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雪徹底糊涂了:“晏兒,清薇,你們到底在說什么???”
“清薇,你告訴媽,你是不是出什么意外,被誰強(qiáng)迫了?”
“又或是你不小心走了歪路,做了什么對不起顧家的事?”
“清薇,你告訴媽啊!”
“咱們做錯事不怕,但這兩個孩子如果真的不是顧家血脈,就真的更加不能生下來了啊?!?/p>
“你快聽哥哥和爸爸話,咱們?nèi)メt(yī)院處理了這兩個孩子?!?/p>
“以后就當(dāng)什么事都沒有發(fā)生過,你就聽媽媽的話,好嗎?”
說著汪雪就要來拉沈清薇,沈清薇卻快速躲開:“不好?!?/p>
她摸著自己的肚子,向后一步步靠去。
“他們是我的孩子。”
“我為什么要看世人的眼光???”
“而且我沒有做對不起顧淮序的任何事!”
“是他對不起我!”
“為什么你們一定會認(rèn)為是我丟人現(xiàn)眼,是我做了錯事?”
“我什么也沒有做!”
“你們不是我的家人嗎?不是我爸爸媽媽和哥哥嗎?”
“你們什么都不去了解,為什么就認(rèn)定了我的罪孽?”
“他顧淮序做了那么多的錯事,你們怎么不出去替我主持公道?”
“他出軌尋找真愛就是風(fēng)流?!?/p>
“我懷著自己的孩子,就是罪不可赦?”
“真是可笑!憑什么?就因?yàn)槲沂巧蚣业呐畠???/p>
“句句打著為我好的旗號,還想說教控制我?!?/p>
“當(dāng)初你們說我不是沈家的女兒,如今想起來了,就又想心無芥蒂地接納我。”
“你們問過我愿意嗎?”
“我還想不想要你們這樣的爸爸媽媽和哥哥?”
“我沈清薇告訴你們,我不想要了,我在被你們拋棄的時候就已經(jīng)和你們斷了干凈!”
“還有,我的孩子不是孽種!”
“他們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?!?/p>
“我絕不會允許你們傷害他們的!”
說著,沈清薇就靠在了沈稚京的背上。
沈稚京緊緊護(hù)著她,兩個人背靠背看著沈家所有人。
這一刻,他們好似化成了兩個陣營。
赤裸裸地將沈家所有以愛為名的丑陋徹底的擺上了桌。
然而,沈清晏并沒有因?yàn)樯蚯遛弊肿终D心的這些話而感到不堪。
他心里雖然因?yàn)樯蚯遛闭f的這些話涌上了幾分酸澀,但他仍然覺得沈清薇只是在鬧小女孩的脾氣。
現(xiàn)在更令他憤怒無力的,是外面將沈家圍了的那批人。
那人有怎樣的權(quán)勢。
是什么來頭。
他都一清二楚。
他們沈家如今在A市的確不需要再看誰的臉色。
他們沈家根基穩(wěn)固,不是頂級豪門,卻也在極限靠攏之中。
然而和那個人……
卻還是有著天差地別的距離。
也許,自己這輩子努力的目標(biāo)就是那人現(xiàn)如今手握的一切。
這就是現(xiàn)實(shí)。
這就是差距!
他不得不面對的壓迫,不得不承認(rèn)……
她沈清薇這一次,的確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‘驚喜’。
沈清晏心口一陣陣的抽痛。
這就是他養(yǎng)大的妹妹?
從自己否定她是沈家的女兒開始,她好像就已經(jīng)生出翅膀,即將徹底飛遠(yuǎn)。
所以當(dāng)沈清薇如此緊逼著問他時,他也無法立即答上話來。
他敢嗎?
他當(dāng)然敢!
但代價一定會是整個沈家。
所以沈清晏不能賭!
沈清晏沒說話。
沈溢卻怒火中燒地抖著手,不停指著沈清薇:“好,好哇你?!?/p>
“沒想到,我們把你捧在手心里呵護(hù)珍惜了二十二年,結(jié)果養(yǎng)出個白眼兒狼來了!”
“你還帶壞了稚京?!?/p>
“讓她和你一樣不懂得感恩!”
“沈清薇啊沈清薇,不是我們沈家,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嗎?”
“想和我們割席,那你該怎么還我們二十二年的養(yǎng)育恩情?”
“該怎么償還你替換了稚京,讓她吃苦的二十二年?”
“你說斷就斷了啊?”
“你斷得干凈,你償還得了嗎?”
“我們真心實(shí)意地想把你接回來,離開顧家,離開沈家你還算什么?”
“結(jié)果你不知好歹,字字句句來誅我和你媽媽的心?!?/p>
“你個混賬東西你!”
“來人!”
“還不趕緊把二小姐抓起來!”
“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個沒良心的混賬東西抓去醫(yī)院,把她肚子里的孽種給拿了!”
沈稚京看著又撲出來的幾個傭人臉色大變。
“不,不行?!?/p>
“爸爸,求您了!”
“我不怪清薇,我從來沒有恨她?!?/p>
“您別這樣——不能強(qiáng)迫她——啊!”
沈稚京被沈溢親自過來一把拽開。
汪雪也撲上來:“老公,你冷靜一下。”
“老公——”
汪雪也被推在了地上。
看著已然仿佛變成了一頭野獸般的沈溢,沈清薇緊緊抱著自己的肚子,雖然也緊張無比,但還是直視了他的眼睛:“好啊?!?/p>
“您算一算,我要給沈家支付多少錢才能還清二十二年的養(yǎng)育之恩?”
