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o季燼川一開口,聲音里便已帶滿了壓抑不住的冷冽和殺氣。
抬眸看向階梯上的沈家父子二人時,那雙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駭人的冷意,仿佛淬了冰的寒刃,瞬間讓空氣都凍結(jié)了幾分。
沈清晏和沈溢被那眼神看得心頭一緊。
特別是沈溢,下意識的竟還向后退了半步。
“動我的人,”季燼川聲音不高,卻帶著碾壓一切的壓迫感,“你們,是要與我季燼川為敵?”
話音落下,他低頭拉著沈清薇的手臂將她輕輕帶到自己身后。
季燼川低頭,給了沈清薇一個安撫的眼神。
“別怕,我來了?!?/p>
這瞬間他又渾身戾氣盡散,溫柔低沉的仿佛與剛剛是兩個人。
頃刻間,沈清薇心底所有的緊繃和防備都跟著緩緩卸下。
她點點頭,扯出一絲勉強的笑意來:“我沒事?!?/p>
“而且,我有還擊?!?/p>
一個拳頭和一個巴掌,數(shù)量來說她還取勝了。
說著她便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氣。
想到自己昨晚還真是走對這一步了。
在打碎花瓶后,沈清薇沒有立即逃出沈家就是因為她不放心沈稚京。
但她又不能坐以待斃,等著沈家真的拿掉自己腹中的孩子。
所以,沈清薇趁此機會在房子里到處找人。
好在上天眷顧,她找到了在這個家里自己唯一還能信任的老傭人——啞巴王叔。
那個從小看著沈清薇長大,因為是個啞巴只能做個園丁的小老頭兒。
沈清薇從小就會用手語給他講故事,張牙舞爪地給他形容外面的世界。
所以王叔和沈清薇是這個家里的忘年交。
雖然沈清晏不太喜歡沈清薇太多的接觸王叔,卻也沒有阻止他們的友情。
只是后來隨著沈清薇長大,他們的友情的確漸漸疏遠了。
但昨晚沈清薇還是找到了他,并借用了他的手機。
為了以免被發(fā)現(xiàn),沈清薇只是快速地給季燼川發(fā)了一條短信,然后才折回去救了沈稚京。
她知道王叔接不了電話。
但短信能夠發(fā)出去,這就已經(jīng)夠了。
果然,王叔沒有出賣自己,而季燼川更是沒有令她失望。
天還未亮就把沈家給堵了個嚴實。
現(xiàn)在又把沈家的門給卸了。
看到他出現(xiàn)的瞬間,沈清薇是從所謂有過的安心。
她清醒地意識到,自己竟不知不覺間早已將季燼川當做了后盾,當做了靠山。
知道他總會不顧千難萬險地出現(xiàn),然后救自己于水火危難之中。
一想到此,沈清薇便情不自禁地伸手輕輕拉住季燼川胳膊上的一塊衣服,并表現(xiàn)出了信任:“我要離開這里?!?/p>
季燼川低垂著眸看向她從自己大衣里伸出來的纖細手指抓住自己,低聲應道:“嗯,好?!?/p>
“不過,不急?!?/p>
“既然來都來了,有些話不如說個清楚?!?/p>
臺階上,沈清晏看到他們二人如此熟絡親密的樣子,心里早已嫉妒得快要發(fā)了狂。
他冷笑一聲,幾乎要失去理智地張口就道:“季總?!?/p>
“這里是沈家。”
“你身后的那個女孩兒,是我的妹妹,是沈家的女兒?!?/p>
“你如此行事,即便是手眼可以遮天,是否也太過狂妄地欺人太甚?”
“來我們沈家搶人。”
“還說是你的人。”
“原來季氏集團的掌舵人,平日里就是如此行事的章法?”
“簡直令人匪夷所思的無恥!”
季燼川抬眸,這才與沈清晏第一次正面的視線交鋒。
二人不相上下地盯視著彼此。
只一個照面,就將彼此眼中的情緒都給看個底透。
季燼川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冷意。
薄唇輕啟,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:“沈家的女兒?”
他戲謔著冷笑了一聲,“我怎么記得,你們沈家早在兩年前就已經(jīng)對外公告,沈家只有一個尋回來的真千金?”
“她沈清薇,不是早就被你們給拋棄了嗎?”
“我還打聽到沈清晏先生你曾親口說過:她沈清薇本該是一個孤兒,是她讓你的親妹妹在孤兒院吃了二十多年的苦!”
“是她沈清薇欠你們沈家的!”
“就連兩個妹妹的生日在同一天,沈清薇也冷清的獨自一人渡過,只得到你們沈家的一句:不配?!?/p>
“這些話,不是你們沈家自己說出口來,不是你沈總自己曾經(jīng)說過的嗎?”
“既然是你們不要的沈家女兒,現(xiàn)在又搶回來做什么?”
“是覺得,她又有可利用的價值了?”
“還是心中自愧難安,又想起那點兒可憐的親情,才想繼續(xù)操控沈小姐的人生?!?/p>
“沈總,你們沈家的吃相,別太難看?!?/p>
季燼川的話說得直白而又赤裸,直接揭開了沈家一直粉飾太平的那份兒虛偽。
讓跟著出來的汪雪臉上又紅又臊。
讓沈溢有怒不敢言。
讓沈清晏一張臉變得煞白又有一抹慌亂地立即看向沈清薇。
她……難道相信這些鬼話?
沈清薇滿臉驚訝。
這些話她自然早就知道。
因為還是她親耳聽到的。
并且,一個字也沒有錯。
但令她驚訝的是,季燼川怎么知道這些隱秘的東西?
是沈清晏朋友傳出來的?
