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身邊的首領太監(jiān)福公公還是那樣沒怎么變,但沒怎么變偏偏就是最大的變化。
畢竟皇帝都已經躺在床上癱瘓數(shù)年,可他這個皇帝身邊的大內總管卻沒有受到任何波及。
這說明他早就背叛了皇帝。
良禽擇木而棲!
就不知道他擇的到底是長公主還是攝政王了!
而另外一個熟悉的面孔則是歐蕭。
多年不僅他已經是御前侍衛(wèi)頭領,這會兒就是他親自帶著一隊御前侍衛(wèi)走了過來。
“何人敲響登聞鼓?”
“天大冤屈,天大冤屈啊……求陛下做主??!”
敢敲登聞鼓必然是有天大冤屈!
此刻聽到這話,歐蕭眉頭緊皺,特別是看到這一家四口穿著寒酸貧窮的樣子。
最要緊的是,還抱著兩個4、5歲的奶娃娃。
這種人最可憐!
但,敢告御狀必定要付出代價。
今日這一家四口看來就只能剩下一家三口了!哎,也是可憐!
“你要告御狀?你可知道告御狀要付出什么代價?”
“大人,小的受人之托,必須來這一趟,否則,小的必會日夜不得安寧??!”
歐蕭詫異的看著他:
“不是你告?”
蘇禾此刻也驚到了。
嗯?
這是怎么回事?
結果就聽到單簡道:
“草民為已經去世的醉紅樓名妓紫嫣姑娘告狀??!”
啥?
名妓紫嫣?
蘇禾明白了。
這個單簡就是失憶這腦子轉的也比別人快啊!
替死去的人告御狀,那這滾砧板這事兒就輪不到他了。
聰明!
歐蕭顯然也發(fā)現(xiàn)了問題。
“替死去的人告狀?你在開什么玩笑?”
“是,紫嫣姑娘死的慘,幾次三番入我夢中,托我告狀。
只因我與她乃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同鄉(xiāng)!
昨晚她還托夢于我,她含恨而亡,實在不甘心自已被惡人所害!
她說若是再無人為她主持公道,再無人為她收斂尸骨讓她死于亂葬崗,她還會報復人間,下一次就不是醉紅樓大火了,就會是東城,南城,北城,以及西城了??!”
轟……
人群猛的炸開了。
昨晚醉紅樓那蹊蹺的大火,那只燒他們醉紅樓的大火竟然是亡魂所致?
媽耶!鬧鬼了!
只要加了奇幻色彩,這輿論必定爆的更火。
光是現(xiàn)在,眾人議論紛紛,全都瞠目結舌不敢置信。
蘇禾更是高看了這人一眼。
那火的確蹊蹺,如今卻算到鬼魂作祟身上還真是……真特娘的妙啊!
蘇禾興致甚濃的看著單簡表演。
果然就聽到單簡繼續(xù):
“小的句句屬實絕無虛言,否則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敲響登聞鼓??!”
這……
小老百姓的確沒人敢無緣無故的告御狀。
可是,鬼魂托人告狀一事實在是聞所未聞。
若是之前將人下下去仔細審查一番倒也了事。
偏偏登聞鼓這東西一響,別說京城百姓,估計全天下百姓都會關注這駭人聽聞匪夷所思的事兒。
就連歐蕭一時間都難以抉擇。
最后只能回頭對福公公道:
“此事還請公公如實匯報長公主殿下以及幾位輔佐大臣!”
福公公抬頭看了一眼歐蕭,他還真是腦子轉的快,這種事兒誰沾誰倒霉。
他明明是攝政王的人卻不讓攝政王的人出頭偏生要告訴長公主,這小子如今也是壞得很啊。
但他幾乎沒做考慮,當著全京城百姓的面直接應下。
“是,雜家這就去!”
百姓議論聲越來越大。
而歐蕭也不是真坐以待斃,早已派人去將京城府尹請來。
很快不僅京城府尹來了,余下還有好些官員也跟著走了出來。
畢竟登聞鼓這一被敲響,若不說出個子丑寅卯那可不行。
故此一行人很快被帶去了刑部。
很快,單簡再次被詢問:
“你是……”
“小的蘇大山!”
“蘇大山,你說是那紫嫣姑娘給你托夢讓你告御狀?”
“回大人的話,是!”
