誰許愁田種苦瓜,心亂如麻。心亂如麻,空將淚眼對丹霞。
一朝拋卻君王事,閑客生涯。閑客生涯,詩酒琴棋風(fēng)月花。
大興殿上李泰以太子身份面向群臣坐在最前面,武士忽然進(jìn)來報說有人要告狀,告的人還跟太子關(guān)系極近。
若是平常,李泰肯定直接就讓告狀人上殿了,因為李恪昨天進(jìn)宮說過這事了,所以他感覺有點意外,便先是看了李恪一眼。
昨天明明白白的交待李恪,讓他把那人放了,并囑咐那人不要告狀,他這是怎么囑咐的?
李恪心里多少也有點意外,他見李泰在看他,只好用表情表達(dá)了個無奈。
李泰擅長觀察人的微表情,李恪一閃而過的疑惑,完全被他捕捉到了,看來李恪也不了解情況,應(yīng)該是那個告狀人太犟了,鐵了心的要告這一狀。
李泰面無表情地說道:“傳他上殿?!?/p>
無論如何,當(dāng)前這種情況下都必須得讓人家上殿,文武百官都看著呢,李泰也不能直接把人給轟出去。
李泰心里不由得就是一聲暗嘆,真是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,不管這個人是誰,總之肯告長孫無忌的都是自已的朋友。
李泰不讓他告狀也是保護(hù)他的意思,想不到經(jīng)過一通折騰,峰回路轉(zhuǎn)之后又來到了原點。
李恪扭頭向后望去,他多少也有幾分驚訝。昨天他只派了兩個人護(hù)送那個告狀人,他們一行三人,連匹馬都沒有,陸清出手還能有他們的活命?
難道陰錯陽差的他們活下來一個,跑進(jìn)宮來告陸清了?還是要告長孫無忌的不只一個,除了那人以外還另有他人?
李恪的疑慮并沒有持續(xù)多久,很快那人就昂首闊步地走進(jìn)了大殿,什么都不用猜了,就是昨天要告狀的那個漢子,李恪眼睛都直了,陸清居然沒殺他,還把他給帶了回來?
李恪沒覺得這個人上殿是什么壞事,而是有些驚訝,陸清明知道李泰不愿意接這個狀子,他怎么會跟李泰對著干?
按照李恪的判斷,陸清是個頭腦簡單、性情爽直的人,他出手不應(yīng)該是簡單粗暴的手起刀落嗎?
陸清這個人性情爽直得分跟誰,頭腦簡單純屬是李恪誤判了。
陸清最知道怎么做是真的對李泰好,那個人若是到皇帝面前告狀,皇帝肯定會覺得李泰這事辦的不靠譜。
事情擺在你面前,你怎么解決都行,你不能不解決,你把麻煩送到皇帝面前,是什么意思?
你說你想把事情壓下去,問題是你也沒壓住啊,這不恰好說明能力有缺陷嗎?
所以陸清一定要阻止那人去洛陽,但是陸清不缺心眼,他不會無故的枉殺良民,自已若是惹出人命官司來,最為難的人不就是李泰嗎?
陸清覺得還是讓那人到金鑾殿上告狀的好,無論李泰怎么處理,受到傷害的人都不會是李泰。
李泰若是接狀審理,那就是長孫無忌的麻煩,李泰若是不肯接狀審理,那就是告狀人的災(zāi)難。
無論長孫無忌還是告狀的人,都不是陸清要保護(hù)的人,所以他就把那人給帶回長安城里來了。
那人邁著方步,非常淡定地從群臣中間走過,來到李泰面前也不見有絲毫的慌亂,他深深地躬身一揖,說道:“草民拜見太子殿下。”
李泰上下打量了他一通,大約有三十歲上下,看樣子也是個讀過書的人,略緩了一會兒,李泰開口問道:“你姓甚名誰,家住哪里,狀告何人?”
那人向上挺了挺身,雙肩微微地晃了兩下,口齒清晰地大聲說道:“草民李弘泰,乃東都洛陽人氏?!?/p>
“洛陽人氏?”李泰眉頭一皺,問道:“你是從洛陽過來的?”
皇帝到洛陽的時間可不短了,一個有心要告長孫無忌的人,會不知道皇帝就在洛陽嗎?
繞開皇帝,到太子駕前來告,看來自已所料不差,他的目的不是告贏,他的目的就是告,或者說就是給自已一個收拾長孫無忌的借口。
李泰暗暗咬牙,借口這回事不在乎內(nèi)容,這個形式找的好,只可惜來的早了些。
“是,草民正是從洛陽過來的。”李弘泰說著抬起了頭,看了李泰一眼,急忙又低下頭。
李弘泰只是好奇太子會長成什么樣,卻原來太子腦門上也沒長龍犄角,顏值倒是挺高的,這個太子好平易近人啊,連件蟒龍袍都沒穿。
李恪昨天真的是一個字都沒問過,他只是掃了那一眼,也不知道這個人是從洛陽過來的,難道他在洛陽告狀無門才來長安的?
李恪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,便開口問道:“既是洛陽人氏,為何不在洛陽上告?”
李弘泰聞聲轉(zhuǎn)頭,一看李恪穿著蟒龍袍,頓時感覺懵了,昨天在府衙,他就看到衙役了,根本都沒看著李恪,他抬手撓撓頭,回頭掃視了朝堂一圈。
發(fā)現(xiàn)這大殿上,只有李泰坐著高背椅,李恪在一個高背椅后面站著,其余的人都是盤坐在地上的。
李泰和李恪都在群臣的最前方,區(qū)別就是李泰坐著,李恪站著,李弘泰琢磨一下,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坐著的應(yīng)該是小官,坐累了想站就站起來才是大官,而且太子說話,別人敢插嘴嗎?
李弘泰都被自已的聰明給感動了,他嘴角向上彎起,一臉自豪又得意的笑容,站直了身體還整理了一下衣領(lǐng),然后沖著李恪深深一揖:“回太子的話,草民要告的人位高權(quán)重,洛陽的官不敢接我的狀?!?/p>
“你胡說什么!”李恪指著他一聲暴喝,李泰擺手止住了李恪的怒火,并溫和的問道:“你是怎么看出來,他是太子的?”
李弘泰一聽這話,心里當(dāng)時樂開了花,這小子懂事,是個好人吶,這不是給了自已一個奉承太子的機(jī)會嗎?
“太子身軀凜凜、相貌堂堂、面如冠玉、唇若涂脂。蟒龍袍,身上罩,宮花兩朵耳邊飄,一看就是”
“你給我閉嘴!”說實話在金鑾殿上有人叫自已太子,曾經(jīng)是李恪最大最美的夢想,當(dāng)這個夢想照進(jìn)現(xiàn)實的時候,李恪氣得差點掄起椅子砸過去。
李弘泰被吼得一愣,是自已沒組織好語言嗎?看來這幾個詞太子不喜歡,他正搜腸刮肚的想有沒有什么好詞,李泰再次溫和的開了口。
“好了,說正事,你到底要告什么人?”
說正事就說正事,李弘泰清了清嗓子,朗聲說道:“我要告的人乃是當(dāng)朝國舅、大司徒、趙國公長孫無忌?!?/p>
“你告他什么?”
“長孫無忌獨霸朝納、欺下瞞上、久藏禍心,實乃竊國之賊,他意欲勾連外患、圖謀不軌,他囤積居奇、招兵買馬、有篡位稱帝之意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