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。
望著殿中那一尊尊存在,聽著那一道道話語聲。
李十五趕緊道:“各位大人,是真的,皆是真的啊!”
“若晚輩所言有假,那便是讓晚輩之師泉下不得安寧,永墮無間輪回,日日夜夜受那剝皮穿心之痛……”
一道聲音將之打斷:“接著講!”
李十五聞聲,眸中有風(fēng)雪倒涌,似陷入痛苦回憶之中。
只聽他道:“白晞星官攜大爻億萬百姓之民心,本就占據(jù)先手壓了爻帝一頭,爻帝岌岌可危,大爻易主在即?!?/p>
“只是,晚輩是這場賭局司裁!”
“而這次賭局,共有五賭?!?/p>
“前四場賭局,爻帝和白晞各贏了兩場,偏偏第五場,是奸臣白晞贏了?!?/p>
金色大殿中,一尊存在忍不住驚疑一聲:“所以,這場賭局是白晞贏了,大爻也改名成了大晞國?”
李十五搖頭道:“晚輩已經(jīng)有言在先,自已成了這場驚世之賭的司裁?!?/p>
“本來按照常理來講,這場賭勝者是星官白晞沒錯?!?/p>
李十五眼神中泛起一種幽幽之色,接著道:“只是晚輩找了個由頭,說參與賭局的白晞星官其實是一道鏡像,根本不算是本體?!?/p>
“鏡像之賭,與本體無關(guān)?!?/p>
“而賭局之上,不得弄虛作假,所以晚輩直接裁判這五場賭局,白晞全敗,爻帝全勝。”
大殿之中,已是不知沉默第幾次了。
哪怕那一道道古老難以言喻身影,都是生起一種尤為強烈的情緒波動,或是有李十五這個晚輩當(dāng)場,他們才勉強維持住一種高人風(fēng)范,不至于說出某些出格之話……
良久之后。
一道聲音響起:“我還是秉持那句話,越是荒謬,越是可信,越是野史,可能越真?!?/p>
“萬一,真是他說的這樣呢?”
其余身影,又是好一陣默然。
“李十五,繼續(xù)講下去!”,終于又一道話聲響起。
李十五面上,不知何時布滿一種肅穆之意,仿佛每接下來說得每一個字,都沾染凜冽風(fēng)雪與濃郁血腥。
“白晞落敗,其之佞臣之心昭然若揭?!?/p>
“只是那時,他依舊滿臉風(fēng)輕云淡,似一切盡在掌握之中,他盯著晚輩微笑道了句:帝位易篡,人心難裁!”
“你不止是大爻第一善,更是大爻第一忠。”
“有你在,是大爻之福?!?/p>
李十五低著頭,眼神悵然:“在星官白晞一番自述之中,他道了最后一句:帝非帝,后非后?!?/p>
“李十五,你依舊是不懂白某之心??!”
“今日這場賭局我雖落敗,是命,亦是變數(shù)。”
“不過并不代表白某,愿意就此放棄。”
李十五之聲,在金色大殿之中不斷回蕩,一時之間,竟是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悲愴之意。
他道:“就在那時,天地間居然出現(xiàn)密密麻麻白晞,放眼望去,白晞,白晞,赫然全是白晞?!?/p>
“白晞竟是要以自身一人之力,獨抗整個大爻,還有兩大國教?!?/p>
李十五語氣低沉:“晚輩看不懂這些,只知道白晞最后化出一口深不見底黑洞,將那一位位存在,甚至爻帝爻后,全部給吸了進(jìn)去。”
他身后那口黑洞,并未跟隨他,而是直接留在那一頁白紙上,同時那些日月星三官,以及兩大國師,爻帝爻后,從始至終在洞中未出來過。
而隨著他話音落下。
毫無疑問,殿中再次陷入長久沉寂。
那一道道身影仿佛凝固在時光之中,連呼吸都不可聞。
終于,其中一位開口:“我怎么覺得,這故事荒謬到,我都有些快信了呢?”
另一位道:“這白晞,有這般大的本事?”
李十五卻是旁若無人一般,繼續(xù)講了下去。
“那一日,大爻少了一位位存在之鎮(zhèn)壓,徹底陷入晦暗之中?!?/p>
“十相門一位位國教徒尤為惡獸出籠,開始肆意以大爻百姓人命為樂,讓人替罪,又或是絆他人腳,更如害群馬一般所過之處人畜死絕……”
不知何時。
李十五眼中開始布滿條條血絲,聲音也愈發(fā)沙啞,指節(jié)更是因緊握而泛白。
“晚輩眼睜睜看著,十相門教徒將孩童推入火坑,美其名曰‘凈罪’;將老者吊在城門,稱其‘擋了國運’,他們甚至弄出一種‘人性棋局’,以活人為棋子,輸一局便碾碎一枚‘棋子’?!?/p>
“而十相門之罪首,是一位名為黃時雨的女子,她自稱擁有筆相之力?!?/p>
李十五話音帶著絲絲顫意,仿佛每個字都裹挾著血與塵的沉重:“我人山之客,命隕十相門之手的不在少數(shù)?!?/p>
“而他們,皆是為了守那大爻三十州。”
“其中有賈咚西,有云龍子……,還有一位星官之子,名為妖歌?!?/p>
殿中,一尊存在開口道:“這個時候,你在作何?”
李十五答:“大爻,因十相門徹底陷入混亂之中?!?/p>
“可各位大人別忘了,大爻還有祟,還有一只只大妖,晚輩號稱萬祟之友,在那般境地下,自然是竭盡全力穩(wěn)住他們,絕不能讓事態(tài)雪上加霜?!?/p>
“不讓大爻遭了人禍,又陷入祟禍。”
“只是啊,十相門又豈會讓晚輩如愿?”
“那一個個教徒,仿佛發(fā)了瘋般想置我為死地,而人山道友們,則是選擇以命護我,如小玄王……”
李十五語氣悲愴,帶著這金色大殿之中,似也染盡了風(fēng)雪與鐵血。
“小玄王死時,雙手仍結(jié)著‘護山印’,十相門黃時雨,卻是在他額心上點了一個‘罪’字,將他當(dāng)場誅殺?!?/p>
李十五抬頭,眼中血絲如蛛網(wǎng)般裂開:“而在小玄王死后,十相門孽障仍是用他的尸身煉成了一盞‘人燭’,立在城門之上,夜夜燃燒,光照三十六州,以此為樂?!?/p>
“不止是他,其他道友們同樣落得個如此結(jié)局,尸骨都是沒有保存下來?!?/p>
李十五字字悲愴,句句泣血。
“各位大人,此行之功,晚輩豈敢獨占?”
“這些功勞,是那些知道死亡降臨而絲毫不懼,以自已命……為晚輩開路的人山道友們的?!?/p>
突然間。
一道幽幽聲響起:“若是有人能,令他們活過來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