“荒謬!”左堂明猛地一拍驚堂木,聲音冷厲,“怪力亂神之說,也敢拿來公堂作證?你當這刑部大堂是你說書的地方嗎?”
堂下頓時一片寂靜。
單簡卻在這時抬起頭,目光直直看向左堂明:
“敢問大人……可是左堂明左大人?”
這一問,生生截斷了左堂明后續(xù)的斥責。
他微微一怔,身子不自覺地前傾,銳利的目光審視著堂下這個看似普通的農家漢子:
“你認得本官?”
單簡搖了搖頭,語氣平實卻帶著一股奇異的篤定:
“小的不認得。
但紫嫣姑娘在夢中特意囑咐,說左堂明大人的下顎處,有一顆黃豆大小的痣,這是朝中獨一份的印記?!?/p>
他頓了頓,感受到四周瞬間凝聚的視線,臉上適時地露出幾分惶恐和為難,抬眼看了看堂上諸位官員的臉色,仿佛下定了決心般,豁出去繼續(xù)說道:
“她還說……您每次與她……歡好時,都格外偏愛把玩她的……一雙玉足!”
“轟——”
這話如同冷水滴入滾油,堂外圍觀的百姓先是死寂一瞬,隨即爆發(fā)出壓抑不住的議論和竊笑。就連侍立兩側的差役,也有幾個肩膀微不可查地抖動起來。
幾位旁聽的官員紛紛低頭,或以袖掩面,或假意咳嗽,掩飾著臉上控制不住的笑意。
左堂明的臉色瞬間由青轉紅,再由紅變紫,猛地站起身,指著單簡,手指因憤怒而微微顫抖:
“胡說八道!放肆!你這刁民,安敢如此編排朝廷命官!本官……本官要治你個大不敬之罪!”
“左大人,稍安勿躁。”一個慢悠悠的聲音插了進來,正是那位面白微須的官員,他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意:
“不過是一個鄉(xiāng)野漢子,瞧著也確實是個老實本分的樣子。
他若非真有所依,豈敢在公堂之上,當著諸位同僚和這么多百姓的面,說出此等……驚人之語?不如,讓他把話說完?”
單簡立刻向這位出聲的官員投去感激的一瞥。
那官員接觸到他的目光,心頭卻是莫名一跳——這漢子的眉眼輪廓,怎地與那位權傾朝野的攝政王有五六分相似?但細看之下,氣質迥異,而且他身后分明站著兩個丫頭和一個容貌尋常的農婦,應是多想。
單簡得了“鼓勵”,深吸一口氣,聲音更清晰了幾分:
“回大人的話,小的若有半句虛言,天打雷劈!這些話,確確實實都是紫嫣姑娘托夢所言。
不止左大人,還有一位留著山羊胡須的齊大人,紫嫣姑娘說……說齊大人在房事上……時間最短,常?!?/p>
“住口!”被點名的齊大人臉色煞白,急聲喝止。
單簡卻像是沒聽見,目光轉向另一位體態(tài)臃腫的官員:
“還有這位很胖的黃大人,紫嫣姑娘說,他每次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,卻偏偏……最愛折騰。而且黃大人有怪癖,定要摸著……摸著紫嫣姑娘的胸脯方能入眠……”
“夠了!”黃大人又驚又怒,額上青筋暴起。
“哦,還有一位魏大人……”單簡作勢要繼續(xù)。
“祖宗!別說了!”幾位被點到名的官員幾乎同時在心中吶喊,冷汗涔涔而下。
這些床笫之間的隱秘細節(jié),除了當事人與已香消玉殞的紫嫣,絕無外人知曉!此刻從這農家漢口中一一說出,由不得他們不信邪、不心驚!
堂上堂下,原本看熱鬧的心態(tài)早已被一種詭異的氛圍取代。
先前還覺得是故弄玄虛的官員,此刻也面色凝重,彼此交換著驚疑不定的眼神。
而一直靜立旁觀的蘇禾,眉頭微蹙,目光緊緊鎖在單簡身上??粗┵┒?,看著他精準地戳中每一位官員最私密、最不堪的痛處,一股強烈的怪異感在她心中升騰、盤旋——
他怎么會知道得如此詳盡?這些連貼身仆役都未必清楚的閨房秘事,這個看似普通的農家漢子,究竟是如何得知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