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朋友,絕情絕愛可是不好!”
“所謂太監(jiān)只是絕根,并不是絕愛!”
癡人面帶和煦微笑,靜靜站在雪地之中,一對白色楓葉耳,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別樣之感。
三丈之外。
李十五默默望著,嘴角浮現(xiàn)笑容,搖頭道:“閣下,你我素未蒙面,為何與我講這些?”
癡人道:“我只是覺得,朋友或許可以對自已好一點,尋上那么一位姑娘,從此朝暮成雙,四季同行!”
瞬間,李十五瞳孔驟縮。
沉聲道:“閣下,你與那捧著人頭粥的鬼婆娘,是一伙的?”
他可是清晰記得,那鬼女也是張口閉口,讓他對自已好一點的,眼前這癡人同樣如此說辭,自然讓他聯(lián)想到一起。
李十五悄然間右手握有左手指,話語間帶起絲絲寒意:“閣下,你們尋上我來,究竟意欲何為?”
癡人見此,只是搖頭露出無奈之笑。
口中道:“人活一世,不外乎吃飽,穿暖,再得一人相伴,那便是最大的福氣!”
“朋友,你這一生迄今為止,可是有一天過上好日子?”
此話一出,李十五頓時沉默起來,任由寒風撩起發(fā)梢,雪花飄落肩頭。
好日子,這三個字似從未與他有關過。
自幼起,便是戴著沉重腳銬,赤腳走在荒山野林間,任大雨冰雹亂砸,任蛇蟲叮咬,走得腳板滿是皸裂,磨得腳踝滿是膿瘡。
還有一個絕世好師父,動不動殺人,讓他夜不能寐,或者噩夢連連,甚至哭一聲都是不敢,還得強顏賠著笑臉,絞盡腦汁哄對方開心。
再后來,剝皮,種仙,長十腿,又不斷砍腿,畫風詭異又帶著滑稽,想笑卻也盡是心酸。
之后修了惡氣,整日奔波于各地除祟,難有空閑之日,各種砍頭剖腹拔人臉,更是常有之事,痛得他已經(jīng)麻木,已經(jīng)習以為常。
接著,就更好笑了。
好師弟花二零,竟是一直在演他,哪怕死后化成鬼,也得算計他一次,好讓他替自已報仇。
那些認為過命的師兄弟,實際上個個避他如蛇蝎,說他和乾元子是同一人,口口聲聲稱他是那劊子手。
倒也認識一些人,聽燭,落陽,方堂,無臉男,季墨,田不慫,輪回小妖,可他們皆是一個個死去,要不就是隨著白紙世界……
除此之外。
未孽,種仙觀,十相門,背刺狗,乾元子,黃時雨……
這一個個詞匯宛若一柄柄利刃懸在他頭頂,似只要他一放松,就讓他落得個萬劫不復,十死無生。
“呼~呼~”
風吹啊吹,雪落啊落。
直到一片雪花飄蕩著,落在李十五眼眸之中,融化后的冰涼觸感,才是讓他回過神來。
他眉眼彎著,笑容一點點從嘴角漾開。
輕聲道:“謝閣下關心,李某人覺得自已,過得還不錯!”
見此。
癡人一雙楓葉耳微微動了下,開口道:“朋友,聽我句勸,真對自已好一點,你沒愛?。 ?/p>
李十五眸光一轉:“閣下,我愛的挺多,如一紅一白兩只雙簧祟,可是卻愛而不得,你能否將它們找到?”
“還有我這人不喜女人,偏喜女尸,如什么葉綰,黃時雨啊……”
他神色一凝:“閣下,你既然管得這么寬,這忙,你幫還是不幫?”
癡人嘆了口氣:“朋友,聽勸!”
李十五:“呵,我看你同樣孤身一人,卻在這口口聲聲勸我‘愛’?”
癡人聞聲笑道:“朋友,我妻就站在一旁,你既然想與她說上一句,就請吧!”
說著,癡人就是輕輕做了一個攙扶的動作,舉止極為有風度,像是攙扶著一位女子手臂。
可在李十五視角之中,對面從始至終,就只有癡人獨自一人站在雪中。
“閣下,你到底耍什么瘋?你妻子在哪兒?”,李十五不由面色一黑,哪怕他睜開拇指眼珠子,也是一個鬼影都沒瞅見。
癡人側身,手掌動了動,像是在輕拍某個女子手背:“媳婦,他說你挺漂亮的,稱一句人間絕色亦不為過?!?/p>
李十五:“……”
他眉頭漸凝,這家伙怎么跟自已一個路數(shù)呢,是真的,還是故意演的?
只聽他道:“癡人,你身邊根本沒站著一位女子!”
癡人微笑:“朋友,我明白自已妻子極美,你不用夸了?!?/p>
李十五:“你沒有媳婦!”
癡人做了個摟女子腰動作:“朋友,我妻子不擅飲酒,故不能與你共飲了!”
李十五深吸口氣,怒道:“癡人,你以為我是妖歌,在這兒逗傻子呢?”
接著一字一頓:“你…根…本…沒…有…媳…婦!”
他不信,對方這還聽不清。
癡人將‘女子’摟得更緊,笑道:“你說某個叫妖歌的傻兒,也想認識我媳婦?”
“那不行,我妻子其實并不喜歡與陌生人打交道?!?/p>
李十五捏了捏下巴,神色愈發(fā)古怪。
猛聲道:“癡人,你腦子糊了?就你這對楓葉耳,哪個正常女子能看上你?”
癡人神色漸漸收斂:“朋友,何故罵我?”
李十五思索一瞬,又道:“癡人,別說夢話了,你真的沒有媳婦,咱認清現(xiàn)實一點?!?/p>
癡人又是露出笑容:“朋友,我妻子的確姓藍,你怎么知道的?”
李十五:“……”
他咬牙道:“癡人,畜牲!”
癡人:“朋友,我妻子在場,不想多生事端,你若是再罵一句,小心自作自受?!?/p>
李十五:“癡人,你媳婦是假的?!?/p>
癡人:“我家在癡一獄,除我和妻子之外,還有一些婢女!”
李十五:“癡人雜種,你媳婦無了,根本不存在。”
癡人面上綻放笑容:“我妻子不擅廚藝,平時只食些瓜果,也不沾染葷腥!”
李十五:“……”
他突然覺得,只要說出關于對方媳婦的話,聽在癡人耳中,就會被曲解成另一個意思。
“癡人,你聾了?”
“朋友,我耳朵能聽到的,可比常人多得多?!?/p>
“癡人,你媳婦不見了。”
“我妻子并無姐妹,所以朋友不用打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