滅掉東突厥,這個念頭在李世民的心里,鼓花冒泡的壓抑了三年之久,才出重拳一舉滅了東突厥。
無論東突厥還是西突厥,都是李世民的噩夢,都是令李世民痛恨到骨子里的國度。
好不容易把突厥給消滅干凈了,突然有人在他的面前說要幫東突厥復(fù)國,而且這個人還是他最為寵愛的太子,夠諷刺嗎?
李世民都沒作出任何一點反應(yīng),他傻愣愣的在想,我大唐是怎么了?誰當太子誰喜歡突厥?
李承乾揚言要去給突厥人當一個將軍,也只是揚言而已,并且是在背后說的,李泰則來個絕的,直接就當面提出要幫東突厥復(fù)國。
怪不得他說他想當個賣國賊,這還真是個賣國的舉動,身為大唐子民幫助東突厥復(fù)國,這是鐵打的賣國賊。
李世民的神色沒有改變,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,李泰卻嚇得不敢言語,人也一個勁的往后挪蹭,越蜷縮體積越小了。
李世民突然一下笑了,這個孩子有點意思,說他沒膽吧,他連幫東突厥復(fù)國的話也敢說,說他有膽吧,看他這個慫樣頗得陳文的真?zhèn)鳌?/p>
“行了,裝可憐也擋不住我揍你。”
李世民沒生氣,他明知道李泰又不是個缺心眼,所謂幫東突厥復(fù)國不過就是一計而已,于是說道:“你好好說,今天要么你把我說服,要么我把你打服?!?/p>
一聽這話,李泰立馬坐直了,講理就行,怕就怕他不管三七二十一,先揍一頓再說話,讓先說話那就不怕了。
“薛延陀目前的形勢是他手下的人很多也很雜,并且有不少人時刻在看風向,有的準備離他而去,有的準備造反獨立。”
“我們悔婚就等于公開宣布大唐拋棄了他,對那些蠢蠢欲動的小部族來說,顧慮少了很多,真珠可汗也就慌了很多。”
“這個時候他把兩個兒子分南北而治,拋開他兩個兒子不和的事不談,他也是想讓那些對他不滿的人,有個投靠對象。”
“畢竟小部族想獨自拉個隊伍造反的話,能力還是欠缺的,他們更多的是想換個領(lǐng)導,這樣不管他們依附南方還是北方都還是薛延陀的領(lǐng)域。”
“等到真珠可汗要退位的時候,他只需要立一個太子,另一個立為藩王,薛延陀依然強大?!?/p>
“我們搶先一步把他兩個兒子都立為太子,到時候就沒人愿意放棄已經(jīng)到手的權(quán)力,都覺得自已是正統(tǒng)的可汗,他們早晚有一場死戰(zhàn)。”
“誰也不知道真珠可汗什么時候死,我們也不想坐等那一天,所以我想幫東突厥復(fù)國,就在長城之外舉起東突厥的大旗,跟薛延陀緊緊相連?!?/p>
“薛延陀原本就是受制于東突厥,多年被東突厥欺壓,他豈能甘心看著東突厥再次崛起?”
“沒有外力干預(yù)的情況下,他那兩個兒子自然是忙于兄弟鬩墻,當有了對外的戰(zhàn)爭時,我相信誰都知道血濃于水,打仗親兄弟、上陣父子兵,不是隨便一說。”
“只要這個復(fù)了國的東突厥夠弱,弱到讓薛延陀認為滅掉他不費吹灰之力,真珠可汗會不會發(fā)動戰(zhàn)爭來向小部族示威?會不會借鏟除東突厥而使二子合心?”
“薛延陀和東突厥都是咱們冊立的藩屬國,他們要是打起來了,咱們自然有理由出兵干預(yù)?!?/p>
“那時候咱們兵更強、馬更壯,他們則是四分五裂拼湊起來烏合之眾,一戰(zhàn)功成就能徹底掃凈胡風,再也休想死灰復(fù)燃?!?/p>
“胡人屢屢犯邊,就是因為他們?nèi)丝谶€是太多,咱們就算打下來也治理不過來。讓他們無何止的打仗,多數(shù)人死于戰(zhàn)火之中,少數(shù)人臣服于皇威之下?!?/p>
“人少就好治理了,我們對他施以厚恩,處處優(yōu)待,提倡胡漢通婚,慢慢的用漢文化去同化他們,一個種族的滅絕,不是人種的滅絕,而是文化的滅絕?!?/p>
“幾十年或者一二百年以后,沒有人會說突厥語,沒有人會寫突厥字,甚至沒有一個人是純正的突厥血統(tǒng),他們學會了種地,忘記了打獵,從游牧民族變成放牧民族?!?/p>
“他們再也沒有南下的雄心,只知道替我們養(yǎng)馬,為我們出征,徹底的成為了我們的臣民,那時候才是真正的消滅了突厥?!?/p>
李泰一口氣說了這么多的話,李世民就跟個雕塑似的看著他,看得他都說不下去了。
看李泰不說話了,李世民微微的點了點頭,說道:“你說的很對,那東突厥怎么個復(fù)國法,你想過沒有?”
李泰微微一笑,眼睛往左上角飄了一下,緩緩的說道:“阿爺,你還記得結(jié)社率攻打驪宮的事么?”
李世民也沒老糊涂,這事才過去沒多久,他至于不記得嗎?李世民就笑呵呵的點了點對。
李泰繼續(xù)說道:“當時我曾提議將中原各州的突厥及胡全都趕回漠南舊地,不許他們渡過黃河,阿爺還將李思摩封為乙彌泥熟俟利苾可汗,統(tǒng)治這些突厥降民?!?/p>
“現(xiàn)在我們只需要給李思摩建立一個牙帳,讓他當東突厥的大可汗就行了,他手下沒有兵,只有那么點突厥及各胡的降民,什么都沒變,就只是給他加個了響亮的名頭?!?/p>
李世民的表情定格了,就是沒有變化,一張撲克臉盯著李泰,盯了半天他才慢慢的開口問道。
“結(jié)社率攻打驪宮的時候,你就想到要把胡人都趕回漠南,然后借薛延陀之手除掉他們了?”
什么叫深謀?什么叫長慮?他真要是計劃的那么早的話,他這心機怕是曠古絕今了。
李泰輕松的一笑:“怎么可能呢?我那時候,就覺得胡人分散在內(nèi)地總是鬧事,早晚是隱患,就想把他們聚集到一起,比較好管理一點?!?/p>
“嗯。”李世民心里舒坦點了,你沒想到還行,你要是真的想這么遠,不是顯得我跟個傻子一樣?
“你說的有理,我好好想想,這事可議。”李世民看一眼那個奏章,點指著李泰說道:“你反應(yīng)挺快呀,一下子就能到這么多?”
“我喜歡看地圖。”李泰有點靦腆的笑了:“我相中薛延陀好久了,盼著他分裂可不是一天兩天了,不怕阿爺笑話,有時候做夢我都在算計他?!?/p>
每個人都會有自已喜歡的東西,每個人表達喜歡的方式也不一樣。
李泰喜歡薛延陀,千方百計的琢磨著要把他劃入大唐版圖;李承乾喜歡薛延陀,帶上十箱黃金,坐上馬車一路狂奔,瀟灑的投靠突利失去了。
父子倆不知不覺聊到了天黑,李泰離開甘露殿并沒有直接回東宮,他先去立政殿看看那三小只,結(jié)果還沒走到殿門,李治就朝他狂奔而來:“二哥,陸清來信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