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熠看著那姑娘,伸出手去,輕輕探了探。
錦寧察覺到自己的額頭一涼,身體便忍不住的繃緊了一些,更是不敢亂動。
蕭熠察覺到她那異于常人的溫度,眉頭輕蹙。
怎么每次撞見這姑娘,她都這般狼狽?
前段時(shí)間,已經(jīng)害過一場大病了,好些日子見她,都是病懨懨的。
今日,竟又發(fā)熱了。
其實(shí)錦寧也不知道,自己是受涼發(fā)熱了,還是別的什么原因……總之,此時(shí)她覺得自己全身滾燙,明明剛被人從冰湖之中撈上來,這會兒卻恨不得抱著一個(gè)冰塊解解暑。
帝王的聲音威嚴(yán)且冷肅,又帶著一種難以察覺的縱容:“還要裝到什么時(shí)候?”
裝睡的錦寧被拆穿,頓覺臉更熱了。
她只得睜開眼睛,用那清亮又帶著幾分水霧的目光,去看那位帝王。
蕭熠此時(shí),就立在錦寧的床頭,高大的身影,擋住了的光線,讓床上的空間,顯得更加昏暗。
錦寧連忙從床上爬起來,打算下床:“臣女參見陛下。”
不等著蕭熠讓開,便瞧見錦寧因?yàn)閯幼骰艁y,整個(gè)人就從床上撲了下來,整個(gè)人直接向他撞來。
錦寧最終沒有摔在地上,而是被帝王牢牢接住。
錦寧微微斂眉,眸中卻不見半點(diǎn)慌亂……這樣的招數(shù),她不是第一次用了。
可每一次,這位帝王,都會接住她。
蕭熠擰著眉,將溫軟的少女,重新放回在床上,嗓音除卻冷肅之外,多了幾分微不可查的黯?。骸安槐匦卸Y?!?/p>
錦寧重新回到床上,此時(shí)斜坐著,看向蕭熠。
這玄清殿內(nèi),炭火很足,是以福安給錦寧送來的,是一件紅色的春衫。
這樣的衣服,穿在錦寧的身上,越發(fā)顯得她嬌俏明媚。
蕭熠的喉結(jié),微微滾動了一下,先是別開眸去,接著,整個(gè)人轉(zhuǎn)過身去。
“不是在梅林,參加賞梅宴嗎?怎么會落水?!笔掛趩?。
蕭熠已經(jīng)知道,錦寧為何會出現(xiàn)在梅林附近了。
聽蕭熠這樣問,錦寧的臉色微微一白,聲音也多了幾分顫抖:“陛下,有人……有人要對臣女不利。”
蕭熠感覺到少女的驚懼,便又轉(zhuǎn)身過來。
錦寧的眼淚,正和斷線的珍珠一樣,掉下來。
這眼淚,不全是偽裝的……今日的事情,她的確很是后怕。
她知道,這是皇宮之中,有人不想讓她活了。
那個(gè)人既然不想讓她活,那就別怪她!攀上這位帝王,給她重重一擊!
蕭熠不喜女子哭泣,但此時(shí),見她這樣哭,他沒有半點(diǎn)的不耐煩,而是走到錦寧的跟前,遞出一張帕子,聲音之中少了幾分冷意:“別怕,有孤在,沒人敢傷你?!?/p>
蕭熠這話,好像觸碰到了錦寧心中最脆弱的地方。
她忽然動了。
等著蕭熠回過神來的時(shí)候,那姑娘已經(jīng)牢牢抱住他了。
她在床上,他立在床下。
少女溫軟的身體,正牢牢地貼著帝王挺拔的胸膛,讓蕭熠的脊背,忍不住地僵直了些許。
為帝多年,他已經(jīng)鮮少有這樣緊張又無措的時(shí)候了。
他不禁哂然,他都這般年紀(jì)了,怎么還一個(gè),不通世事的少年一樣?
他垂眸,看著正在啜泣的姑娘,前不久,剛下定的決心,好像在這一瞬間,便分崩瓦解。
“陛下,我差一點(diǎn)……差一點(diǎn),就……”錦寧的聲音之中滿是慌亂和后怕。
蕭熠亦有些后怕。
若不是今日,福安提議去梅林,他沒有撞見這姑娘,她是不是,就真的永遠(yuǎn)沉在那冰湖之中了?甚至無人發(fā)現(xiàn),直到明年春暖……
錦寧哭了好一會兒。
而蕭熠,便一直立在床邊,一動沒動,任由錦寧發(fā)泄著心中的驚惶。
蕭熠感覺到懷中姑娘對自己的依賴,心情沉重又復(fù)雜。
他終究是,將手放在了錦寧的肩頭,輕輕環(huán)住了那姑娘纖細(xì)的脊背。
良久。
錦寧止住哭聲。
她悶聲說了一句:“陛下,讓您見笑了……”
說著話,錦寧便想拉開和蕭熠之間的距離。
蕭熠的手,扣在錦寧的肩頭,沒有松手的意思。
良久。
錦寧的聲音之中,帶著些許的慌亂和無措:“陛……陛下……”
蕭熠微微斂眉,定定地看了錦寧一眼,只覺得這姑娘此時(shí)的樣子,可笑又可憐的。
他終究是松了手。
“躺下,好好休息?!笔掛诓蝗莘终f地命令著。
錦寧抿了抿唇,躺了下來。
只見蕭熠忽然彎腰,手從錦寧的身上越過……這樣的姿勢,讓錦寧覺得十分局促,心頭也有些緊張。
帝王并沒有逾越的意思,只是伸手拿了錦被,接著親自將那錦被,蓋在了錦寧的身上。
“好姑娘,什么都不要想,好好歇歇?!笔掛趯⒈蛔诱砗?,順便又將錦寧露在外面的手,塞入錦被之中。
直到蕭熠離開,錦寧還覺得,整個(gè)人仿若在云霧之中。
龍床寬大,上面還帶著屬于帝王的氣息,讓錦寧莫名的決定安心。
至少,此時(shí)此刻。
她不用擔(dān)心,徐皇后會派人來暗殺她。
如今冷靜下來,錦寧自然知道,今日事情是起端在誰!
這還真是,一石二鳥的毒計(jì)。
徐皇后怕是根本就不是病了,所謂的稱病修養(yǎng),不過是想在這件事上隱身,將全部責(zé)任,推給代掌后宮的賢妃。
除卻錦寧,誰又能想到。
徐皇后披著賢后的皮,明面上對錦寧百般疼愛,暗中卻用這種惡毒的手段,要她的命?
……
錦寧到底是受了涼,此時(shí)難得舒緩下來,沒多大一會兒,便真的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。
蕭熠在茶室之中靜坐良久。
知道福安端著藥,從外面進(jìn)來。
“陛下,藥熬好了?!备0矝]有直接送藥過去,而是捧著那藥,看向了面色沉靜的帝王。
蕭熠起身的同時(shí),玄色的龍袍,自然垂落。
他走到福安的跟前,伸出手來:“給孤吧。”
福安小心翼翼地,捧著那藥過去:“陛下,李院使說了,務(wù)必讓……”
福安有些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了,屋子里面的是裴大姑娘,可李院使的原話,是務(wù)必讓娘娘將藥喝了。
“知道了,退下吧?!笔掛诘愿馈?/p>
福安往后退下的時(shí)候。
蕭熠又道:“再送一些蜜餞過來。”
這般年紀(jì)的姑娘,總歸是怕苦的。
錦寧正睡著,便聽到有人在自己,輕緩地喚了一聲:“芝芝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