然而她臉上的神情卻讓沈清晏誤以為這是沈清薇剛剛才得知的誤會。
他張口生平第一次開始對沈清薇有些緊張的解釋:“清薇,當時真假千金的真相剛剛爆出,我一時不能接受事實……這才說了一些違心之話。”
“哥哥并非真的不想要你!”
沈清薇皺著眉頭卻道:“沒什么好說的了?!?/p>
“沈清晏,你這樣對稚京公平嗎?”
“別忘了,她才是最無辜的?!?/p>
沈清薇始終牽掛著沈稚京的感受,而沈稚京站在人群最后面,本以為大家都已經(jīng)完全忽略她了,卻沒想沈清薇卻還記得她。
她苦澀一笑,對沈清薇搖了搖頭。
長口一個嘴型:我沒事。
而后邁步走了出來。
“哥哥也別再演了?!?/p>
“我知道,都是因為我的出現(xiàn)破壞了這個家的平衡祥和?!?/p>
“我是多余的,我自會離開?!?/p>
“對清薇,我奉勸一句,你們也還是放手吧?!?/p>
沈稚京明白沈清薇和自己一樣都早已被傷透了心,這個家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。
面對兩個妹妹的同時背刺,沈清晏氣的臉色陰霾如同罩了一層黑色面紗,一雙拳頭因為過于用力的攥緊而微微發(fā)白,“季、燼、川!”
他把這一切都推到此人身上,認為是他的出現(xiàn)才破壞了這一切的平衡。
“你別太囂張了!”
“這是我們沈家的事,你有什么資格插手?”
“清薇如何,我們沈家又發(fā)生了怎樣的內(nèi)部矛盾,這一切都與你無關(guān)!”
“別以為你手眼遮天,就可以把我們沈家攪得雞犬不寧,就可以帶走我的妹妹!”
季燼川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,目光掃過沈清晏及他身后的所有人。
眸光毫不掩飾地帶著寒冰:“囂張?”
他冷哼一聲。
“資格?”
“沈總覺得,就憑你,也配和我談資格?”
“我給你們沈家三份薄面?!?/p>
“今日一大早就親自登門來提親求婚。”
“但你們扣留我的未婚妻,聽說……還打算留母去子。”
“我季燼川的孩子,你們也敢動!”
“是你們沈家和沈氏集團,都嫌存活的時間太長了?”
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。
兩個同樣驕傲的男人之間的戰(zhàn)火一觸即發(fā)。
季燼川登門,以絕對碾壓的氣勢將整個沈家都逼到無路可退的境地。
而沈清晏寸步不讓地反擊,也維持了沈家最后一分的體面。
直到沈溢突然一聲低喝。
“夠了!”
他以沈家家主的身份站了出來。
看向季燼川時雖然仍有幾分忌憚,但通過剛剛的時間緩沖,他也冷靜了不少。
再如何,這季燼川總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殺人吧?
不過態(tài)度,在較之面對沈清薇時,已不知恭敬了多少:“季總?!?/p>
“這件事,實在是有些誤會?!?/p>
“我們并不知道清薇腹中懷的是您的孩子?!?/p>
“如果早知道,也不會逼她這么快就做出選擇?!?/p>
“但即便如此,您今日一早就逼上我沈家門還把我們沈家都要給拆了,是不是太過分了?”
“晏兒有一句話也是沒有說錯的?!?/p>
“我們沈家內(nèi)部再有怎樣的矛盾也是我們沈家自己的事?!?/p>
“就算我們曾因為真假女兒的事鬧得家中有些手忙腳亂,也讓她受了一些委屈,但到底我們還是一家人?!?/p>
“她是被我們養(yǎng)大,也是我們真心當做親生養(yǎng)了二十二年的女兒,這是誰也磨滅否認不了的事實吧?”
“您和清薇即便有見不得光的關(guān)系,也斷沒有正大光明就欺上我沈家大門的理由!”
“畢竟說出去,這件事,還是你們季家比我們沈家更該要臉!”
沈清薇聽到這里再也無法忍受。
她推開季燼川半步上前,捏著拳頭怒道:“夠了!”
“我不會否認我永遠欠下沈家的養(yǎng)育之恩。”
“但我沈清薇和季先生從來沒有任何見不得光的關(guān)系,您不用在這里以為拿捏了此事就可以諷刺季先生和季家?!?/p>
“他為人光明磊落,堂堂正正,從未和我做過任何越矩之事?!?/p>
“他對我的尊重,是這個家里的任何人,也是這世上的任何人,都未曾做到過的!”
“還有實話和真相就是,您的好女婿設(shè)計背刺了我一場,原本要我萬劫不復去做代替他白月光懷孕的工具孕母?!?/p>
“是醫(yī)院那邊陰差陽錯的失誤,才將季先生拉進了這筆糊涂賬里?!?/p>
“現(xiàn)在季先生出面救我,亦是為了我腹中他季家的血脈,為的是他的骨肉?!?/p>
“請問,現(xiàn)在他有資格管我的事了嗎?”
“就算真相曝光,即便我被千夫所指被萬人所罵,我也絕不允許你們往他頭上潑臟水!”
“季燼川,我們走!”
沈清薇說完就拉起季燼川的大手,轉(zhuǎn)身朝破開的大門走去。
季燼川低頭看著她拉著自己,嘴角上揚,很干脆的就被拉走了。
沈家?guī)兹诉€震驚在沈清薇說出口的真相里。
沈清晏看著沈清薇轉(zhuǎn)身就要和季燼川離開,臉上終于浮現(xiàn)一抹慌亂,他立即就要追上去:“清薇,你不能走!”
“站?。 ?/p>
“你給我回來—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