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對來自老父親的親切關(guān)懷,李青雀的臉都變青了,他現(xiàn)在是天不怕、地不怕,就怕一屁股坐下。
李世民一句話,把李泰說的跟遭雷劈了一樣,他一臉為難的望著李世民,弱弱的說了句:“阿爺跟前我不敢坐?!?/p>
“別跟我整這沒用的,你少氣我兩回什么都有了,該坐坐,站著怎么說話?”
李世民完全忘了他打的是什么地方了,還以為李泰故意在他跟前扮可憐、裝懂事。
李泰臉色微紅,無奈的看著李世民,又說了句:“阿爺,有什么事直接說事吧,我是真的不敢坐。”
李世民這回明白了,他上下掃視李泰兩眼,別說他看的是前面,就看后面也看不出啥來。
“那蠅甩子打兩下,你還真疼?。俊?/p>
“嗯,要不”李泰趕緊把嘴閉上了,差點(diǎn)脫口而出“要不你讓我打回來,看看疼不疼?!?/p>
看李泰吭哧出來兩個字又憋回去了,李世民以為他想說的是“要不你驗(yàn)驗(yàn)?”于是他大方的來一句:“過來,讓我看看?!?/p>
看看?這要是李治的話,看看就看看,哪怕隨便換個兒子,讓親爹看看也沒啥。
李泰跟別人不一樣,他今天要不是太疼了,擔(dān)心破了皮會感染,連御醫(yī)都不能讓看。李泰性格上沒啥缺陷,就是個臉皮薄、不禁逗。
李世民還真不知道他臉皮這么薄,他從小就臉上那塊皮膚來講,挺皮糙肉厚的,驕傲是另外一回事,是真不怕逗,從來不知道害羞是怎么回事。
這根本就是易陽的毛病,李家人身上有一半的胡人血統(tǒng),本身就偏豪放,不像漢人那么容易靦腆。
李世民以為李泰只在談戀愛這回事上怕逗,一個男孩子看看傷,怕什么的呢?他挺著急的等著李泰過來,李泰一動沒動,臉都紅得不行了。
“阿爺,你要沒事的話,我走了?”李泰被逗生氣了,他感覺再不走就要窒息了,這是在哪兒撿來這么個不著正調(diào)的爹?
這個不知好歹勁的,李世民感覺好委屈,自已明明是關(guān)心他,他還急眼了,剛要張嘴罵他,魏征搶先開了口。
“我看太子殿下也沒什么事,他不想坐就讓他站著吧。”魏征瞇著老眼睛,笑呵呵的看著李泰:“請?zhí)拥钕逻^來,就是想問問,你給薛延陀下的詔書用意何在?”
李泰轉(zhuǎn)過身滿懷感激的沖著魏征鞠了一躬,有事說事多好。
“下詔冊封小可汗,其實(shí)就是外示優(yōu)崇、實(shí)分其勢,我當(dāng)然希望薛延陀早一點(diǎn)南北分裂,他們兄弟早一點(diǎn)打起來?!?/p>
“但是只要夷男活著,他就不能讓他的兩個兒子內(nèi)戰(zhàn),我下個詔書就是氣他的,他不是在病中嘛,我給他加把火?!?/p>
“他想打東突厥還怕招惹到大唐,不打東突厥又怕東突厥經(jīng)過幾年休養(yǎng)生息發(fā)展起來,到時候他的兩個兒子又不和,肯定會被東突厥逐個擊破。”
“他又不甘心讓薛延陀再次淪陷到東突厥的鐵蹄之下,又眼看著弱小的東突厥不敢出手,多上火?”
李泰說著說著就一臉的得意,好像他的陰謀已經(jīng)得逞了一樣。
房玄齡微微一笑,問道:“那假如你是真珠可汗,你有什么辦法解這個局?”
