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。
賈咚西摸著八字胡,蹲下身子,兩只小眼不斷放著精光,仔細(xì)打量著地上一件件物矢,時(shí)不時(shí)拿在手中敲敲打打。
直到一炷香后。
才起身鄭重道:“這些物件,咱能給到九個(gè)功德錢的天價(jià)?!?/p>
李十五呵笑一聲:“九個(gè)錢,天價(jià),有點(diǎn)意思!”
“閣下難道不知,能出現(xiàn)在這片天地之物,能有簡單的?”
賈咚西搖頭:“朋友,你是否低估了功德錢價(jià)值?”
他目中精光綻放:“一枚,便是百萬凡人十年之積累,之采集,方能凝聚出這么一枚功德錢?!?/p>
他盯著李十五:“至于地上這些物件,它們早已腐朽不堪,身上神異盡失……”
“朋友,要不將你那青銅蛤蟆一同售我,咱給你湊個(gè)整,一共給你十個(gè)功德錢如何?”
李十五面色一黑:“這蛤蟆別家的飯,它吃不慣?!?/p>
“還有便是……,你出的價(jià)我不滿意?!?/p>
賈咚西同樣滿眼愁色:“朋友,你方才都搬出什么星官,輪回來壓我了?!?/p>
他不由苦澀著個(gè)臉:“你覺得,咱有那膽子故意與你壓價(jià)?這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嘛?!?/p>
李十五并不回應(yīng),只是將東西挨個(gè)收起。
身后一二五手持一柄彎鐮,一雙外突漆黑眸子,外加下方兩只復(fù)眼,死死注視著賈咚西,防其殺人搶奪之類。
“別……別急啊朋友,你出個(gè)價(jià)!”,賈咚西連忙叫停。
李十五抬眸,凝視著對方,輕描淡寫開口:“功德錢,九萬個(gè)!”
沉默,沉默,場中唯有沉默。
老道滿臉呆愣之色:“徒……徒兒,有你這般萬倍提價(jià)的嗎?”
一二五同樣愣神,宛若被雷擊中。
“九……九萬個(gè)?”賈咚西嗓音發(fā)顫,像是怕自已聽錯(cuò)了,又小心翼翼地確認(rèn)了一遍,“朋友,你莫不是在說笑?”
李十五神色平靜,目光深邃,輕聲道:“我何時(shí)與你開玩笑了?”
“可這些物件早已腐朽,神異盡失,不過是些凡鐵廢銅罷了?!保Z咚西急了,又趕緊補(bǔ)上一句,“即便有些來歷,那也是前塵舊事,于今已無半點(diǎn)用處!”
李十五點(diǎn)頭致意,而后繞過他開始離去。
“慢……慢!”,賈東西額上大汗淋漓,“九萬功德錢,你知道需多少凡人,多少歲月才能積累下來?人山出得起這價(jià)的,唯有那些不可說,不可直言名諱之人!”
“再商量,再商量!”
“朋友,功德所制之錢,不止人族認(rèn),外族同樣是認(rèn)的,甚至可以用其修出功德之體,如功德金身,至此萬邪不侵?!?/p>
然而這時(shí)。
李十五手中一殘破骨刺,突然迸發(fā)一縷光澤,其帶著一種鋒芒,哪怕隔著丈遠(yuǎn),都覺得軀體一陣刺痛。
賈咚西頓時(shí)驚聲道:“這煞氣……,咱要加價(jià)!”
李十五則思索,百萬人費(fèi)十年光景才得一個(gè)功德錢,他張口萬倍要價(jià),確實(shí)有些太過夸大了。
時(shí)間點(diǎn)滴流逝,又是好一番拉扯之后。
最終,除了黑鐵罐外,作價(jià)一千零八個(gè)功德錢。
賈咚西滿臉肉疼,在那里一個(gè)勁兒的狠抽自已巴掌,似覺得這筆買賣虧大了。
“不至于吧!”,李十五看不過眼。
賈咚西又狠甩了自已一耳刮子,明顯臉頰腫脹,甚至嘴角掛著縷縷猩紅血跡。
“朋友,咱辛苦一年,能賺得功德錢不過兩三個(gè)罷了?!?/p>
“方才交于你的一千錢,不過是我挪用的,是要還的,這一趟保不準(zhǔn)兒,我這二十年白干一場?!?/p>
賈咚西大口猛吸著,像是喘不過來氣,接著遞給李十五一玉牌。
“朋友,若想離開濁獄,只要出得起價(jià),我來想辦法,無叟商人賈咚西,絕對童叟無欺?!?/p>
話音落下,身影隨之散去。
另一地。
賈咚西身影再次顯化。
伴隨著他出現(xiàn),又是鐘鼓嗩吶聲不斷響起,像是娶新媳婦一般,可勁兒喜慶。
“一支財(cái)神曲,金銀悉數(shù)來!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他仰天一聲聲大笑著,兩撇八字胡盡顯精明市儈。
只見他從李十五手中所得之物,全部置于一鼎之中,接著取出一桿兒朱紅大筆,于鼎上大筆一揮,落下幾字。
鼎中之物,售十萬功德錢,看中者得!
瞬間,大鼎隱于虛空,再不見蹤跡。
“嘖嘖!”
“商者博弈,不比修士斗法差上半分啊?!?/p>
“不過一切啊,都是咱應(yīng)得的?!?/p>
另一邊。
“徒兒啊,為師咋覺得,你還是虧了呢?”
“我知道,畢竟與商者交,不虧是不行的,就看能虧多少了?!?/p>
李十五眸中閃過一縷幽芒:“吃虧在一百功德錢之內(nèi)我能接受,吃虧五百我也認(rèn),吃虧一千我算他有本事?!?/p>
“這個(gè)賈咚西,畢竟他那巴掌扇的,都快將自已人給扇沒了?!?/p>
“可若是超過這個(gè)數(shù),老子今后給他皮扒了!”
李十五抬頭間,盯著種仙觀橫梁之上那張烏鴉嘴,其依舊不停叫喚著,這么久以來就沒停下來過。
“他娘的,整日就會催魂是吧?”,他罵咧一聲,雙拳捏得咔咔作響。
一二五從始至終望著這一幕,卻是一言不發(fā)。
李十五回頭盯著他:“你不喜言語?”
一二五搖頭:“奴者不敢多言,恐惹主人厭嫌。”
“對于我而言,無論見到什么,已習(xí)慣嘴上不問,事后不言,心里不想?!?/p>
一二五低垂著眼簾:“畢竟在那個(gè)地方,我卑微宛若地上一粒灰塵,哪怕呼吸大了些,都可能招惹來天大禍端?!?/p>
天地依舊被層黃所籠罩,寂靜宛若凝固的鉛塊一般,讓人心中升騰起一股難以言喻壓抑之感。
李十五行走其中,腳步若無聲落葉,唯恐又招惹到什么詭異玩意兒。
“這里,到底是什么地方?”
“焚香,焚香?”,他又是喚了幾聲。
只是,依舊沒有任何回應(yīng)。
時(shí)日,就這般緩緩流逝著,且一路上,李十五見到不少人族,觀音,甚至是繪之一族的尸骸。
死狀之凄慘,讓他也忍不住的心中一陣發(fā)毛。
然而突然之間,焚香終于是有了回應(yīng)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