“當(dāng)初我離開家時,留下了自己賺取的兩千萬,夠嗎?”
“不夠的話,我為了沈家和顧家聯(lián)姻,放棄了自己的前程和事業(yè),也夠償還這份恩情了吧?”
“再說,當(dāng)年我和沈稚京被交換人生,不是因?yàn)槟銈兩蚣业某鹑?,才會?dǎo)致這份兒錯亂嗎?”
“我是得了便宜,我是替稚京享受了二十二年的榮華富貴,我是偷了她的人生!”
“但這為什么要算到我頭上?”
“難道我就不是無辜的嗎?”
“是我主導(dǎo)的這一切嗎?”
“如果不是那個護(hù)士,就算我流落到孤兒院,也許我早就被真正的親人找到了?!?/p>
“不至于自己好端端的人生也突然面目全非,親人不再是親人,還讓自己負(fù)疚自責(zé),過得像個賊一樣小心翼翼的?!?/p>
“我……”
沈清薇的宣泄還未全部落下,突然‘啪’的一聲脆響。
沈溢的手還高高揚(yáng)著沒有落下,所以剛剛那一巴掌是沈清晏抽下來的。
這一巴掌,滿室寂靜。
沈清薇被抽得側(cè)了臉,嘴角緩緩流下一抹血痕來。
沈稚京倒抽了一口冷氣。
她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抱住沈清薇,并狠狠推開沈清晏。
“你瘋了???”
“你們都是瘋子!”
沈清晏看向自己的手。
從小到大,他沒有動過沈清薇一根手指頭。
所以,這是第一次,他動手打了她。
二十四小時內(nèi),他對兩個妹妹都動了手。
所以,他自己也是滿目的不可置信,甚至還有些后悔。
“誰……誰讓她口不擇言,滿口不羈!”
“我們沈家把她養(yǎng)大,結(jié)果還養(yǎng)出個仇人來了!”
“她對爸爸如此態(tài)度,就算被打死也是活該!”
沈家的父權(quán),決不允許被挑釁。
他們可以寵你,捧著你,甚至對你有求必應(yīng),毫無底線地護(hù)著你。
但唯獨(dú),決不能越過這兩道父權(quán)去質(zhì)疑,去反抗。
這是沈清薇自小在沈家就領(lǐng)悟出來的鐵一般的沈家規(guī)矩。
所以,剛剛她的那番宣泄,純粹就是在沈家徹底掀桌。
沈清晏和沈溢,自然沒有一個會忍她。
就連汪雪都不明白,為什么沈清薇這兩次回來的變化如此之大!
所以,即便沈清薇挨了一耳光,她也只是驚恐地捂著唇,并未出面指出此事的荒唐。
只有沈稚京,她不解地望著他們,反問道:“但她究竟哪句說錯了?”
“明明當(dāng)年我和清薇都是受害者!”
“為什么卻要我們來承擔(dān)這一切?”
“為什么你們口口聲聲說愛我們,卻要一次次把我們推進(jìn)火坑里?”
“究竟是我們兩個的利用價值對沈家來說更有用,還是在你們眼里,我們根本就可有可無?”
“還有……”
“那個護(hù)士究竟是誰,得了什么下場,為什么你們從來絕口不提?”
沈稚京此話一出,就連汪雪都慌了。
“稚京!”
“別再說了!”
“咱們,先處理好眼前的事吧。”
“清薇,外面那些人既然是來找你的,你快說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“他們是誰?”
“我們現(xiàn)在應(yīng)該同仇敵愾地一起面對外面的風(fēng)雨,而不是起內(nèi)訌互相仇恨?。 ?/p>
汪雪急得掉眼淚。
然而沈清薇已經(jīng)累了。
他們拿得起放得下。
可她,做不到。
她不想再和他們糾纏下去。
抬手輕輕擦掉嘴角的血跡,沈清薇冷然道:“沒什么好說的。”
“外面的人,是我腹中孩子的親生父親派來的?!?/p>
“我奉勸你們,最好趕緊放我離開?!?/p>
“如若不然……沈清晏,你應(yīng)該知道沈家會面對什么?!?/p>
沈清薇冰冷的目光直視著沈清晏,讓他心底閃過一抹慌亂。
她的眼神讓沈清晏驚覺,他好像就要徹底失去這個妹妹……
她并非只是鬧脾氣。
她一字一句,都是認(rèn)真的。
“你——”
就在這時,管家趙媽急匆匆從外面跑了進(jìn)來:“不好了老爺、少爺,夫人!”
“外、外面的人說,再給五分鐘不把二小姐交出去,他們就要沖進(jìn)來搶人了!”
“還,還說,他們是先禮后兵,是我,我們沈家不識好歹?!?/p>
“如果再拖延此事,他們,他們必和我們沈家,勢、勢不兩立!”
沈溢重重將手甩下,一聲怒喝:“究竟是什么人敢如此狂妄???”
“一群人像強(qiáng)盜土匪一樣,大清早就圍了我們沈家,說是來提親的,怎么,還打算光天化日就入室來明晃晃搶人不成???”
“這是法治社會!”
“他們以為這整個A市都是他們的天下了嗎?”
“我倒要親自去會會,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霸道猖狂!”
說完沈溢惡狠狠地瞪了沈清薇一眼。
“晚點(diǎn)再收拾你和你肚子里的孽種!”
沈溢說著就往外走,沈清晏百般無奈之下只能伸手?jǐn)r住他:“爸……”
“這件事,您別出面了?!?/p>
“來的,是……是季家的人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