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此刻。
一道道身影,就這般被人皮賭桌上散出的血線死死捆住,無法動彈。
方堂,季墨,無臉男,田不慫,賈咚西……,關(guān)三,趙四,猴七,花二零,史二八……
還有一頭奇形怪狀人獸,胸口掛著一柄祟扇,扇面打開著的,全是‘無人生還’四字。
“敢抓我?你們知道國師有多器重我,對我如對親子……”,胖嬰滿臉戾氣,用力掙扎。
然而話音未落,就見人頭被一刀挑飛,在空中劃出一道血弧,一雙圓瞪眼里仍殘留著難以置信般的驚駭。
李十五手持柴刀,立在原地。
“柴刀剁人,可比花旦刀用來砍人得勁兒多了!”,他低語一聲,又將目光落在他人之上。
“李……李道友,這是何意?”,方堂望著賭桌,盯著那一只只紙扎人,話音帶著一絲顫意。
李十五道:“我贏了!”
又聽紙扎人們聲音重疊,大笑著開口:“這一局,名為殺親殺友局,誰贏了,誰就擁有資格,享受殺親殺友的快感?!?/p>
“這便是,贏家之權(quán)柄?!?/p>
“甚至為了他殺起來省事,賭桌直接將你們從各地擄來,周不周到,貼不貼心?”
紙扎人們肆意大笑著,笑聲扭曲,在雨幕之中宛若無數(shù)根針刺進眾人耳膜。
季墨破口大罵:“瘋了,真是瘋了,這是什么狗屁變態(tài)賭局?贏家所能獲取的,居然是殺人為樂!”
卻是一柄柴刀,直直劈在他腦門之上,將他腦袋真的劈開成了兩半,帶起紅的白的散落一地,場面說不出的血腥。
罵聲戛然而止,季墨身體抽搐兩下,便再無聲息。
李十五道:“唉,我也不想啊?!?/p>
“只是這賭局,是我為了嚇那妮子的,所以就成了這樣?!?/p>
無臉男顫聲道:“爺,咱們不熟吧,非親亦非友。”
李十五并未回應(yīng),只是手指摩挲著人皮桌面。
口中低語道:“呵,這人皮賭桌倒是詭異莫測啊,能讀懂我記憶似的,只要是我腦海中稍占篇幅之人,全被它給擄來了?!?/p>
“也不管,是敵還是友,是親還是故?!?/p>
“兄……兄臺,我們認識嗎?”,花二零男生女相,一副我見猶憐之相,他并無修為在身,似還沒有被顧氏一族尋回家去。
“認識,你騙我!”
李十五點了點頭,隨手將他給一刀抹脖。
而他雙腳,此刻能在方圓幾丈內(nèi)隨意行走。
只聽他道:“我也不想如此的,只是……根本控制不住??!”
他盯著眾人,嘴角溢出一抹瘆人笑容,又道了一句:“你們瞅瞅,我手中這柴刀好看不好看?砍在你們骨頭上卷刃不卷刃啊?”
“你們再瞅瞅,我是像乾元子,還是像李十五?。俊?/p>
柴刀在雨中不斷劃過,帶起一朵朵暗紅血花綻放,不過頃刻間又被雨水給沖散。
幾個恍神之間,地上已然一具具死尸橫陳。
“徒兒,徒兒你!”,老道嚇得渾身亂顫,如一只縮成一團的禿毛老雞。
李十五卻是咬牙道:“老東西,讓你別出來的?!?/p>
“老子編得這一篇賭桌故事,輸了根本沒事,唯有贏了會出事,出大事。”
“因為贏的,是‘殺’的權(quán)柄?!?/p>
老道苦著個臉:“徒……徒兒,或許沒有為師,你也會贏的?!?/p>
突然間。
他一雙老眼精光抖擻:“徒兒,種仙觀讓出來吧,為師真能替你擺平,你信我?!?/p>
“不讓!”
“萬……萬一,你將所有人都殺了呢?”
“呵,照樣不讓!”
“逆徒,王八徒,黑心腸徒,殺千刀徒,你廢了,你徹底廢了,你為了一個種仙觀已然是喪心病狂……”,老道氣得跳腳。
李十五掃視著滿地尸骸,低罵一聲:“他娘的,黃時雨跑進那口洞了,在老子腦海記憶之中,就念叨著罵她,咒她最多?!?/p>
除了黃時雨。
紙道人,輪回小妖,聽燭,妖歌,甚至落陽都是不在此處。
而這時。
那一個白骨錢,再次從白骨賭桌上高高彈起,翻轉(zhuǎn)著向下而落。
紙扎人們重疊開口道:“第二局,萬人斬局!”
“我們選,皆是刁民。”
李十五:“都在害我?!?/p>
白骨錢停穩(wěn),依舊是‘都在害我’字樣向上。
隨之而來,是一萬名棠城百姓被擄來此地,由一根根紅絲線束縛在空中,像是一萬只升空的人形風(fēng)箏一般。
“一箭,萬殺!”
李十五手持紙弓立在原地,唯見天上一朵朵血花炸開,像是放煙花似的,砰砰砰砰砰……
紙扎人們肆聲大笑著:“再來,再來!”
“第三局,百萬人斬局。”
“我們依舊選,皆是刁民?!?/p>
隨著白骨錢再次落下,依舊李十五勝。
這一次,并未出現(xiàn)百萬人被擄來此地。
因為第四局,又開了。
紙扎人們重疊吼道:“這一局,屠城局?!?/p>
“我們選,皆是刁民?!?/p>
李十五身后,老道不停搖頭:“徒兒,求你將種仙觀讓給為師吧,你若是不信為師,可以先試著將種仙觀讓出來看看成效,不行你再收回去……”
而第六局,又已經(jīng)開了。
紙扎人們尖銳笑道:“這一局,億人斬局!”
李十五冷聲道:“我先選,我壓‘皆是刁民’?!?/p>
只是當(dāng)白骨錢落下,依舊是他勝。
望著這一幕,他已經(jīng)有些麻木了,在他看到人皮賭桌出現(xiàn)的那一刻,他就明白大爻完了。
偏偏好巧不巧,爻帝爻后,兩大國師,日月星三官他們,皆入了他背后那口黑洞,就導(dǎo)致根本無人來制止于他。
“呵,老子這是挖了個大坑,把自已給埋了進去啊!”
李十五幽幽一聲,接著自語:“背刺狗,你可是能聽見?”
“我之前將那小妮子虐殺那么多次,偏偏后來,我能克制住這種想法,且選擇講鬼故事將那妮子嚇?biāo)??!?/p>
“這其中,是不是你在搞鬼?”
李十五眸光沉寂,他覺得之所以弄成此番局面,可能又是背刺狗反噬發(fā)力,讓他自已害了此地。
在他身上,血色狗影吐著紅舌。
一直在笑,不停在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