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等著眾人回過神來,那人已經(jīng)帶著一陣冷風(fēng),到了錦寧跟前,并且抓住了翠玉的手,用力往外一推。
翠玉不敢相信地看著來人:“二……二公子?!?/p>
裴景川面帶寒意地,看向翠玉,冷聲問道:“你在干什么?”
說完,裴景川又看了看錦寧,皺眉問道:“你沒事吧?”
驚訝的不只有翠玉,還有錦寧。
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裴景川一眼……裴景川這是吃錯藥了?
裴景川見錦寧不說話,便以為錦寧被嚇傻了。
這會兒就看向翠玉冷聲道:“誰給你的膽子,連大姑娘都敢打!”
翠玉看了一眼旁邊的裴明月正要開口。
裴明月就先一步喚了一聲:“二哥哥……”
說這話的時候,裴明月早就沒了剛才的囂張跋扈,聲音細弱可憐,讓人很有保護欲。
裴景川這會兒,語氣也和緩了幾分:“這是鬧什么呢?”
裴明月便道:“是……是大姐姐的丫鬟,沖撞了我,我便想讓翠玉罰她,誰知道大姐姐為什么要這樣維護一個賤婢……”
說到這,裴明月便微微一頓,繼續(xù)道:“不過也不能怪大姐姐,大姐姐的生母就是……”
她微微一頓,言語之中滿是暗示。
接著才道:“大姐姐總歸是比我們更要心疼這些奴婢一些的?!?/p>
錦寧自然聽得懂裴明月言語之中的意思。
裴明月今日固然可以囂張。
只是不知道,日后還會不會這樣囂張!
裴景川卻出乎意料地,呵斥了裴明月:“明月!你是要當(dāng)太子妃的人了!怎可如此胡鬧!”
“錦寧到底是你姐姐,你們?nèi)羰窃俑铱v容婢女這般行事,莫要怪我這個當(dāng)哥哥的,對你不客氣!”裴景川繼續(xù)道。
裴明月沒想到,裴景川會忽然間轉(zhuǎn)了性子,訓(xùn)斥她,她喃喃地喊了一句:“二哥哥……我……”
裴景川沒有理會裴明月,而是抓著錦寧的手腕,拉著錦寧往前走去:“寧寧,我送你回去?!?/p>
沒有幾步路,便到了雁聲堂附近。
錦寧也終于甩開了裴景川的手。
裴景川的手一空,看向錦寧,無奈地喊了一聲:“寧寧……”
錦寧冷著臉,看著裴景川:“二哥這是想做什么?或者是說,二哥有什么目的,不妨直言,不用和我在這演兄友妹恭的戲碼,怪讓人惡心的?!?/p>
裴景川的臉色不悅了起來,但還是壓抑了一下,便道:“寧寧,我知道,今日雖是你退的婚,可你的心中一定有不快,我不怪你?!?/p>
“你今日能主動退婚,將這太子妃的位置還給明月,讓我很是欣慰?!迸峋按ɡ^續(xù)道。
他從前,只覺得明月可憐。
自小流落在外,連嫡長女的位置,還有太子妃之位,都被錦寧奪走了。
可如今……錦寧主動歸還。
他忽地發(fā)現(xiàn)。
錦寧只是看起來脾氣大一些,其實……她還是從前那個,善解人意的妹妹。
今日錦寧一退婚,裴景川便不打算和錦寧計較從前種種,今日目睹裴明月欺辱錦寧,他倒是不覺得裴明月可憐,而覺得錦寧可憐了。
錦寧冷笑,她退婚,裴景川欣慰個什么勁兒?
“二哥若是替裴明月高興,那便去尋她,在這和我說這些做什么?”錦寧反問。
裴景川好像沒察覺到錦寧的厭惡一樣,自顧自地道:“如今,你沒了這太子妃的位置,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過?!?/p>
“不過,你放心,我會護著你的,不叫任何人欺負你,若是有需要……你可以隨時差人來尋我?!迸峋按ɡ^續(xù)道。
錦寧態(tài)度依舊不善:“二哥不要說笑了,時辰不早了,請回吧,我也該回去休息了。”
直到回到雁聲堂,錦寧依舊覺得,裴景川行為如此反常,若不是揣著什么別的算計,那就是中邪了。
……
皇宮。
臣子們退去后,宮中也開始家宴。
玄清殿是帝王的地方,這些宮妃自然沒有機會進去。
于是徐皇后便將這家宴,設(shè)在了棲鳳殿。
太后坐在主位,由帝王和皇后親自作陪。
下首兩側(cè),分明坐著其他宮妃還有兩位皇子……至于那位,傳言之中的三皇子,并未出現(xiàn)在宮宴上。
后宮之中的宮妃,大多數(shù)已經(jīng)很久沒見過這位帝王了。
如今難得一見,自是都打扮得花枝招展。
不過蕭熠的心思,卻不在這上面。
“皇帝?!碧蠛傲艘痪洹?/p>
蕭熠開口道:“母后?!?/p>
“怎么心事重重的?”太后問。
徐皇后道:“許是因為,今日宮宴上,裴府那大姑娘,當(dāng)眾退婚……傷了陛下的心?!?/p>
“這裴錦寧當(dāng)真是狼心狗肺、忘恩負義!枉費陛下和臣妾對她愛護,還有宸兒的!”徐皇后繼續(xù)道。
蕭熠忽地抬眸,看向徐皇后。
徐皇后敏銳地察覺到帝王的不悅,當(dāng)下便道:“是臣妾失言。”
徐皇后覺得,帝王定不想,她提起這個讓帝王沒面子的事情,還有裴錦寧這個人。
到也罷了,左右這婚也退了,宸兒不用娶這個假鳳命的庶女為太子妃了。
家宴之上,年節(jié)之時,蕭熠還是給徐皇后留足了體面。
可當(dāng)眾妃散去。
蕭熠便也起身往外走去,徐皇后喊了蕭熠一句:“陛下!按照規(guī)矩,今日陛下該留在棲鳳宮內(nèi),同臣妾一起守歲?!?/p>
她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侍寢過了。
從前陛下還會到她這來坐坐,可如今……連這體面都不肯給了。
若今日,陛下沒留在棲鳳宮,她還有何顏面,在后宮之中立足?
蕭熠最終還是離開了棲鳳宮,將臉色難看的徐皇后獨自留下守歲。
……
玄清殿中。
龍涎香自紫金瑞獸的香爐里面,裊裊升起。
蕭熠久久未能入眠。
烏木桌案的左手邊,整整齊齊地擺放了兩摞今日尚未處理完畢的奏章。
他的面前,攤放了一卷攤開的明黃色卷軸。
這上面,是他親自手書的一道圣旨。
福安自外面進來,看向帝王:“陛下,奴才為您取了醒酒湯,可要用一些?”
今日帝王看起來雖平靜,但久跟在帝王身邊的福安卻知道,帝王鮮少有這樣貪杯的時候。
福安將醒酒湯放下的時候,余光微微一掃,便瞧見了那道圣旨,當(dāng)看到上面內(nèi)容的時候。
他手中的湯盅,微微一晃。
蕭熠抬眸看過來。
福安連忙將那湯盅放下,然后規(guī)矩地往后退去。
蕭熠看著那圣旨,面沉如水的,將那道早就擬定好的圣旨,合攏了起來,然后收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