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七鎖縛身,以我之令,搬山!”
隨著少年猛喝一聲,李十五眸中清明不再,轉(zhuǎn)而化作一片幽黑。
木訥點頭,口中吐出句話:“李十五,得令!”
只見他伸手碰向耳邊懸著的棺老爺,從蛤蟆嘴中摳出一方官印,其通體墨玉構(gòu)成,底部有一個個指頭大小的文字,赫然銘刻著……大爻第一山官!
李十五單手持印,朝前一推。
開口道:“吾李十五,乃爻帝親許,特封為大爻第一山官,統(tǒng)領(lǐng)全境,御使山河?!?/p>
“今日本官有令,開始搬山,目標(biāo)直指大周天人族?!?/p>
“爾乃山魂,還不接令?”
只是隨著話音落下,竟不掀起絲毫波瀾。
場面,一片鴉雀無聲。
十一位卦修面無表情,唯有滿頭黑線狂涌,拳頭捏的咔咔作響,似對這一幕無言以對到了極點。
只聽其中一人怒極而笑道:“這……小子,他竟是想用大爻的官兒,來控制人山的魂,好啊,簡直好得很?!?/p>
令一人更怒:“狗屁大爻的官兒,還是什么大爻第一山官,呵呵,他完全是想用一個莫須有的官,來統(tǒng)御一座真實存在的山?!?/p>
“還是一座巍峨不以言計,自有日月星辰盤旋的山?!?/p>
少年深吸口氣,盯著自已手中持著的嬰尸杖,又盯著李十五身上七根金色字鎖,似在查探什么。
而后道:“我等卦修推演出的卦相不會有錯,這小子確實可以搬山,也只有他才能行?!?/p>
“而且他身上七根字鎖牢固無比,將他控得死死的,如一只提線木偶般任由我等擺弄?!?/p>
“所以在他心中,是真的認(rèn)為大爻的官,可以使喚這里的山。”
十一個卦修,又是一陣無言。
少年則再次下令:“七鎖縛你身,因果定你魂,今日搬山事,爾快速速行!”
李十五聞令,眼中幽黑更甚,手中墨玉官印陡然泛起微光,同時口中怒喝道:“山魂不應(yīng),是嫌本官職微?”
“吾乃爻帝親封,執(zhí)掌山河權(quán)柄,今日若再抗命,定將你這小小山魂徹底磨滅,讓你萬劫不復(fù)?!?/p>
“呵呵,莫覺我囂張?!?/p>
“老子好不容易當(dāng)了這般大的官兒,若是不囂張跋扈一點,這官豈不是白當(dāng)了,官身豈不是白要了?”
只是,那棵人高的橙黃銀杏依舊沒反應(yīng)。
甚至隨意一陣輕風(fēng)掠過,滿樹銀杏葉不停抖動著,發(fā)出一道道簌簌之聲,似在嘲笑李十五不自量力。
一卦修凝神道:“我等卦相顯示,李十五能搬山不假,只是他可以用何種方式搬山,以及為何能搬山,卻是沒有推算出來,似涉及到更深一層因果?!?/p>
少年點了點頭,道:“李十五聽令,繼續(xù)搬山!”
“得令!”
李十五朝前幾步,惡狠狠道:“區(qū)區(qū)一山魂,也敢違背本官之令,這可是你自找的!”
說罷就是舉起手中官印,朝著銀杏小樹猛砸下去,卻見小樹枝椏隨風(fēng)抖動,直接將那方墨官印給彈飛落地,發(fā)出清脆一聲。
少年手持嬰尸杖朝地上重重一拄,口吻帶著絲絲戾氣:“七鎖縛你身,李十五聽令,將你那方狗屁官印收起來,不得再用?!?/p>
“而是嘗試用其它法子,來搬動人山?!?/p>
李十五點頭:“好,知道了!”
只見他動作僵硬朝著遠(yuǎn)方跑去,將那顆被自已踢飛的妖歌頭顱重新拾了回來,接著將自已道袍掀開,用柴刀在腹部割下一塊人皮,露出一個碗口大的創(chuàng)口。
少年眼中戾氣更甚,卻依舊耐著性子問道:“小子,你又是在鬧哪樣?”
李十五將妖歌人頭安在自已創(chuàng)口上,口中念叨不成語調(diào)經(jīng)文,而后解釋道:“我在修行三尸法??!”
他雙目一片幽黑,嘴角卻是帶起真誠笑意。
接著道:“此前在那一片灰霧中時,我就將三尸法修成了,然后我就以懸梁人開始屠城,屠了一個又繼續(xù)下一個,直到頭頂懸尸千萬,宛若尸海?!?/p>
“那是我第一次殺那般多的人,感覺真不錯。”
“所以我若是將三尸法重新修成,應(yīng)該就能搬山了?!?/p>
十一位卦修鼻息愈重,掌間骨節(jié)捏得泛白。
少年屏息凝神,怒氣引而不發(fā)道:“不得用那狗屁官印,也不能用這神經(jīng)病三尸法,另用其它法子?!?/p>
李十五:“是!”
他將妖歌人頭丟了出去,接著取出一張斑駁黃紙,啟圖用銀杏樹一段樹梢蘸些墨水,在紙上寫一句什么。
“你又是作何?”,少年沒來由后背一涼。
李十五解釋:“這是黃紙妖,在上面寫下什么就必須做到,這個法子一定能行?!?/p>
少年沉吟:“先試試!”
“不過人山是山,此法應(yīng)該不行。”
而李十五手持黃紙,這次卻是難以靠近小樹一丈以內(nèi),靠黃紙妖這一法子,似也根本行不通。
只聽他道:“要不,咱們教山魂死遁?或是給它講一講駭人鬼故事?我在未孽之地時就講鬼故事把一個小妮子嚇?biāo)懒??!?/p>
“人山本就膽小,說不定給它講鬼故事,能將它直接嚇跑,這樣也算達(dá)成搬山之目的?!?/p>
一卦修終于忍不住了:“各位道友,我有三尺長鞭,今日搬山不急,先抽他一頓先!”
卻是這時,驚變起。
只見一道鬼影開始出現(xiàn),那是一個男生女相,卻帶著一絲觀音慈悲之相的男子,居然是花二零。
不過馬上,他身上鬼氣開始退卻,化作一個被抽了渾身骨的身影,正如一灘爛泥癱軟在地上。
而后又是一變。
化作一個十七八歲,滿是暢快笑容,似終于得到解脫的少年。
與此同時。
十一個卦修驚恐發(fā)現(xiàn),他們腳下大地正在不停變化,成片的宮殿亭臺不在,而是化作連綿成片的蠻荒森林。
而在他們面前,是十來個赤著雙腳,腳上帶著沉重鐵鐐銬的十七八歲少年,他們風(fēng)塵仆仆,眼中偶爾有難以言喻恐懼一閃而過。
花二零,同樣身處其中。
且還有猴七,關(guān)三,趙四……,其中有四人抬著一個手工編制的竹榻,而上面坐著的,赫然正是李十五。
卦修少年驚愣一聲:“他……他乃未孽,莫不是,在此刻失控了?”
只見竹榻之上,李十五猛地睜眼,陰惻惻道:“徒兒們,這幾人,莫不是來搶咱們種仙觀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