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此刻。
城中之情形,與清晨相比愈發(fā)的亂了。
一口口大黑棺材,扭動著腰身,耀武揚(yáng)威走在大街青石板上,瞅誰不過眼,就直接裝進(jìn)棺材中帶走。
一位白發(fā)蒼蒼老婆子,此刻正滿面愁容,只因一位俊秀郎君和一根小臂粗的燒火棍,同時向她下聘,讓她不知道選誰。
最終,她選擇了那根燒火棍,而后入了洞房。
李十五望著這一幕幕。
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瓦礫碎片,其邊緣尤為鋒利,而后就動作尤為嫻熟的,在自已面部四周各劃上一刀,接著一點(diǎn)點(diǎn)撕扯起來。
“滋滋……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剝臉血肉分離時的滋滋聲,和李十五的大笑聲,同時在這混亂街道上響起,卻是除了老道外,根本無人注意。
“徒兒,你這是干啥?”,老道緊皺著臉,像是疼在他自個兒身上似的。
李十五根本不搭理。
只見將他自已人臉剝下之后,幾步走到一戶人家之前,將其貼在一扇大紅門戶之上,甚至還以血為墨,在上面畫了幾個符咒。
老道點(diǎn)頭道:“我明白了,你是以自已人臉,貼在門上當(dāng)門神,好作那鎮(zhèn)邪之用!”
聽到這話,李十五頓時白了一眼。
“老東西,你腦子長漿糊了?”
“李某修行這一年多以來,何時主動修行過‘鎮(zhèn)邪’這么正派的道法?”
他呸了一聲,繼續(xù)道:“老子是在招邪,就害怕這戶人家晚上睡得安寧!”
老道:“……”
他嘀咕一聲:“徒兒,你學(xué)壞了,都怪種仙觀埋下的禍根,所以乖乖聽話,就把它讓給為師吧!”
李十五理都不理,邁步就走。
老道跟在身后,喋喋不休個沒完:“徒兒,這一次你沒急著趕為師走,是不是被為師說動了?”
李十五隨口道:“老東西做夢呢?任何人都看不見你,只有我能看得見?!?/p>
“在他人眼中,老子好像腦子不好,自言自語似的,這不也是‘亂’?”
“說不準(zhǔn)啊,你還能幫著我把‘亂妖’給勾引出來。”
老道頓時怒從中來:“好你個逆徒,竟是在利用為師?!?/p>
至于李十五,那方黑土依舊如影隨形跟著他,一道道‘養(yǎng)分’不停自土中朝著他雙腳匯集,接著流至全身。
至于昨夜被劉守志以雷法轟斷的右臂,經(jīng)過一夜時間恢復(fù),早就安然無恙。
約莫半炷香之后。
李十五將自已剛長出的人臉剝了下來,就著上面粘稠鮮血,又貼在了一戶人家大門之上。
“徒兒,人家好像也沒招惹你吧,這樣不好!”,老道搖著頭,對此做法很不贊同。
李十五貼好人臉,卻是直接推門而入,又在院內(nèi)好一陣穿行,終于找到這里的女主人,對方軀體同樣變得混亂無比。
“打我!”,他吐出兩字。
“喔!”,女子點(diǎn)頭,一巴掌打在他臉上,沾了一手人血。
李十五面朝老道,蔑笑一聲:“現(xiàn)在她惹我了?!?/p>
老道頓時忿聲道:“明明是你先施法害人家,而后才挨了這一巴掌的?!?/p>
李十五聞聲,愈發(fā)不屑:“這重要嗎?亂就完了!”
時間點(diǎn)滴流逝,夜幕再次籠罩。
滿城燈火依舊,卻是一片猩紅。
李十五站在一處大紅燈籠下,掰著手指頭數(shù)著:“哎,貼了三十多張人臉出去了,希望今兒個夜里,他們能做場噩夢吧!”
也是這時。
頭頂響起一群鶯鶯燕燕聲。
“公子,上來玩兒啊,你這么多條腿,咱們得多來幾個姑娘伺候你!”
李十五抬頭一望,原來身后是一家青樓梨園,偏偏此刻朝他吆喝,且不斷賣弄風(fēng)騷的,竟是一扇床板兒。
床板兒語氣羞澀:“這么多年,不知多少對狗男女在我身上睡過,奴家懂得可多了!”
見這一幕。
老道忍不住搖頭:“亂,太亂了啊?!?/p>
“徒兒,你放棄算了,這‘亂妖’你找不出來的!”
李十五想了想,狠狠吐出九字:“老子不信!”
而后又是十條腿同時邁動,不知鼓搗什么去了。
一夜光景,轉(zhuǎn)瞬即逝。
第六日,悄然間來臨。
“五十李,你昨日跑哪兒去了?”
無臉男手持尖刀,依舊一副土匪做派,他腰間各掛著半顆人頭,是劉守志的。
“你在叫我?”,李十五望著來者,神色有些疑惑。
不過馬上就是反應(yīng)過來,他的名字也亂了,從‘李十五’變成了‘五十李’。
無臉男神色泛冷:“五十李,你膽子不小啊,忘了自已是觀音寨三當(dāng)家了?”
李十五不想理會,抬頭望了天色一眼,只見天穹被厚重黑云籠罩,天地一片黯淡無光。
“第六天了,連名字都亂了!”
“不能繼續(xù)等下去了,說不定接下來,我的記憶也會跟著亂掉,甚至忘了有‘亂妖’這一回事?!?/p>
一旁,一頭黑豬臥著,只是面孔是一張老道臉,至少在李十五眼中是這樣的。
“徒兒啊,你又想干啥?”,他心底莫名發(fā)毛,忍不住道了一句。
李十五卻是忽地問道:“老東西,你瞅我這身衣裳好看不?”
老道一怔:“挺合身的?!?/p>
李十五搖頭:“我覺得不好看!”
說罷,就是將自已一身道袍褪了個干凈,直接光著上身。
而后,上前幾步將無臉男手中尖刀搶到手中,竟是學(xué)著當(dāng)初在種仙觀那般,對自已剝皮起來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刀尖劃破自已皮肉,露出人皮之下的慘白脂肪層,那種疼痛簡直鉆心。
李十五卻是忍不住地肆聲大笑著,痛感越強(qiáng),他笑得越歡。
只是這一次,和種仙觀那一次又有不同。
李十五是想將自已一身人皮完整的剝下來,絲毫破損都是不能有,所以他動作很慢。
哪怕如此痛楚之下,也是強(qiáng)迫自已手不能顫,免得功虧一簣!
足足一個時辰之后。
一張完整人皮,出現(xiàn)在李十五手中,甚至身下十條腿,也是被他剝了皮。
“徒……徒兒,你究竟想干啥?”,老道顫聲問道。
李十五語氣平靜:“我覺得自已衣裳不好看,所以想自已做上一套!”
于是乎,他將自已剛剝下的人皮。
反著,穿在了自已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