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作鵬的話明顯是在挑撥,呂有華因女兒回來一肚子火,家里招來這么多人火更大,只不過被人攔住了,只能忍下來,高作鵬這一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,呂有華已經(jīng)到了崩潰的盡頭,此話一落,原本坐在炕邊上的人,蹭的一下又跳了起來。
按著他的人一慌,用盡渾身力氣又將人拉了回來。
高作鵬也進(jìn)了屋,趁勢說,“呂會計(jì),消消火,火氣這么旺,全連人都看著呢?!?/p>
呂有華不看他,而是將目光看向屋子里的人,大家看熱鬧心切,拉假是假,呂有華吵著要動刀的時候沒有時間理會這些,現(xiàn)在人安靜下來了,自然有一個算一個,都沒給好臉色看。
高作鵬大手一揮,“行了,都散了吧?!?/p>
連長開話了,呂有華又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,高作鵬正好給了大家臺階,眾人假意勸了幾句,都涌了出去。
院子里,徐明還要往里面擠,被何思為拉住。
徐明說,“你松開我,我問問高連長說那話啥意思?!?/p>
還能啥意思,挑撥唄。
何思為按著他,小聲勸著,“你傻啊,這個時候鬧什么,先回去再說?!?/p>
徐明也知道鬧起來,呂有華會立馬針對他,他吃不到好果子,可是想到高作鵬當(dāng)著他的面就下黑手,也太欺負(fù)人了。
心里咽不下這口氣,但是被何思為連拉帶勸,最后只能不甘心的和人群一起走了。
兩人正走著,聽到身后有人喊何思為,何思為回頭看到代娟芬,停下來了,同時小聲讓徐明冷靜。
徐明也不是小孩子,已經(jīng)回來了,自然不會再鬧。
只不過等代娟芬過來時,他站何思為身邊還臭著一張臉。
代娟芬笑著打量著何思為,“思為,什么時候回來的?變好看了?!?/p>
何思為叫了一聲代姐,才回道,“昨天半夜到的,今天一大早剛起來,還想著白天看看你去呢?!?/p>
說的都是客套話,不過一個連里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,代娟芬是婦女組長,自然是能碰到,何思為的話也挑不出錯來。
雖是客套話,代娟芬已經(jīng)很高興了,她是了解何思為的性格,不喜歡與人來往,走了兩年回來了,還能和她這么客套,也是一種尊重。
代娟芬也是知分寸的人,“你現(xiàn)在是大學(xué)生,平時忙,我這邊什么時候都行,等你不忙了咱們再聚也不遲,別耽誤你學(xué)習(xí)?!?/p>
說完,就看向臭著臉的徐明,“你呀你,剛剛多什么嘴,你看大家過去哪有說話的,呂會計(jì)心里有氣還找不到撒氣的地方,你可好自己送上去了。行了,他剛剛沒揪著你不放已經(jīng)是好事了,何思為回來了,你也快回家去吧?!?/p>
代娟芬是好心,也是有意示好,不然一個連里住著,誰會說這話。
徐明領(lǐng)這個情,道了謝。
三人這才分開。
回到徐家,何思為把在呂家的事和舒向英說了,舒向英聽了后罵道,“一張嘴說話總想得到點(diǎn)什么,讓他做連長還不如讓我做呢?!?/p>
徐風(fēng)山坐在炕桌旁,拿著筷子,接話道,“你一個女人當(dāng)連長能做啥?帶著大家天天東家長西家短嗎?”
“他高作鵬就做的好了?”
看妻子不服,徐風(fēng)山也不接話,知道個時候說什么都不對,他瞪向一旁的兒子,“一大早出去就知道惹事 ,我看你代娟芬說的沒錯,就你多嘴?!?/p>
徐明往嘴里塞著包子,抬眼皮看了父親一眼,然后說,“我說的是事實(shí)?!?/p>
“行了,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,一嘴東西說話都說不清楚,吃你的飯吧?!?/p>
徐明哼了一聲。
徐風(fēng)山則讓何思為多吃點(diǎn),“豬是咱們連場自己養(yǎng)的,場部那邊交夠數(shù)了,剩下的留下自己連里殺了,今年每家分五十斤肉,你敞開了肚子吃?!?/p>
何思為說好,然后就聽徐風(fēng)山問,“你和沈營長的婚事什么時候辦?回不回咱們這邊辦?你也算是咱們北大荒的姑娘,我看結(jié)婚得在這邊擺幾桌。”
何思為不想多說,不然又要解釋一堆,她說,“還沒定呢?!?/p>
舒向英端著湯從外屋進(jìn)來,將盆放到炕沿邊上,一手拿起勺子,一邊拿過何思為的碗,舀一大勺干的蘿卜盛在碗里,往何思為面一放,之后又分別給丈夫和兒子盛了一碗,她這才在炕邊上坐下來。
嘴上,舒向英也沒閑著,“你還是先想想自己兒子吧,徐明也老大不小了,現(xiàn)在還沒成家,正好回來了,之前你不是相中場部的通訊員了嗎?找時間安排兩個碰個面啊。”
“媽,我不想結(jié)婚?!?/p>
舒向英根本不看兒子,繼續(xù)對丈夫說,“年前行把事情定下來,等暑假回來把婚事辦了。”
徐明扯了扯嘴角,人還沒見了,就想到結(jié)婚了。
徐風(fēng)山說,“這事不急,那個通訊員我聽說和各連里的通訊員都來往,作風(fēng)不行?!?/p>
舒向英皺眉,“那是不行?!?/p>
徐風(fēng)山心思不在這上面,也不多說,又將目光調(diào)到何思為身上,“思為啊,吃過飯我?guī)阍谶B里轉(zhuǎn)轉(zhuǎn)?!?/p>
“孩子剛到,你就讓她先休息?!?/p>
何思為見舒阿姨心疼自己,笑著說,“阿姨,我沒事?!?/p>
又回應(yīng)徐風(fēng)山,“徐叔,你是想讓我看看那片荒地吧?”
“也不是荒地,你走之后開墾出來了,只是這兩年種下去的糧食,幾乎顆粒無收。”
何思為說,“昨晚你說了之后我也沒細(xì)說,太晚了,不過躺下之后我想了想這事,咱們這邊所有的耕地都是從荒地開墾出來的,后開墾出來的不可能種不出糧食,是不是沒有注意施肥和防蟲?”
剛開墾北大荒的時候,因?yàn)槭堑谝粋€荒地,蟲害本來就多,加之又不會種,所以第一年做下的糧食幾乎都沒有產(chǎn)量,這種事情大多數(shù)人都明白。
徐風(fēng)山說,“第一年我也這么想,可是都是用心伺候的,第二年我親自盯著,結(jié)果糧食就是不長,怎么施肥也沒招?!?/p>
何思為蹙眉,“可能與土質(zhì)有關(guān),吃過飯先過去看看,具體怎么弄看過之后再商量。”
兩人都是行動派,何思為是急性子,徐風(fēng)山則是想早點(diǎn)把這個難題解決了,一吃過飯,就穿戴好出了家門。
自然 ,徐明也一起跟著。
大冬天的,連里也沒有人在外面走,不過三人往后面的耕地去時,卻遇到了高作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