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時年應了一聲,將劉大金在縣委大鬧的經過敘述了一番。
吳蘊秋聽后,面色不變,對劉大金之事,也沒有做任何評價。
或許在她眼里,劉大金一個股級干部,還沒有到她需要置評的地步。
該怎么辦,相關部門會處理。
回到辦公室,賀時年給自己泡了一杯茶,剛喝了一口。
這時,孔政有來到了門口。
他的臉色有些不好,眼神有些萎靡,表情稍顯落寞。
“孔局長,你怎么來了?”
孔政有道:“劉大金現在還在公安局,只不過,他的精神有些異常。”
都拿農藥到縣委鬧了,精神正常才怪。
賀時年說道:“孔局長,劉大金的事,打電話就行了,沒有必要跑一趟?!?/p>
“有必要,有必要的。”
曾經,孔政有是賀時年的上司,在人前,永遠挺直了身體。
但此時的孔政有有些拘謹,甚至有些膽怯。
賀時年不禁感嘆,權力還真是好東西。
可以讓一個男人硬起來,也可以讓一個男人軟下去。
賀時年還是給他倒了茶:“孔局長,你喝茶?!?/p>
“謝謝?!笨渍须p手捧著茶,雙腿下意識并攏。
看著孔政有,賀時年突然有些可憐他。
此次事件,孔政有配合調查組調查了。
他本人在經濟上沒有問題,頂多吃了金昌農業(yè)幾次飯,摟了幾個小妹。
但職務上有玩忽職守之嫌。
正常情況下。
被發(fā)配鄉(xiāng)鎮(zhèn)或者去一個冷門部門任二把手的可能性挺大。
“賀秘,今天來,是有件事求你幫忙?!?/p>
孔政有心里有些忐忑,最終還是憋出了這句話。
賀時年自然知道孔政有來此,有目的。
“孔局長,我們共事了一年,我對國土局有感情,有什么話你就直說!”
孔政有喝了一口茶,還是不知道怎么開口。
“孔局長,我這里人來人往的,時間不易耽擱太久,有什么就直說,不用藏著掖著?!?/p>
孔政有看了賀時年一眼,下意識挺直挺腰桿,說道:“賀秘,我想讓你幫我求求情,讓吳書記高抬貴手?!?/p>
“我不想去鄉(xiāng)鎮(zhèn)了,就想留在城區(qū)······哪怕讓我去地震局,氣象局這些冷門部門都行?!?/p>
賀時年就知道孔政有想說這事。
在國土局的一年時間里,孔政有并沒有刻意為難過賀時年。
更多的時候將他當作了空氣或者透明人。
對于孔政有,賀時年既沒有恨,也沒有好感,只能說淡如白水。
“孔局長,這件事不是我一個秘書可以決定的,決定權在縣委,這你應該知道吧?”
“是的,賀秘,我當然知道,但只要吳書記同意,縣委不會為了我一個副科級而為難的。”
賀時年聽出了畫外音。
孔政有已經去找過其他人,現在只差吳蘊秋。
只要吳蘊秋不反對,那么其他人就不會反對。
但是,孔政有不敢直接去找吳蘊秋,就找到了賀時年這里。
“行,孔局長,這事我知道了,如果機會合適我會向吳書記提一提?!?/p>
這句話顯然是在敷衍。
“謝謝,謝謝賀秘,太感謝你了?!笨渍姓酒鹕?,有些激動,隨即又道:“那賀秘你忙,我就不打擾你了?!?/p>
說完,也沒有停留,站起身就往外走。
就在這時,賀時年看見孔政有剛才坐的地方居然有一個信封,里面鼓鼓囊囊的。
“孔局長,等一下?!?/p>
賀時年站起身。
孔政有轉身,道:“賀秘,還有什么事嗎?”
“孔局長,你的東西忘記了。”
孔政有連忙否認,說:“沒有呀,賀秘,我沒有什么東西落下。”
賀時年走到沙發(fā)邊,拿起信封,塞到孔政有手里,說道:“孔局,和我別搞這套,還請你拿回去?!?/p>
“這......這,賀秘,不是......”孔政有臉色微紅,繼續(xù)道:“賀秘,我就是一點小意思,你就拿著吧。”
“孔局長,我這里不需要,以后也別搞這套?!?/p>
剛才還有點可憐孔政有。
此時,見他對自己行賄,賀時年僅有的一點憐憫之情淡然無存。
見他還想推搡,賀時年沉聲道:“孔局長,如果你再這樣,我就只能將它交給紀委了。”
最后,孔政有老臉一紅,極為不甘地收起了信封,落寞離開。
孔政有離開后,賀時年暗暗告誡自己,作為秘書。
每天都面臨著巨大的誘惑,一定要堅持初心,千萬不可逾越。
這件事的第三天,劉大金承受不了內心的壓力。
主動向紀委遞交了在此次土地流轉過程中收受的賄賂5萬元。
以及交代了往年辦理土地過程中收受的賄賂,累計68萬元。
聽到這個數字,讓賀時年暗驚不已。
一個小小科長,居然貪了那么多錢。
原以為等待劉大金的將是法律的審判和嚴懲。
但,沒有想到,他被雙規(guī)的第二天,竟然瘋了。
經過醫(yī)院檢查,劉大金精神異常,有暴力傾向,思維混亂,目光呆滯,自言自樂······這些都符合精神病并發(fā)癥。
經過初步鑒定,劉大金是精神病患者。
隨后,將他送入了東華州第二人民醫(yī)院,接受精神治療。
賀時年得知這個消息后,一陣唏噓。
幾周前,還在自己面前囂張跋扈,不可一世的劉大金。
前后一個月不到,居然落魄至此,甚至瘋了。
真是世事隔山岳,明日兩茫茫。
至于金昌農業(yè)的行賄者。
根據金昌農業(yè)公司的說辭,在劉大金被雙規(guī)前就已經被開除。
金昌農業(yè)主動向媒體澄清。
所謂的行賄,不管是對錢大志,還是劉大金,亦或者此次審批過程中的其它人。
完全是個人行為,和金昌農業(yè)沒有任何關系。
同時,金昌農業(yè)執(zhí)行了吳蘊秋的決策。
恢復耕地,并以媒體的形式向村民致歉,最后灰溜溜離開了寧??h。
周五下班,喬一娜打電話過來。
“時年,今晚你應該沒有應酬了吧?”
“還不知道,吳書記還沒有下班?!?/p>
喬一娜說:“我爸媽喊我們回去吃飯,說是要商量一下我們的婚事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