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,你們這群小道士,今夜怕是死定了!”
女修目中冰寒,在猴七說出沖撞她那句話后,這些小道士今日都得死,一個也不能留。
為首丹鳳眼男子目光微凝,聲線愈寒:“小道士,這里究竟是何地?若是敢隱瞞一句,今夜吾剝了你等身上人皮!”
然而李十五等人,卻對一切置若罔聞。
只是圍著一塊空地,不停噓寒問暖,個個一副孝子賢孫模樣,那叫一個諂媚到了極點。
李十五:“師父,今兒個天上無星無月,肯定是星星月亮嗅到您身上仙氣,不敢與您爭輝,全躲起來了?!?/p>
花二零:“師父,您老人家腳凍,一會兒將腳放徒兒胸口,徒兒給您暖著……”
眾人你一言我一語,帶起一道道笑聲在昏沉夜色中回蕩,偏偏他們皆朝著一處空地行禮,場面滑稽的同時,亦是顯得格外詭異。
一位女修忍不住道:“這些人,莫非全是些瘋子?不知哪里來的癡傻貨,在這兒裝神弄鬼!”
身后,一位個子稍矮男修打著哈欠,隨口一聲:“區(qū)區(qū)凡人爾,哪怕他們是食人的兇徒,在我等面前也不過圈養(yǎng)的豬羊,可是會掀起哪怕一絲浪花?”
他想了想,接著道:“世間之大,唯有一個道理,那便是四個字……以力壓人!”
“還記得我等來時,遇到過一小小乘風舟,上面一金丹修士馱著滿舟酒釀,卻是被我等身下大船掀得人仰馬翻,酒漿侵翻滿舟,他可敢怨一句?可敢攔我們一下?”
“還不是如一條無力之弱犬,只能癱軟在那乘風舟上,眼巴巴目送我等揚長而去,這就叫做以力壓人!”
男修搖了搖頭,神色愈發(fā)不屑:“聽說那小小乘風郎,最后居然尋了一處歪脖子老樹,自已上吊死了?!?/p>
他嗤笑一聲:“就是打翻酒壇而已,道心竟然這般不穩(wěn),活該他死!”
丹鳳眼男子點頭:“話雖如此,不過我等明明在拜壽,所住是一塵不染之宮闕亭臺,往來有曼妙仙娥為伴,怎會陡然間到了這腌臜荒野?”
“事出有異,還是謹慎一點為妙?!?/p>
說罷,又是盯著李十五他們,目光一睥:“你們,究竟哪兒來的?”
另一女修卻突然開口,手指著道:“你們看,這個小道士有一絲熟悉樣,有些像昨夜那個贏了兩百功德錢的?!?/p>
“不……應該不是!”
“昨夜那人修為不可窺,望他一眼就心里一陣發(fā)毛,不是這凡人小道士可以比的?!?/p>
此時的李十五,一張臉黑黃干癟且飽經風霜,甚至有各種荊棘撕扯出的疤痕,堪稱已經完全脫相,非異常熟悉者難以甄別。
卻見他突然跪下,哀求道:“師父,這些人在害我,他們故意害我?。 ?/p>
“徒兒從未見過他們,真不知他們?yōu)楹斡X得徒兒熟悉的,師父你千萬信我!”
史二八跟著跪地,朝一處空地求情道:“師父,咱們今兒個見的生人,簡直比一輩子都多,他們不會真是同咱們搶仙緣的吧!”
丹鳳眼男子目光愈冷,面色也隨之愈發(fā)不善:“一群山野瘋癲,將我等當傻子哄騙是吧?”
“你們師父,呵呵,你們真有師父嗎?在哪里?為何我不可見?”
四野驀然一靜,周遭蟲鳥瞬間噤聲,就連本就渾沉的夜色,也變得更加黯淡無光。
猴七咧嘴一笑,朝著這行人狠狠做了個抹脖動作。
“咳咳!”,只聽一道類似老人的沙啞哮喘聲響起,偏偏聽在耳中極為年輕,“這人老了睡覺本來就淺,卻還有人趕著上門來打擾,讓老道覺都睡不安穩(wěn)?!?/p>
‘李十五’雙眸如一只殘忍老貓,陰惻惻盯著他們,又道了一句:“還有啊,你們居然打翻棺老爺?shù)难?,把徒兒們晚上吃食攪和得稀爛?!?/p>
“哎,老道帶大的徒弟,何時輪得到外人來欺負了?”
丹鳳眼男子覺得自已看懂了什么,似笑非笑道:“原來如此,你這既當師父,又演徒弟的,偏偏演技極佳,放到戲樓子之中高低是個角兒。”
卻是下一瞬。
一根血紅箭矢帶著拖尾從遠處疾馳而來,好巧不巧,釘在男子胯骨之上,這一箭非射在致命處,只是上面那種湮滅之力,瞬間讓他修為化作一空。
十里之外,另一處山頭上。
九只紙人正圍成一團,個個急得露出囧字眉,不停走來走去,其中一只手持紙弓,摸了摸后腦勺,有些尷尬道:“我只是想用紙人羿天術試試,看能不能破開這天,也不知剛剛一箭落哪里去了。”
同一時間。
丹鳳眼男子目光驚駭欲絕:“這……這一箭究竟自何處而來?為何有這般大威勢?”
他強忍住心中驚悚之意,朝著身后一行年輕男女怒道:“趕緊殺了這些人,再尋一地幫我療傷恢復修為……”
只是他話未講完,只見一道水缸粗的銀白雷霆之柱,從漆黑天穹中毫無征兆陡然降臨,且炸落在這一行人中央。
瞬息之間,在場三十位年輕男女渾身布滿電弧,一身修為更是被廢得徹徹底底,口中哀嚎驚恐聲不絕于耳。
‘李十五’手持柴刀,如劈柴一般深深砍在丹鳳眼男子臉上,又抬腳將他死死踩在腳下,另一只手則是如鉤如鉗,活生生將他兩只眼珠子給剜了出來。
陰戾十足道:“說說吧,你們是不是來搶老道種仙觀???”
另一邊,猴七手持一把菜刀將一名女修喉嚨割開,從嗓子眼中剜下一塊血淋淋肉來,又放在鼻子前使勁嗅了嗅。
尖嘴猴腮道:“你們聞聞,這也不騷啊,為何她一講話就騷里騷氣的?”
……
外界。
一尊山官面上被云霧繚繞,此刻正盯著自已手掌一陣出神。
只聽他道:“我等之前嘗試過那么多攻勢,皆穿透不進去分毫,可為何剛剛,我掌下好似有一絲雷進去了!”
與此同時。
另一邊。
古傲早已遠去不知多少萬里,依舊不敢停留絲毫。
他面上帶著喜意,只覺得拂面的風,在遠離李十五后都是有些甜滋滋的。
口中更是吟誦道:“猛虎伏草,非不如犬,潛龍在淵,非不能飛,原來退步……才是真正的向前?!?/p>
只是下一瞬,他腳下劍光突然停頓下來。
只因在他身前,是一名身著天青道袍的男子,偏偏他的一雙眸子,是一種宛若沒有任何生機的絕望灰色,讓人一眼望去,渾身忍不住亂顫,心中一片惡寒。
“前……前輩,敢問您尊姓大名?”,古傲俯身艱難一禮,渾身更是抖若篩糠。
男子卻是詭異靜止在那里。
忽然,一雙灰色眸子死死盯著古傲,腔調說不出的古怪刺耳:“你看我像白晞本體呢,還是像白晞鏡像們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