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常李世民炫兒召進(jìn)宮的都是他那群老兄弟,今天有一個特殊人物,那就是他的親兒子,坐鎮(zhèn)府衙的吳王李恪。
李恪今天歇衙,也屬于是五品以上在家中休息的京官,就一并被宣進(jìn)了宮。他還以為有什么正事要商議,沒想到就是老爹要夸夸小兕子。
這種事他覺得多少有點無聊,就很閑的坐著,恰好他的位置就在李治的對面,他就沖李治微微的笑著。
李治看到他,忽然想起他曾經(jīng)教過自已寫“木”字,到現(xiàn)在自已寫的最好看的字,依然還是“木”字。
“三皇兄”李治起身走到李恪面前,笑著問道:“你今天有事嗎?”
“我沒有什么事,你有事就說吧?!崩钽∮惺裁词??有事就不會被宣進(jìn)宮了,他唯一的事,就是想借這個機(jī)會去看看娘。
“你沒事就好,我找你有事,跟我來?!崩钪翁染妥吡耍钽≌酒饋頉_李世民行了一禮,然后急匆匆的追了出去。
李治跟他也沒必要拐彎抹角,出了門就直截了當(dāng)?shù)恼f道:“三皇兄,你能教我寫字嗎?”
李恪一聽就明白了,看來這是被小兕子給刺激著了,他笑道:“沒問題啊,你想學(xué)誰的字?”
學(xué)誰的字?李治心里還真的沒有概念,他撓了撓頭,反問道:“你覺得我應(yīng)該學(xué)誰的字?”
李恪輕輕一笑:“你現(xiàn)在的字還沒有體,想學(xué)誰的字都來得及,我也不知道你喜歡誰的字,不過我要是你的話,我絕對學(xué)二王?!?/p>
“為什么?”李治不在乎學(xué)誰的字,就想把字寫好:“是二王的字最好看嗎?”
李恪真的被他給逗笑了,好不好看這回事太主觀了,誰能說得準(zhǔn)哪個字體是最好看的?
他輕輕的點了點頭,說道:“其實哪個流派都有自已的特點,不能說誰的字最好看,只能說寫好了的話,哪個流派都好看?!?/p>
李治是想向他討個主意的,結(jié)果他這幾句話生生把李治給說懵了:“你的意思是說我學(xué)誰的字,都學(xué)不好嗎?還是你覺得二王的字最好學(xué)?”
李治現(xiàn)在正是心里最自卑的時候,不管別人說什么,他第一反應(yīng)都是懷疑別人的出發(fā)點,是因為看不起他。
李恪只好跟他解釋,說道:“二王的字可不好學(xué),而且你這么聰明,怎么會認(rèn)為自已學(xué)什么都學(xué)不好呢?我恰恰是覺得你學(xué)誰的字都能學(xué)好,才建議你學(xué)二王的,因為這個可以說是最難的?!?/p>
“啊?你給我挑個最難的?那我能行嗎?”李治一下子就有了畏難情緒,有點不敢邁步的感覺。
“放心吧,你肯定能行?!崩钽∵呑哌厡Ωv:“阿爺最喜歡的就是王羲之的字。”
李恪低頭看看李治一臉的愁云密布,他笑道:“你看兕子這么小,也沒人教,她都行,你差哪兒呢?”
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,何況這個榜樣是自已的妹妹?李治怎么甘心連兕子都不如?他堅定的點了一下頭,連走路都有力氣了。
兩儀殿里人們熱熱鬧鬧的贊揚著兕子的作品,一時間屋子里沸反盈天的,好半天才稍稍平靜下來一點。
李世民美的嘴都閉不上了,他眼睛都笑彎了的看著兕子,美滋滋的問道:“兕子,你這字是誰教的?”
兕子字寫的這么好都沒有人知道,很顯然這就是天賦,李世民就想顯擺一下。
你們看看我女兒,天生這么優(yōu)秀,不需要人教,不需要刻苦,光憑基因就是如此強(qiáng)大。
兕子也美的不行,被這一大屋子的人夸,第一次嘗到飄飄然是什么滋味,感覺都要飄到天上去了。
忽然被問字是誰教的,兕子笑呵呵的一指正在發(fā)呆的李泰:“二哥教的?!?/p>
“嗯?”李世民扭頭看向李泰,原來是他教的,他居然還在老子面前秀驚訝,這小子也不老實啊。
李泰還在發(fā)呆,也沒聽到誰說了什么,李世民又繼續(xù)問兕子:“你二哥怎么教的?”
“二哥說寫字就是眼到、心到、手到,盯著看就行?!辟钭犹貏e的開心,她指著阿爺寫的字,跟個小教書先生似的開了口。
“先睜著眼睛看,把形狀和位置記住,然后閉上眼睛看,看不到就睜開眼睛看,什么時候閉著眼睛和睜著眼睛能看到一模一樣的字了,再動手寫。”
這個道理幾乎所有的讀書人都知道,但是能把這個道理講進(jìn)小孩子心里的少之又少,哪個小孩子聽你說這個,不是左耳進(jìn)右耳出?
能把道理給小孩子講透并且讓小孩子信服是真的牛,一萬個大儒也未必有一個人能做到。
而能真的踐行這個道理,真的做到的小孩子,那是更加的牛,一百萬個小孩子,也不見得出一個這樣的人才。
兕子這一句話令人唏噓不已,甚至好幾個大儒直呼汗顏,這把李世民舒服的,原本只想炫一個公主,沒想到順手多炫了一個太子。
這把大臣們忙的,原本只需要夸一個公主,這還得多夸一個太子。公主很配合,高興的轉(zhuǎn)圈圈,太子很麻木,誰說啥都聽不見。
李世民感覺有點不對勁,走到李泰身邊,輕輕的喚了一聲:“青雀?”
“嗯?”李泰回過神來,見父皇都快貼自已臉上了,嚇得一激靈,手摸著胸口緩了緩,趕緊低眉順目的坐好:“阿爺,我走神了,有什么事嗎?”
“就問問你想什么,想的這么出神?”
“哦?!崩钐┓€(wěn)了穩(wěn)心神,站起來說道:“七步之內(nèi)必有芳草,十屋之中必有俊士。兕子之才,尚不能微察,天下之才,未察之廣也。我在想如何能給天下英才謀一個出路,以免明珠蒙塵終為憾事?!?/p>
“呃”李世民還以為他在想什么閑事,沒想到他在琢磨正經(jīng)事,于是緩緩的點了點頭,問道:“那你想出什么法子來了?”
“推行科舉取士,多設(shè)科目,給各方面的人才,都搭建一個揮灑才華的舞臺,另外科舉應(yīng)當(dāng)每年開科,以免人才遺漏。”
李世民“嗯”了一聲,然后環(huán)視一圈,說道:“朕以為太子所言甚是,眾卿有何見解?”
皇帝都給開好頭了,你們順著我的意思說就行了。奈何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心想事成,總有些事會出現(xiàn)事與愿違的結(jié)果。
你大力推行科舉,不是要把世家給搞垮的意思嗎?那誰能同意?于是乎唇槍舌劍都對準(zhǔn)了太子,因為不敢對準(zhǔn)皇上。
“太子所慮甚佳,只是方法有些失當(dāng)?!庇质悄莻€給事中崔仁師跳了出來,這次他的態(tài)度好了很多,不像上次在朝堂上針對李恪時那么尖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