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門下,冷風(fēng)陣陣。
一處卦攤兒,一盞油燈,一位不耐煩的算卦老頭兒。
還有便是,李十五以及一眾鎮(zhèn)獄官。
“算卦的,你再說一遍,我人老了,聽不太清。”,李十五提著柴刀,一張歪嘴越咧越開。
老頭兒白發(fā)稀疏,白了一眼道:“你和你那徒兒的關(guān)系,自已想,你見過的,肯定見過的!”
“看你也七老八十了,這是活糊涂了,這還用問?”
李十五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:“有理!”
卻是下一剎,一對(duì)大小眼突然掛起一抹驚悚笑容。
只見其手持柴刀,手起刀落之間,朝著老頭兒臉上橫著劈砍而去,刀刃深深陷入對(duì)方眼眶位置,帶起一滴滴滴答流淌在地。
畫面既殘忍,又驚悚。
“啊……”,老頭兒刺耳慘叫聲響起,腦袋上橫著那一道深深豁口,讓他看著像是一個(gè)血淋淋的吃豆人。
“善蓮……”,妖歌愣在原地,滿眼不可置信。
不過馬上,就是對(duì)著老頭怒斥:“老頭兒,你究竟是何方妖孽?善蓮砍殺于你,那便是證明錯(cuò)皆在你?!?/p>
“今日,妖某勸你如實(shí)交代為好!”
眾:“……”
李十五回頭望去,就這么陰沉盯著。
而后,只見他伸出枯瘦手掌,弓下腰,將老頭兒重新扶在木椅上,接著又伸出衣袖,擦了擦對(duì)方面上血跡。
緩聲笑道:“算卦的,再問你一句,本道和那孽徒究竟是何關(guān)系?”
老頭兒雙眼已被砍爆,兩只手掌在身前胡亂摸著,在昏黃油燈映襯下,一張面容顯得猙獰無比。
他斷斷續(xù)續(xù)道:“饒,饒了我!”
“你和你徒兒,不就是師徒嘛,是師徒??!”
瞬間,李十五面孔陰沉似水,仿佛擇人而噬。
手持柴刀,就這么朝著算卦老頭兒腦袋一刀刀劈砍而去,每劈一刀,就帶起碎肉和碎骨飛濺。
“你們看啊,善蓮砍人都這般善,呀呀呀!”,妖歌笑著,甚至還來了一句戲腔。
“我……我可智,你也瘋了?”,胖嬰躲在最后,見這一幕,面上浮現(xiàn)深深驚懼之色,他覺得妖歌也變得有些不正常了。
然而,詭異之事出現(xiàn)。
這老頭兒已經(jīng)腦袋被砍得稀碎,偏偏他依舊在四肢不停動(dòng)彈的,并未有死亡跡象。
一時(shí)間。
一眾鎮(zhèn)獄官抬頭,紛紛盯著那懸著的三只白骨燈籠,以及上面烙印著的三個(gè)大字……不死城!
“難……難道,這不死城是真的?真的有不死人?”
“各位同僚,小心戒備!”
李十五起身,朝著城中望去。
入目所見,一片昏昏沉沉,不見絲毫光亮。
只有一些屋舍樓閣輪廓,在昏暗中若隱若現(xiàn),好似一只只恐怖巨獸,正伺機(jī)擇人而噬。
李十五收回目光,把血泊中的無頭老頭兒再次扶了起來,隨之將他固定在木椅之上。
語氣殘忍而又淡漠:“說,你憑什么不死的?”
“呵,差點(diǎn)忘了,你腦袋已經(jīng)被我剁了,沒嘴了?!?/p>
“所以你自已想辦法,該怎樣回答于我!”
此刻。
老頭渾身顫著,伸出手指蘸了些鮮血,在桌上歪歪扭扭寫了幾個(gè)大字:“種……仙……觀!”
一眾鎮(zhèn)獄官不明所以,偏偏李十五整個(gè)人僵硬在原地,原本駝著的背,此刻越發(fā)佝僂。
“呵呵,呵呵呵……”
他低頭一聲聲笑著,笑音在這昏沉夜里,顯得是如此刺耳。
“不死人,種仙觀!”
“早該想到了啊,所謂‘不死人’,歷萬劫而不滅,經(jīng)千災(zāi)而猶存,徒兒你剝皮種仙之后,和這‘不死人’就很像嘛!”
李十五手持柴刀,將算卦老頭兒四肢卸開,又朝著妖歌伸手,緩緩?fù)鲁鰞勺?“饅頭!”
“好好!”,妖歌取出只竹籃,遞過去一枚有些發(fā)黃的饅頭,“善蓮,不愧是你啊,我就說你不會(huì)亂砍人的!”
李十五接過后,蘸了蘸地上鮮紅血液,朝著耳邊棺老爺喂去。
只是這青銅蛤蟆穩(wěn)穩(wěn)掛在那里,壓根兒不張嘴。
“有意思!”
“有意思!”
李十五將饅頭放入懷中,而后一步步朝著‘不死城’深處而去。
身后,妖歌連忙將地上老頭兒斷肢軀干收了起來,同時(shí)笑道:“一只不死人,入賬!”
“咱們回去之后,可是能用他換十萬斤寒米新種?!?/p>
胖嬰走上前來,挎著臉道:“我可智,你瘋了?”
“你沒瞧見他變得有些不一樣了,這你都覺得他善?”
妖歌滿臉正色道:“他只是模樣化成這丑老頭兒,又不是真長這樣!”
“此外,善蓮想演戲,妖某陪著他演就是了,有何問題?”
說罷,頭也不回尋著李十五背影而去。
一眾鎮(zhèn)獄官見狀,互相凝望一眼后,同樣選擇跟了上去。
胖嬰面朝一中年,只見其鬢生白霜,眉眼起了層細(xì)細(xì)的皺,身著一身泛舊的青色道衣,整個(gè)人透著種沉穩(wěn)之態(tài)。
他名趙顯靈,這些天來眾人乘坐的陸行舟,是他取出來的。
死于幸妖手中的十多位鎮(zhèn)獄官,也是他幫著收殮的尸身。
“前輩,要不你砍李善蓮一劍試試?”,胖嬰嘀嘀咕咕,“我覺得他好嚇人的,不如打死算了!”
“小友,你這……”,趙顯靈眼角泛起些許笑意,搖了搖頭,同樣手負(fù)身后跟了上去。
“嗚……嗚……”
城外漆黑夜幕中,一道道詭異之聲不時(shí)響起,似鬼怪嗚咽,又似冤魂哭泣,直朝人耳膜刺來。
胖嬰回頭望了一眼,忍不住打了個(gè)哆嗦。
忙雙手扶著自已頭頂紅帽兒,屁顛屁顛匆匆跟了上去。
此時(shí)。
李十五停在一處墻角邊。
上面刻著密密麻麻字跡,筆觸混亂,好似瘋子手持刻刀胡寫亂畫而成的。
“從前有座種仙觀,不種花,不種草,只種仙……”
李十五一聲聲念著,上面刻的每一個(gè)字,都是有關(guān)于種仙觀,且和得自火焱子手中的羊皮卷上記載的一模一樣。
“我知道,我就知道?。?!”
李十五低吼著,亢奮如潮水般從骨髓里炸開。
枯瘦手掌不停在墻上撫摸:“徒兒,徒兒??!”
“為師就知道,種仙觀一定是真的,是真的,從來都不是什么小兒的涂鴉之物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