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鬼帝琢磨著眼前的棋局,漫不經(jīng)心地應(yīng)了一句,“哦,是么,老夫并未察覺到。”
閻王再次凝神感受,那一瞬間感應(yīng)到的煞氣卻再也捕捉不到,好似方才只是他的錯覺。
那一絲煞氣本就淡,若非他經(jīng)常去無盡山除煞,對這煞氣熟悉無比,還真捕捉不到。
而近百年,他去無盡山已經(jīng)越來越頻繁了。
興許是他想多了。無盡山上的煞氣絕不可能出現(xiàn)在鬼界別的地方。
閻王板著一張死人臉,將手中半晌沒有落定的棋子丟回了棋罐,“眼看鬼界大劫將至,北鬼帝尊者還有心思尋本王下棋?這盤棋到此為止,本王實在沒心思繼續(xù)。”
北鬼帝好脾氣地道:“哪有下棋下一半的道理。下完這盤棋,老夫再替鬼界卜上一卦,指不定這大災(zāi)大難的卦象就變了呢?!?/p>
閻王爺:……
荒唐。
“這場劫難已不是區(qū)區(qū)卦象能斷言的,本王早便感受到,東鬼帝即便自封神識,身上的煞氣也快要壓制不住了。與他神魂相通的鬼獸坐騎已經(jīng)提前蘇醒,這表明東鬼帝也不日將醒。而一旦他醒來,鬼界迎接的不是千年前鎮(zhèn)壓萬千惡鬼的英雄,而是一個可能傾覆鬼界甚至禍及陽間的煞神!”
北鬼帝沉默,像是在思忖棋盤里的棋子該走哪一步,又像是在思考閻王爺?shù)脑挕?/p>
“北鬼帝尊者不止一次提醒本王,要順其自然,不要試圖阻止任何事情,本王比誰都清楚既定命運不可改變的道理,可是——”
閻王說及此處,眉眼如覆冰霜,望著無盡山的方向繼續(xù)道:“本王賭不起,若真到了那個地步,哪怕成為鬼界的罪人,受鬼界唾罵,本王也要想辦法阻止東鬼帝蘇醒,即便耗盡本王萬年道行,與之同歸于盡?!?/p>
北鬼帝放下手里把玩許久的棋子,姿態(tài)透出幾分好似與己無關(guān)的閑散,“東鬼帝什么時候醒還沒個定數(shù),事情或許并不如閻王想得那么糟。老夫曾經(jīng)卜的那一卦閻王可是忘了后半句?”
閻王冷冷道:“本王已查出你說的人是誰,她命數(shù)的確有異,便是本王也難以窺探,但說到底也只是區(qū)區(qū)人界天師。人界天師不乏逆天改命者,可東鬼帝的命數(shù)又豈是那么好改的?”
北鬼帝卻是一副很看好的模樣,“不試一試又怎么知道不行?不瞞閻王,那小丫頭老夫見過一面,她跟東鬼帝的羈絆遠比你以為的要深?!?/p>
閻王不明白一個人跟一個沉睡的鬼帝能有多深的羈絆,但他知道即便自己再問下去,眼前這位也只會避而不談。
人界天師能算人卻算不了鬼,北鬼帝的卦象卻既能算人又能算鬼。他既能給出這樣的評價,想必對他隱瞞了什么關(guān)鍵的信息。
“若什么都不管,那一天真的到來了呢?北鬼帝尊者當(dāng)真一點兒不憂不懼?”閻王試探著問道。
北鬼帝但笑不語。
好一會兒后,他才笑呵呵道:“若真到那一日,躺平便是。畢竟閻王也清楚,五方鬼帝里屬老夫戰(zhàn)力最弱,老夫在東鬼帝面前只有挨打的份兒,既如此,還反抗什么?!?/p>
閻王:……
閻王不禁在內(nèi)心誹謗:笑笑笑,就知道笑笑笑,明明大家都是鬼,沒有表情才正常,非要學(xué)人類笑,裝什么慈祥和藹老者,再笑也是只死鬼。
不過,他算是試探出來了,北鬼帝一定還藏著別的事情沒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