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三的瞳孔猛地收縮,聲音幾乎繃成一根線,“他不是在邊境嗎?難道……”
蘇禾緩步走向窗邊,指尖輕輕劃過窗欞:
“若他當(dāng)真隱姓埋名潛入我的莊子……這背后牽扯的,可就耐人尋味了?!?/p>
霍三覺得有些無語:
“將軍想干什么?為何不能正大光明?
即便不能被朝廷知道,難道祖宗您還能出賣他不成?在您這里裝神弄鬼干什么?”
是啊!
連霍三都知道他如此裝神弄鬼的到底要干什么呢?
蘇禾冷笑出聲:
“只能說,他從來都沒有信任過我吧!否則……又怎么會如此裝神弄鬼呢?
既然他這么喜歡玩捉迷藏的游戲,那么咱們就陪他好好玩玩。
記得,給霍一他們制造點(diǎn)混亂,可別讓他們察覺到那可是他們的主子!
他這么喜歡玩,我就讓他親眼看到,自已如何將自已的暗衛(wèi)全部作沒的!”
蘇禾是真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單簡!
他的出現(xiàn)讓蘇禾對他的失望再次加深。
真是下頭??!
而霍三這回是徹底的站在了祖宗這邊。
實(shí)在是他覺得將軍就是閑得蛋疼。
這不是給他們家祖宗添堵嗎?
以前也沒覺得他是這樣的人啊。
“不過你怎么一眼就看出來了?我跟著將軍也有二十年了,竟然都沒看出來!”
蘇禾撇了霍三一眼,也不管是不是難為情,她扶著大肚子一邊走一邊道:
“耳鬢廝磨時總對特殊的東西記憶猶新!”
哎喲喂!
這虎狼之詞,是他能聽的嗎?是嗎?
“那就靠耳朵確定???”
“不確定,但不是你說的嗎?寧誤殺不錯殺?!?/p>
雖然祖宗是這么說的,但是霍三能感覺到,祖宗已經(jīng)肯定。
“那有沒有可能他不能用真實(shí)身份現(xiàn)身?”
“可能!所以,我在配合他??!”
這……
好吧。
“霍三,什么也沒有我肚里的孩子重要,任何!”
霍三聽懂了祖宗話中的慎重。
“畢竟你家前任,從來就不相信我懷孕。
所以,如果他誤傷了我,那我要怎么辦?”
“要不還是讓他離開院子吧!”
蘇禾搖了搖頭:
“我這里對他來說……”
剩下的話蘇禾沒說完,但霍三聽明白了,說到底祖宗還是在幫將軍,擔(dān)心他處境艱難!
哎。
這兩人,咋這么讓人著急呢?
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聊聊?
鼻子下就是嘴巴。
啥矛盾說出來不就好了?
瞧這東扯西扯,你猜忌我,我猜忌你的,有意思?
有沒有意思不知道。
但霍三的事兒暴雷了。
他們借錢不還,甚至突然失蹤的事兒引起了軒然大波。
結(jié)果讓人沒想到的是,那位二夫人也不知道是腦子有問題呢還是有問題,竟然報(bào)官了。
沒錯,她報(bào)官了,說有人借錢不還,并且將金額上升到了百萬。
“這瘋婆子,她是污蔑,污蔑。
明明只有五十萬兩,怎么就有一百萬兩?
如今此事連皇帝都過問了,以為真有人冒充士兵借錢。
現(xiàn)在戶部和刑部以及兵部三司聯(lián)手查案。
這些狗日的……”
霍三在一旁罵的那叫大聲,仿佛生怕人家聽不到似得。
蘇禾倒是老神在在,一副不關(guān)心的模樣:
“祖宗,這事兒怎么辦?。俊?/p>
“什么怎么辦?”
“銀子啊,若是查到咱們呢?”
“那就想法子將銀子藏起來??!”
“?。俊?/p>
“你除了啊還會什么?”
“這……”
“行了,慌什么慌?
查到你頭上再說。
一百萬銀子你說有多少?需要多少箱子裝才能裝下?
