巖漿翻涌,時不時沖刷而起,看得人一陣心驚膽顫。
此時此刻。
十大長老簡直如見至寶一般,個個猴急猴撩地湊上前去,將李十五給團團圍在中央,滿眼是稀罕之色。
“好小子,賭修第一局輸了千條命,莫不是將全家人給輸完了,真是個有出息的,比咱們強?!?/p>
“小友,事后哭沒哭,給咱說說,反正大家伙兒都是這般過來的,誰笑話誰啊?!?/p>
“你叫啥,還有家嗎?今后縱火教就是你家,千萬別拘謹……”
聽著耳畔話語不斷,個個仿佛自來熟一般,李十五一時間極為不適應。
落陽擠了進來,滿臉囧色道:“各位長老,他叫李十五,還有咱縱火教可是人人唾罵的邪教,能不能略微矜持一點。”
某位長老一把將其給薅開:“落陽滾一邊去,今后縱火教沒你位置了?!?/p>
另一位長老愈發(fā)熱切:“十五啊,可愿意隨我縱火教破這大爻之冰啊,你且放心,我等所言‘破冰’二字,是讓整個人族蛻變成全新種族?!?/p>
“待到那時,我縱火教可就不是邪教了,而是整個全新人族的圣教……”
李十五滿面笑容,同時不掩自已震撼之色:“破……破冰,全新人族,我也行嗎?”
一炷香之后。
一場別開生面宴席,就在這地下巖漿河畔展開。
只見地上鋪開一張張焦黑獸皮,上面擺滿炙烤的獸肉與渾濁烈酒,一眾縱火教教徒席地而坐,巖漿熱浪撲面,也映得每個人臉上紅光跳動。
“大長老,這里就是咱們縱火教駐地?”,李十五滿是驚嘆之色。
大長老籠罩黑袍之中,聲音之老邁,仿佛看盡滄海桑田一般,只聽他道:“這里啊,不過是其中一處駐地罷了?!?/p>
“你也看到了,縱火教青黃不接,除了咱們這些長老外,其他根本拿不出手。”
“可整個大爻,那一尊尊星官,月官,日官,還有兩大國教,真不是那般好應對的,狡兔還有三窟,又何況縱火教?”
大長老隔著斗篷,注視著李十五:“十五,你之際遇倒是神奇,自幼被‘人妖’所擄,活在一片虛假幻境之中,卻也練就了一番好本事!”
一位縱火教徒皺眉:“他一直活在幻境之中,那他怎么修賭的?他輸?shù)靡磺l家人之命又哪里來的?”
大長老道:“祟之莫測,言語難以概全?!?/p>
“只是白晞星官已經(jīng)查探過了,老夫不覺得,有人能在白晞手底下作假,所以十五自然可信。”
李十五眼角輕微一抽。
他心想,可若是作假的就是白晞呢?
只不過,是人山那里的白晞。
而這場接風宴席,持續(xù)了整整一日。
終了,三長老望著落陽道:“落陽,棠城境內(nèi)輪回妖蹤跡現(xiàn),你去尋白晞星官,看能不能得到一件祟寶,其對我等破冰有大用?!?/p>
落陽:“李十五,你去嗎?”
三長老怒道:“趕緊!”
“十五他修為超你不知幾何,這種事不需要他去做,你若是取不回來寶,自已就別回來了?!?/p>
落陽悻悻一笑,垂頭獨自離去。
外界之中。
落陽一襲湛藍道袍,漫步于月下,整個人似有些恍神,只是手持一根隨手扯斷的樹枝,胡亂打著些花草。
“想什么呢?”
無數(shù)顆金色微粒在他身旁融合,化作李十五模樣。
落陽牽強一笑:“李十五,你此前說我輸了全家百口人性命?”
“逗你的!”,李十五與之并肩而行,又道:“記住了,輪回妖喜下棋,喜下棋戴盔,你得投其所好,這樣方能……”
“明白!”,落陽眼神躍躍欲試,乘風沖天而起。
李十五嘴角一抹笑意緩緩拉扯開來,其半張臉籠罩陰影之中,讓人看之不清。
“沒曾想這縱火教,竟是這般好入的??!”
此時,夜幕剛合攏不久。
李十五轉(zhuǎn)身之間,卻是來到了棠城。
“舊景依舊,人非舊人?!?,他望著斑駁古老城墻念叨一聲。
而腦海之中回憶起的,卻是他和花二零迎著朝陽,如兩只山間野猴兒站在城墻下那一幕。
“前輩,您讓一讓!”,一道憨厚之聲從身后響起。
回頭一望,竟然是兩個熟悉面孔,正抬著一架玉床堂而皇之準備進城,床上則是兩個呈‘比’字抱住一團的老頭兒。
李十五面色莫名黑沉起來。
“來了啊,又來了!”
“和曾經(jīng)一樣,老子只要出現(xiàn)在何地,這大石小石兩兄弟就會抬床出現(xiàn)在哪里?!?/p>
“過來!”,他朝著兩兄弟勾手,示意跟著自已走。
“前……前輩,咱兄弟倆是有些怪癖,喜歡在眾目睽睽之下,做一些吸引人眼球之事,如抬老頭兒溜達,可不曾得罪過你??!”,王大石忙解釋起來。
李十五不理,只是拖著兩人進入墻角陰影之中,用手中之柴刀,將他們臉皮各剝開一半,又將他們胸膛剖開一點,伸指進去碰了碰兩人還在跳動的心臟。
發(fā)出靈魂一問:“你們兩個,是不是想害我?”
接著,又目光鎖定‘比’字兩老頭。
不久之后,李十五神色松弛下來。
“你們走吧,這點傷勢要不了命的!”
說完,又是給兩兄弟各塞了一個功德錢:“這玩意兒你們可能用不了,不過當個護身符吉祥物應該不成問題,畢竟是功德。”
說罷,丟下滿是驚悚的四人,一步步朝著棠城之中而去。
只是剛?cè)氤?,走了不到一里路?/p>
就見一個滿臉痞氣青年,好似個街頭小混混一般,跟在一位白衣女子身后,打著口哨,花花舌道:“青禾,我娶你??!”
這人,則是田不慫。
這片‘未孽之地’沒有乾元子,他卻是依舊修了惡氣,也認識了柳青禾。
“姑娘,吃碗餛飩?”
街邊上,一位滿臉和氣的老頭兒掀開鍋蓋,帶起滿鍋白氣上涌,只是這一位,居然是谷米子。
不過這里的他,應該不叫這個名字。
同樣,他也不曾經(jīng)歷那恐怖十夜逃殺,不曾對乾元子心有執(zhí)念,更不曾修戲之道生。
而是如此平凡的,度過這一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