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徹沉默了一下，道：“在雁大人面前，卑職不敢隱瞞，其實卑職在此之前，并非是教主的弟子，頂多，算是記名弟子。卑職出身貧賤。家里連世家都不是，無人可以依靠。更沒有任何資源?！?br />
    雁北寒驚愕的瞪大了眼睛。

    這貨……竟然這么慘？

    這么慘，居然還沖得這么高？

    “所以卑職自從懂事，就知道了一件事，那就是，凡是我需要的東西，我都沒有。我想要，就要去爭，去搶！”

    “我唯一能依靠的，就是自己這條命！別人不敢拼命的，我敢?！?br />
    “別人不敢殺的，我敢。”

    “因為我不拼命，我什么都沒有，我拼命了，有可能得到，也有可能丟命。但是丟命無所謂，賤命一條，丟給誰都行，只要他有本事拿走。”

    “但我的命只要還沒丟，我就要抓住一切機(jī)會。但凡是我能搶到的，我就搶！得罪人什么的……說實話我得罪的人，比我自己想象的都多?！?br />
    聽到這里，雁北寒輕輕嘆息。

    這夜魔的一生，聽起來也是凄慘。

    而他說的這些事情，自己統(tǒng)統(tǒng)都沒有經(jīng)歷過。

    看來就是這些經(jīng)歷，讓夜魔變成了這樣啊。

    方徹的聲音淡淡響起。

    “當(dāng)日在那山谷，我自己也明白，那水云天果我既然出手了，就有可能搶不到。能搶到的話，也有可能會死。搶不到的話，就必死?！?br />
    方徹道：“但我還是搶了！”

    他看著雁北寒的眼睛，淡淡道：“我知道您的身份，但您的身份雖然高，卻也擋不住我想變更強(qiáng)的心。反正，以我的身份，也攀不上您這樣的關(guān)系。再說了，當(dāng)時，我都沒想過，我能活著出來?！?br />
    方徹嘿嘿一笑：“在秘境中，見到誰，我都是拼命殺！如今出來了，但是，那些滔天的麻煩，也就都跟著出來了?！?br />
    “比如您?！?br />
    “但我無所謂。”

    “虱子多了不癢，麻煩已經(jīng)夠多了，惹禍也已經(jīng)夠多了，加您一個，沒啥?！?br />
    雁北寒始終沒說話，一直在看著遠(yuǎn)方的云霧，耳中在傾聽著方徹的說話。

    良久，輕輕嘆息：“難怪你在里面，就跟一個明知道第二天就死的亡命徒一樣，只想拉更多的人墊背?！?br />
    這個形容很妙。

    方徹忍不住笑出來，道：“其實我每殺一個，心里都很爽的。因為我知道，死在我手下的這些人，無論哪一個，都比我身份要高貴！”

    “所以我很爽！”

    雁北寒皺起秀眉，不滿的看了方徹一眼，道：“你這心態(tài)可不對，你這是仇富?！?br />
    “那又怎樣呢？”

    方徹攤攤手：“誰讓我是窮人呢？我不仇富，難道我要饞窮嘛？”

    雁北寒噗的一聲笑出來。

    “此番之后，夜魔兄有什么打算？”

    雁北寒直截了當(dāng)?shù)溃骸耙恍慕屉m然是你的起家之地，但是終歸是下屬教派，可供發(fā)展身手的地方，并不多，而且就算是做出來什么，總教這邊也不會看在眼里，甚至連知道都不知道。不利于你發(fā)展?！?br />
    雁北寒的意思可說是很明顯了。

    方徹淡淡笑了笑：“現(xiàn)在教主正式收我為徒，一心教也是我混熟了的地方，我也去不得別處。”

    方徹看著雁北寒，坦率的說道：“而且這一次，我殺了這么多人，我若是跟著雁大人到了總教，不是我小覷了雁大人，你保不住我的性命?！?br />
    雁北寒詫異道：“在秘境中，養(yǎng)蠱成神計劃里面，死人不是很正常嘛？為何要找你麻煩？人未必就是你殺的啊。這一點有什么證據(jù)？”

    方徹苦笑道：“理是這個理，但是那些死了人的家族，不會講理。我們活著走出來的這些，都有兇手嫌疑?！?br />
    “雁大人你們這些總部出來的，回去沒人敢對你們有什么舉動，但是對于我們這些下屬教派的……那些死了人的家族，難道就白死了不成？”

    “他們?nèi)遣黄鹉銈?，難道還惹不起我們？”

    “再說我夜魔乃是第一名，殺人最多的，隨便找個人一打聽，就知道我葷素不忌；殺人根本就不考慮。能明目張膽殺總部的子弟的，幾乎就我自己。那么不找我報仇，找誰？”

    方徹嘆口氣：“這種情況下，我在下面還能躲著。若是跟你去了總部……呵呵，妥妥找死啊。”

    雁北寒凝目看著他，緩緩點頭：“你說的也有道理。”

    方徹眼珠一轉(zhuǎn)，道：“雁大人回去，不妨留心一下那些死了人的家族中人，用心感覺一下，他們對你和其他活著回來的人的態(tài)度，與進(jìn)去之前，是否有什么不同……就明白我說的這些話，不是無的放矢了?！?br />
    雁北寒蹙眉道：“我會注意一下的?！?br />
    她看著方徹的臉，道：“你這張臉，是易容的吧？”