“對啊,這么大一筆銀子,怎么出現(xiàn)在京城的?又是怎么離去的?還有,一個卿博候府竟然有這么多銀子?”
“要知道,先皇開始,他們家就借了國庫的銀子。
所以,沒錢還國庫借款,卻有錢放貸。
她自已都不怕,你怕啥?”
霍三還真的慢慢平和下來。
“那要是真調(diào)查到咱們頭上呢?”
“你手中那些官員的把柄看來是吃素的?用??!”
對??!對?。?/p>
那多人的把柄呢?
“記得,一定要讓人注意一點(diǎn)。
那些荀貴他們寧愿把錢拿出來放利子,坑害百姓。
也不愿意拿出來還給朝廷讓朝廷解燃眉之急!”
霍三眼前一亮!
“那如此一來皇帝必然震怒!他一定會徹查這些荀貴?”
蘇禾多看了一眼霍三。
最后搖了搖頭:
“怎么了?我說錯了?”
“你沒說錯,也算說對了吧。
但查荀貴必然不可能。
催繳欠款讓國庫豐盈才是首要!”
霍三這才了悟。
搞了半天饒了這么大的圈子,祖宗是要這么幫朝廷???
這腦子到底怎么使的。
“主子,暗中借錢的人是霍三他們,最近朝中的風(fēng)向已經(jīng)開始變了!”
馬六,也就是單簡坐在柴房聽著下屬匯報(bào)。
他突然看向了內(nèi)院那個方向:
“主子,看來公主殿下他們和我們不謀而合都是沖著催繳欠款去的!
那咱們……”
“順勢推一把,讓這事兒行動更快一些!”
“是!
不過,屬下還查到,這莊子里有一股隱藏勢力在暗中,但那些人極為謹(jǐn)慎,屬下也是極為小心才避開他們?!?/p>
單簡早就發(fā)現(xiàn)了。
“如今烏蠻國的人還以為我還在邊境。
這一次一定要揪出到底是誰暗中和烏蠻國的人牽連。
敵在明我在暗。
這里反而是我最合適的地方。
再者,讓我們的人動作快些。”
“是!”
見屬下要走。
單簡又道:
“那個調(diào)理的方子帶來了沒有?”
“帶來了!”
單簡看著手中的方子揮了揮手。
蘇禾不是說自已在調(diào)理嗎?可那肚子如今就跟吹氣球似的就跟要生了一樣。
任性!
他心下斷定,這定又是她為了某種目的耍的把戲,一如她從前那般不計(jì)后果。
這先入為主的念頭,導(dǎo)致第二日,當(dāng)他偽裝成灑掃仆役,低著頭、握著掃帚,遠(yuǎn)遠(yuǎn)看見蘇禾在小桃和霍三一左一右的精心攙扶下,極其緩慢、小心翼翼地沿著湖邊散步時,他心中那點(diǎn)不滿與譏諷幾乎要滿溢出來。
他刻意放緩手中的動作,借著清掃落葉的間隙,用最隱蔽的目光打量。
湖風(fēng)拂過,輕輕吹起了蘇禾身上那件略顯寬大的外衫,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側(cè)身的弧度。
他看見她每走一步都異常謹(jǐn)慎,一手下意識地、充滿保護(hù)性地托著自已的后腰,那是孕婦最本能的動作。
她微微側(cè)頭聽小桃說話時,眉宇間流露出的并非算計(jì),而是一種混合著疲憊、脆弱卻又異常柔和的母性光輝。
單簡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,呼吸驟然窒住。
這絕不是假裝!
再高明的偽裝,也演不出這種與身體姿態(tài)融為一體的自然與沉重!
哐當(dāng)——
他手中的掃帚脫手掉落,砸在青石板上,發(fā)出一聲突兀的輕響。
他卻渾然不覺,只是僵在原地,瞳孔劇烈收縮,所有的血液仿佛瞬間沖上頭頂,又在下一秒凍結(jié)成冰。
那個他以為任性胡鬧、編織謊言的蘇禾……竟然真的身懷六甲!
先前所有篤定的判斷在這一刻碎成齏粉,只剩下一片轟隆隆的空白和難以置信的駭然。
她真的懷孕了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