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劉一菲正把白生生的胳膊從被窩里伸出來,打著呵欠伸著懶腰;付雁微閉著眼睛,嘴里在嘟囔著什么,聽到劉一菲的媽媽來了,兩人一下子從被窩鉆了出來,眼睛瞪得老大。
“什么?我媽來了?不可能吧?”
“對呀,這才八點多,一菲她媽在海城,怎么可能跑過來......”
陳光明急乎乎地道,“千真萬確,我看得清清楚楚的,就是你媽!已經(jīng)快到門口了!”
劉一菲還沒想明白,外面?zhèn)鱽砼拇蜷T的聲音,“一菲,一菲,開門!”
“果然是我媽!”劉一菲蹭地跳下床,剛要沖過去開門,突然又止住了。
她盯著陳光明,壓低聲音說道,“你快躲起來,要讓我媽看見,可就壞事了!”
陳光明點了點頭,就尋找藏身的地方,可這房屋只有兩室一廳,藏哪兒呢?
還是付雁靈機一動,推了一把陳光明,“躲洗手間里面!”
陳光明趕緊鉆進洗手間,剛要鎖門,付雁拉開門進來了。
陳光明低聲道,“你進來干什么,這么擠......”
付雁噓了一聲,“我來幫你打掩護?!?/p>
洗手間不大,陳光明往里縮了縮,盡可能和付雁拉開距離,付雁看著陳光明的動作,嘴里含笑,心想,陳光明在官場上那么大膽,到了女人面前卻變成膽小鬼,不過這樣的人,一菲和他在一起倒也放心。
這時外面?zhèn)鱽黹_門的聲音,然后是姜玉蘭和劉一菲的對話。
“怎么這么長時間才開門?”
“周末嘛,睡個懶覺......媽,你怎么來了?”
“今天來明州縣人大視察工作,媽尋思你吃了上頓沒下頓的,給你帶了點飯菜......咦,這小臥室的床怎么這么亂?還有別人嗎?”
“沒別人,”劉一菲的聲音有些慌亂,“是付雁來了,昨天晚上她睡在這里?!?/p>
“是付雁呀,我好久沒看見這孩子了,付雁呢?”
“她......在洗手間呢......”
陳光明緊張地看著付雁,付雁按了一下馬桶的沖水開關(guān),嘩的一聲,沖水聲傳了出去。
付雁的配合,成功地化解了姜玉蘭的疑慮,“我把飯菜放這里,你熱熱吃吧,我去縣人大了,到了中午,我給你打電話,你叫著付雁一起過去吃飯?!?/p>
劉一菲推辭道,“不用了,我自己隨便對付點就行?!?/p>
“那那行,你等我電話?!彪S后傳來姜玉蘭出門關(guān)門的聲音。
姜玉蘭走后,劉一菲特地跑到窗戶前,看著姜玉蘭上了車離去,這才把陳光明和付雁放了出來。
付雁拍打著胸口道,“可嚇?biāo)牢伊?,你說萬一你媽拉開洗手間的門,發(fā)現(xiàn)我和一個大男人藏在里面,那可真沒法解釋了......”
劉一菲笑著說,“就說他是你男朋友......”
“去你的!”付雁飛起一腳踢了過去。
陳光明聽著這二人拿他開玩笑,趕緊打開姜玉蘭帶的飯菜,把話岔了開來,“一菲,你媽帶的飯菜真豐盛,這下我省了早餐錢了!”
劉一菲不滿地翻了個白眼,幫著陳光明把飯菜盛到盤子里擺好,有西紅柿燉牛肉、魚丸湯,還有兩個小炒。
付雁捏了一塊肉扔到嘴里,打趣道,“陳光明,姜主任做菜水平是真不賴,你要真和我們一菲成了,以后可以經(jīng)常吃到了......”隨之遭到劉一菲和陳光明的男女雙打。
三人吃著飯,劉一菲又問付雁,林峰約的那篇基層選舉的稿子到底怎么打算的,“這種時事稿子,搞不好會得罪人的”。
付雁卻蠻不在乎地道,“寫就寫唄,我把林峰的名字放前面,萬一出了事,讓他替我擋雷。”
陳光明道,“說起來,林峰這也算幫我一忙,這稿子只要發(fā)出去,田明新就是想拖,也沒辦法了?!?/p>
劉一菲卻搖著頭說,“我怕這事搞成夾生飯,真到了罷免田大慶那天,萬一支持罷免的票數(shù)不夠,你可怎么收場?”
陳光明自信地道,“放心好了,現(xiàn)在田大慶在村里,比大糞還要臭。更何況他和田彪鬧翻了,田彪能影響的那些人,也不會再支持他。我看著田彪的樣子,似乎也想爭一爭這書記的位子?!?/p>
劉一菲啊呀了一聲,叫道,“可千萬別趕走一個田大慶,又上來一個田彪,那真是前門驅(qū)虎,后門迎狼!”
剛說到這里,劉一菲的電話響了,她看了一眼,叫道,“是我媽的電話,陳光明你不要出聲?!?/p>
劉一菲拿起電話問道,“媽,有什么事?”
“一菲,我和你說一聲!中午你叫上你們鎮(zhèn)那個鎮(zhèn)長,咱們一起吃飯!”
