬著牙道:“你有什么好得意的?要不是占了我嫡女的身份,你以為,陛下會高看你嗎?”
錦寧輕笑了一聲:“明月妹妹,你這么激動做什么?瞧你這不成體統(tǒng)的樣子……當(dāng)真辱沒永安侯府的門風(fēng),怪不得陛下讓你多同我學(xué)學(xué)?!?/p>
說完這話,錦寧就往外走去。
裴明月站在原地,神色陰郁地看著錦寧。
在錦寧邁出門的那一瞬間,裴明月猛然間沖了出去,用力推了錦寧一下。
錦寧被推的一瞬間,好似早有防備一樣的,反手拽住了裴明月的衣袖,用力一扯。
錦寧借著這力道,站穩(wěn)了身體,與此同時裴明月也摔在了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