    方徹吃了一驚，道；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    “你的功法應(yīng)該還沒練成，但凡是懂得幻骨易形的，有些地方還是能看得出來的?！?br />
    雁北寒眼中露出笑意道：“難怪你在里面這么敢殺，原來你是有把握別人找不出你。”

    方徹苦笑一聲：“若是連這個準(zhǔn)備都不做，那我活著和死尸有什么兩樣？所以還請雁大人對于我曾經(jīng)在秘境中說過的話保密，以及他們六個?！?br />
    雁北寒冰雪聰明，頓時就明白了，哈哈一笑答應(yīng)下來，道：“你本來面目是什么樣的？”

    方徹道：“英俊瀟灑，玉樹臨風(fēng)，人見人愛，花見花開。英姿俊美，風(fēng)流倜儻，風(fēng)度超然，風(fēng)采絕世?！?br />
    “……鵝鵝鵝鵝鵝……”

    雁北寒終于忍不住，笑出了鵝叫。

    笑了半天才停住，道：“好啦，美男子，來交換一下通訊?！?br />
    “能和雁大人通訊，那是卑職的榮幸?！?br />
    方徹趕緊的召喚五靈蠱出來干活。

    兩人互換通訊之后，雁北寒揮揮手：“以后江湖再見吧?！?br />
    “江湖再見。”

    雁北寒沖天而起，白影凌空，回眸笑道：“你搶我東西的仇，我以后還會找你報的?！?br />
    嫣然一笑，咻的一聲，化作了長空一道白煙。

    瞬間消失。

    印神宮趕過來，一臉納悶：“你還搶了雁大人東西？”

    “恩，在里面的時候，出現(xiàn)了一株水云天果，那東西實在是太難得，我沒忍住，就搶了來吃了?！?br />
    方徹道。

    “……你這……”

    印神宮都不知道說啥好了，這種人你巴結(jié)還來不及，還搶人家東西？

    那水云天果再好，能比小命好？

    嘆口氣道：“當(dāng)時你不知道她身份？”

    思來想去，也只有這個可能。要不然難道是豬油蒙了心？

    “知道啊?！?br />
    方徹道：“當(dāng)時我就知道她身份，但是問題是……水云天果啊，那是好東西啊，雁大人的身份高貴，她又不缺……所以我就下手了?！?br />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印神宮與錢三江和侯方三個人都是一臉無語。

    這一刻，真正有一種不想說話的感覺。

    “你特么有這個膽子，也不知道是誰教出來的。孫元謹(jǐn)慎了一輩子，怎么有你這么個徒弟?！?br />
    印神宮嘆口氣。

    “應(yīng)該是教主教出來的?！?br />
    錢三江嘿嘿一笑：“教主年輕的時候，我記得就是這個性子?！?br />
    印神宮笑罵：“滾！跟我有什么關(guān)系？”

    但是因為錢三江一句話，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候的肆意妄為，與眼前的夜魔又有什么兩樣？

    于是看著方徹的目光就更加柔和了起來。

    侯方也是湊趣來了一句：“倒不如說是教主慣的！”

    印神宮怒道：“滾滾滾！你倆沒出息的，居然拼命往我身上扣屎盆子?！?br />
    錢三江幽怨道：“我倆倒是想要被扣這個屎盆子，可是這屎盆子也扣不上來啊……”

    印神宮哈哈大笑，罵道：“特么的，倆不要臉的。”

    方徹突然想起了什么，從懷里掏出來幾個盒子瓶子，道：“教主，這些賞賜的丹藥，我現(xiàn)在的境界，用這些太浪費(fèi)了，教主您收著吧?！?br />
    印神宮罵道：“媽的，還叫教主？”

    “是，師父，就算是弟子孝敬您的。您現(xiàn)在的境界，正好用的上?！?br />
    方徹一臉乖巧。

    “我特么倒是想要，可我收了徒弟，還沒給徒弟啥，倒是先從徒弟手里搜刮東西，你覺得你師父的臉皮就這么厚？”

    印神宮罵道：“雖然老子是魔教教主，但總也要有點臉的吧？”

    “那您收一顆道境靈丹，也算是徒兒沒有白忙活。”

    方徹道。

    “不要！”

    印神宮怒道：“閉嘴！”

    方徹懇切的道：“師父，您現(xiàn)在處境……急需要提升實力；一顆道境靈丹，頓悟一次，徒兒都覺得太少。您要是不吃，我就扔了它！”

    “哎！”

    印神宮長長嘆息，轉(zhuǎn)頭對錢三江道：“道境靈丹啊，一次頓悟的機(jī)會……這玩意兒江湖上出現(xiàn)一顆，百萬正道人士都要打破了頭。你們瞅瞅這個魔教弟子，居然硬要送出去，這特么這種二筆居然出現(xiàn)在我們一心教……老夫這一次也是開了眼了?！?br />
    錢三江撇嘴道：“你瞅瞅教主這舒服的，都開始嘚瑟了；這徒兒的孝心您要是不要，倒是給我倆啊。”

    侯方哈哈大笑：“就是就是。”

    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