換位思考,如果你不具備這個能力,那肯定做不了一個合格的領(lǐng)導(dǎo),你的方針政策一定會是有漏洞的。
李泰感覺自已像是被提問的學(xué)生,不過這種感覺還是挺好的,他就恭恭敬敬的一揖,然后老老實(shí)實(shí)的回答問題。
“帶兵沖過去,直接把東突厥滅掉,拔了他的牙帳,收編他的兵丁,然后上書向大唐請罪,把東突厥的臣民完好無損的護(hù)送到長城下?!?/p>
“用這一戰(zhàn)來提升薛延陀的威望,震懾周邊的小部落,讓他們看看我連大唐都不怕,你們有種沖我來,看我揍不揍你。”
“借作戰(zhàn)之機(jī),收回庶子的兵權(quán),或者干脆把庶子殺掉,以防他們兄弟日后反目。自已舍得下手就損失一個庶子,自已不舍得下手,搞不好一個都保不住?!?/p>
“把姿態(tài)放低,該認(rèn)罪認(rèn)罪,該納貢納貢,大唐有七成可能不會真的出兵,否則還下這道詔書做什么?這不就是不想真打,才用嘴嚇唬人的嗎?”
“如果大唐真的出兵了,那也是該來的躲不掉,謀事在人、成事在天,干就完了?!?/p>
劉洎聽得頻頻點(diǎn)頭,太子果然有魄力,他問道:“那太子殿下怎么就知道,夷男不會如你說的那般行事呢?”
李泰微微笑道:“他就是個優(yōu)柔寡斷的人,不然也不會搞什么南北分治,一個庶子,憑什么占一半的領(lǐng)土?他就是被小老婆迷暈了眼?!?/p>
“大唐悔婚之后,他一聲不吭回去就病倒了,說明他是個剛烈之人,氣性挺大,又是個膽小怕事之人,遇事優(yōu)先選擇忍氣吞聲。”
“所以我斷定他不會主動去打東突厥,他又咽不下這口惡氣,必定會時刻尋找機(jī)會,只要我們覺得可以了,給他制造個機(jī)會,他就會對東突厥下手?!?/p>
魏征呵呵一笑,又問道:“那太子最希望出現(xiàn)的局面是什么樣的?你估計會出現(xiàn)的局面又是什么樣的?”
李泰笑著回道:“我最希望薛延陀的兩個兒子打起來,他們先進(jìn)行內(nèi)耗,削弱薛延陀整體戰(zhàn)力,最不希望他們以及東突厥都保持和平,那樣以后我們再打他們,成本就高了?!?/p>
“我估計薛延陀的兩個兒子打不起來,他們誰都沒有打的膽量,不然也不會乖乖的分南北二地了?!?/p>
“我們只能先等等,真珠可汗一死,他們兄弟必有一場惡戰(zhàn),到時候他們不打東突厥,我們也讓東突厥打他們,然后趁機(jī)亂取勢?!?/p>
魏征看李泰說話的時候,動不動就皺一下眉,估計他不是屁股疼就是腿疼,要不然不會不敢坐。
“好,太子殿下分析的不錯,我們也沒什么疑問了,太子殿下回去休息吧。”
魏征一句話,李泰如蒙大赦,趕緊拱手一禮:“謝魏公?!?/p>
李泰轉(zhuǎn)過身剛要拜別李世民,李世民就不耐煩的一擺手:“行了,走你的吧。”
李泰笑著行個圈禮,然后轉(zhuǎn)過身,慢慢的走了,云海就在門口等著,趕緊上前扶著他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。
李泰剛走,李世民就把陳文叫了進(jìn)來:“你知不知道太子的傷勢如何?”
陳文躬著腰回道:“陛下,高御醫(yī)去看過了,聽說是給留下了藥?!?/p>
“把高御醫(yī)給朕叫過來?!?/p>
“是?!标愇膽?yīng)了一聲,后退三步,然后轉(zhuǎn)身走了。
李泰回到東宮,見蘇烈和李淳風(fēng)在聊天,他便走了過去,蘇烈和李淳風(fēng)雙雙抱拳一揖:“見過太子殿下。”
“免禮?!崩钐┬枺骸澳銈冊诹氖裁??”
蘇烈笑著說道:“我在街上看到一樁奇事,太子殿下猜猜我遇到誰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