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世民的心尖上有兩塊肉,一個是嫡長子,一個是嫡長女,除此之外的皇子女都叫朕的其他兒女,這個其他里面包括嫡子女和庶子女。
長樂自從生下第三個兒子,就一直纏綿于病榻之上,李世民愁得頭發(fā)都白了一大片,最近長樂的病情好轉(zhuǎn)了不少,使得他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。
一聽到長樂公主四個字,他不由得就變得緊張了起來,急忙催促陳文道:“長樂什么事?”
陳文一看到貓就喜笑顏開的,聽皇帝催他,他才收收神,再次躬身一揖:“長樂公主進宮來了,在立政殿跟九殿下說話呢。”
“進宮來了?”李世民聞言笑出了聲:“好,朕看看她去?!?/p>
李世民樂哈哈的抬腿就走了,李泰和李恪站起來,深深一揖,齊聲道:“送父皇。”
李世民就和沒聽見一樣,理也沒理他們兩個,就自顧自的走了出去。
李泰和李恪無聲的對望一眼,然后又無聲的笑了。
李恪輕嘆一聲,說道:“你好心替人把事情瞞了下來,只怕未必有人領(lǐng)情吧?”
李恪還是不甘心,就這么放過惡心長孫無忌一次的機會。
他得提醒李泰,云飛只是個螞蟻般的小人物,你保住他,長孫無忌也不會領(lǐng)情的。
“你是嫌你得罪的人還少嗎?”李泰輕笑一聲:“俗話說罵人不疼惱人心,你何苦?”
“反正也得罪那么多人了,我無所謂的?!崩钽∫驳囊恍Γ骸拔疫€不是替你不平?”
李泰一聽這話就笑了,不動聲色的勾火簡直是李恪的本性,輕描淡寫的一句話,就能把你心底最深的火給勾起來。
替你不平,多簡單的四個字,深深的提醒著李泰,可別忘了你舅舅是怎么對你的。
云飛跟和尚私通不算什么事,閻婉是什么貨色,你心里沒數(shù)嗎?你舅舅拼了老命的要給你定的姻緣,你感覺他是對你好么?
見李泰笑而不語,李恪故意深深一嘆:“唉,外甥當然護著舅舅,早知道疏不間親,我這是何苦?”
“好個疏不間親,兄弟和親戚孰遠孰近,我心里還是有數(shù)的?!?/p>
嫡子也好,庶子也罷,雖然不是一母所生,也還是親兄弟,是一家人,舅舅只不過是個親戚而已,是外人。
兄弟倆一邊說笑,一邊向外走,李恪到后宮見楊妃去了,李泰直接去了立政殿。
一進院就聽到歡聲笑語,立政殿好久沒有這么熱鬧了。
李泰進屋一看,房遺月坐在桌邊,手里拿著一條巾帕給兕子看。
城陽則拿著一個不大的小彩繡球,拋到妞妞和李治的中間,讓他們兩個搶。
李泰看了一圈也沒找到長樂,就知道一定是阿爺把她叫走,單獨聊天去了。
“二哥,你來跟妞妞玩吧。”李治撅著嘴嚷道:“她不講理,她老上我手里搶來。”
“我跟妞妞玩!”
兕子忽然跑了過來,一把搶過李治手里的花繡球,在手心里掂了掂,緩緩的扔給妞妞,妞妞笨笨的又沒接住,球滾到了地上,她樂哈哈的追著球跑。
李泰抬手摸了摸李治的腦袋,李治使勁的晃了晃頭,人家長大了,不愿意被摸了。
李泰笑道:“理不是跟什么人都講的,妹妹就是用來寵的,講理重要還是讓她開心重要?”
李治琢磨琢磨二哥說的對,于是他高高興興的朝她們跑了過去:“帶我一個,咱們一起玩吧?!?/p>
李泰走到房遺月身邊坐下,掃一眼她微凸的小腹,小聲的說道:“你要是疲乏就歇著,要是兕子和妞妞太鬧了,就不讓她們到東宮去?!?/p>
房遺月白了他一眼,嬌嗔道:“我一天除了閑著還是閑著,哪那么容易疲乏?要沒她們陪我,我更沒意思了?!?/p>
“不是還有城陽呢嗎?”
房遺月微轉(zhuǎn)頭看了城陽一眼,然后湊向李泰,在他耳邊悄悄的說道:“城陽要定親了,長樂進宮就是來給她做媒的?!?/p>
“哦?”李泰也掃了城陽一眼,然后壓低了聲音的問道:“你知道是誰嗎?”
房遺月抿著嘴的笑:“當然是薛瓘了,別人你覺得城陽能愿意嗎?”
“這世間最藏不住的兩件事,一是咳嗽,二是愛一個人的心?!崩钐┮詾榫退砸芽闯鰜沓顷柲屈c小心思了,沒想到誰的眼睛里都不揉沙子。
李泰早就想跟父皇提這個事了,主要是他太忙,有時候話都到嘴邊了,一個打岔,他就給忘了。
長樂的力度,那真是沒比的,她剛提了一嘴,薛瓘馬上就被召進宮。
正在家里讀書,努力備考的薛瓘被嚇得直發(fā)懵,自已一直閉門不出,好事壞事都沒干,怎么就被皇帝盯上了呢?
匆匆忙忙、提心吊膽的來到皇宮,結(jié)果皇帝就不咸不淡的跟他閑聊了幾句,然后就打發(fā)他回去了。
薛瓘感覺莫名其妙的,無緣無故被召進宮,沒頭沒腦的瞎扯了幾句家常,然后就沒事了?皇帝這么閑嗎?
天還沒黑,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,因為他爹差點樂出心梗來,先給祖宗靈牌磕了一通頭,然后才對他說第二天要進宮,給他和城陽公主定親。
城陽可是皇帝的掌上明珠,那是長孫皇后的親生,正宗的嫡公主,這殊榮要不是杜荷死了,把薛家祖墳燒成平地也輪不到薛瓘。
薛瓘激動的一宿沒睡覺,本來還打算去擠那科考那座萬馬千軍的獨木橋,沒想到一頂駙馬都尉的官帽,直接就砸到了自已的頭上。
城陽定親當然要大宴群臣,相思殿里鼓樂喧天、歌舞不休,宴席之上自然都是些皇親國戚、高官貴胄。
李世民高興得開懷暢飲,他目光一掃,這宴席上怎么缺個人呢?城陽的親舅舅長孫無忌居然沒有到場,于公于私這都不應(yīng)該呀。
長孫無忌干什么去了?這會兒他正在迎接一個人,說實話他這輩子都沒有過這么想?yún)⒓右蛔姥缦?,他恨不得一頭扎進酒杯里,直接醉死都行。
那么他在迎接誰呢?不是外人,正是他的嫡親兒媳如意公主。
如意公主今天可以回家了,她要求長孫無忌全副公主儀仗來接她,長孫無忌可以不去嗎?可以,那她必定會去告御狀的。
長孫無忌怕她告御狀嗎?怕,因為這個事她占理。
她被長孫渙打了之后,李世民在金殿上宣布,所有出嫁后的公主在婆家,無論回家還是出門,婆家都得以君臣之禮迎送。
雖然都知道皇帝不能偏向閻婉,就算她去告御狀,也不能把長孫無忌怎么樣,但是如果這么點事,長孫無忌都要把麻煩送到皇帝面前的話,那他還能保留皇寵幾天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