劉一菲一愣,突然間說不出話來;陳光明正在夾菜的筷子也呆在半空,付雁則瞪大了眼睛,疑惑地看著他們倆。
劉一菲趕緊走進臥室,“媽,陳光明忙得很,哪有時間陪你吃飯......再說了,你叫陳光明干什么?”
姜玉蘭的聲音傳來,“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情!你一定要把他帶來!”說完,便掛了電話。
劉一菲走了出來,向著陳光明一攤手,表示很無奈,付雁則撲哧笑了出來,“看來姜岳母喜歡上陳女婿了......”
陳光明沒心思和付雁開玩笑,直覺告訴他,姜玉蘭找他,一定不是什么好事。
上次姜玉蘭專門警告陳光明,讓他隔劉一菲遠一點,甚至提出要陳光明離開大山鎮(zhèn)。
在姜玉蘭眼里,陳光明這個小鎮(zhèn)長,是配不上她這個廳官的女兒的。
不知道這次姜玉蘭見他,又要干什么?
想了半天,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,陳光明干脆不想了,等見到姜玉蘭再說吧。
中午時分,劉一菲和付雁先去見了姜玉蘭,隨后陳光明裝作從鄉(xiāng)下趕過來。
姜玉蘭約的地方是一家西餐廳,除了劉一菲和付雁,再沒有別人。
姜玉蘭和劉一菲坐在一起,付雁向陳光明招招手,示意他坐在自己身邊。
姜玉蘭見到陳光明,淡淡地說,“小陳鎮(zhèn)長,請坐吧,給你點的牛排和意面,可以嗎?”
“可以,謝謝姜主任。”陳光明不卑不亢地道了聲謝,麻利地拿起刀叉,開始切牛排。
四人對坐,只有刀叉與盤子碰撞的聲音,沉悶極了。
姜玉蘭看著陳光明的動作,不像是第一次吃西餐,心想,這個小伙子長得確實不錯,說話待人都可以,只是家世太低了。
姜玉蘭放下刀叉,優(yōu)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,“小陳鎮(zhèn)長,我聽說,你正準(zhǔn)備罷免一名叫做田大慶的人大代表?”
陳光明也放下刀叉,原來姜玉蘭是為了田大慶的事。看來,田明新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,竟然說服了姜玉蘭做說客。
陳光明猜的沒錯,姜玉蘭來明州人大調(diào)研,田明新由姜玉蘭,想到了劉一菲。他突然產(chǎn)生了一個想法,可以借助姜玉蘭的力量,讓陳光明罷手。
畢竟你陳光明和劉一菲挺熱火,準(zhǔn)丈母娘發(fā)話,你總是要聽的吧!
于是田明新非常委婉地提出,基層一名人大代表正面臨罷免,其他代表們?nèi)诵幕袒蹋瑢Ξ?dāng)前人大工作開展產(chǎn)生了非常不好的影響。
姜玉蘭非常好奇,因為罷免人大代表,在海城市的歷史上,還從沒有發(fā)生過。
更何況,當(dāng)姜玉蘭得知,要罷免田大慶的,就是陳光明,更加不淡定了!
而且田明新還說了陳光明許多壞話,說在陳光明的壓制下,大山鎮(zhèn)已經(jīng)成了他的家天下。不但黨委書記楊晉達在陳光明面前不敢吭聲,就連應(yīng)該獨立自主的鎮(zhèn)人大主席黃明,也成了陳光明的小跟班。
姜玉蘭非常護短,她認為,人大代表,即使有錯誤,也應(yīng)該由我們?nèi)舜髞硖幚?,你一個鎮(zhèn)長沖在前面,到底想要做什么!
更何況,陳光明不知使了什么手段,竟然忽悠得劉一菲也參與其中,如果這事最終搞得難以收場,恐怕劉一菲也得跟著吃瓜落!
所以姜玉蘭才通知劉一菲,把陳光明叫來一起吃飯,實則是要為田大慶討個公道。
面對姜玉蘭的詰問,陳光明便把田大慶的所作所為,詳細講了一遍。
姜玉蘭聽了,頓時有些吃驚,沒想到田大慶竟然是這么一號人物。
姜玉蘭的臉色好了一些,但她仍不同意陳光明的行為。
“小陳鎮(zhèn)長,即使田大慶如你所說,是個十足的王八蛋,難道就不能讓他做到任期結(jié)束,自然免除嗎?”
“要知道,在海城市建市以來,還沒有一名人大代表,以這種方式被罷免掉,你這樣做,會讓我們各級人大非常被動呀?!?/p>
“各級人大被動,倒是次要的,難道,你就不考慮一下自己的處境嗎?這次罷免,恐怕你失去的,比得到的要更多......”
聽著姜玉蘭的話,陳光明臉色凝重起來。
“姜主任,我知道,包縣長已經(jīng)插手了,不過我并不擔(dān)心?!?/p>
姜玉蘭嘆了口氣,“小陳鎮(zhèn)長,我勸你現(xiàn)在放手,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。如果一意孤行,恐怕......”
此時,劉一菲坐不住了,她打斷了姜玉蘭的話。“媽!恐怕什么?你別在這里嚇唬我們了!”
姜玉蘭重重哼了一聲。
“小陳鎮(zhèn)長,要不是看在一菲的面子上,我才不會和你說這些呢!'
“如果你不收手,恐怕明州縣沒有了你的位置,你只能灰溜溜離開大山鎮(zhèn)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