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禾并不知道危險即將來臨。
可再避開盯著,宴席開始許玲兒還是得回到她母親身邊坐下。
白月娥來的很晚,從一品誥命降為三品宜人這個旨意她必然是接到了的,可讓蘇禾沒想到的是,她表現(xiàn)的格外淡定,仿佛什么也沒發(fā)生過似得。
好些人都看向他們,而她雖然臉色慘白,但進退有度,舉止大方,沒有露出分毫錯處。
甚至于就連蘇禾坐在她旁邊的時候她也沒有語出驚人,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。
就連蘇明麗也忍不住一直轉頭看向嫡母,不知道嫡母為何如此,莫不是又憋著什么?她越如此,大家越心里沒底。
可只有白月娥知道,她忍的多辛苦才將這滿腔怒火壓下。
今日她若真離開了此處,那她將來才徹底的與貴婦圈再無關系。
反正她已經(jīng)丟盡了顏面自然也不差這一點。
“長姐,長公主沒來嗎?”
蘇明麗已經(jīng)見完了歐蕭!
“陛下特賜她入座大殿,許她議政的殊榮,她不會來這里?!?/p>
長公主果然圣眷極濃。
“不來也好,免得她為難長姐。”
她可不會不來,而是她會和陛下他們一起過來給太皇太后請安。
同一時刻過來的還會有烏蠻國的使者,到時候他會在一眾女眷中掃過,挑選出他們看中的人。
蘇禾也不知道是怎么想,突然看著明麗道:
“一會兒陛下過來后找機會溜到角落不起眼的地方?!?/p>
“長姐……”
“聽話,不怕一萬只怕萬一。
蘇禾心里有些慌慌的,她總覺得有事發(fā)生。
如果這刀劍沖著她來,那她希望千萬別誤傷了明麗才好。
“可我聽歐大哥說……和親人選已經(jīng)有人了啊?!?/p>
嗯?
“他原話怎么說的?”
蘇明麗回憶了一下:
“似乎是說使者手中已經(jīng)拿到了一份畫卷,對畫中人非常滿意,但不知道為什么陛下一直沒點頭,但歐大哥說若使者執(zhí)意的話,想來陛下還是會下旨的?!?/p>
已經(jīng)有了畫卷了?是誰?
烏蠻國素來極為重視和親公主的名節(jié),畢竟這關乎國家顏面,因此蘇禾并不認為此事與自己有關。
然而,真相究竟如何?她百思不得其解。
直到皇帝率領百官入殿向太皇太后請安,蘇禾才收回思緒。
只見長公主與皇帝分坐太皇太后兩側,而沈南塵自入殿起便用充滿恨意的目光死死盯著她,那眼神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。
看來,她成為單簡留后娘子一事,確實令他難以接受。
不過,他越是痛苦,她便越是快意。
蘇禾敏銳地察覺到殿內不時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,可每次抬頭,只對上長公主似笑非笑的神情。
這讓她心頭一緊——莫非長公主已準備對她出手?
若真如此,她必須未雨綢繆,早作打算。
今日這樣的宴會他們是沒資格帶上婢女的,她得再小心謹慎才是。
長公主的目光剛移開,蘇禾便瞥見許玲兒悄然走向大殿門口。
蘇禾心頭一緊,毫不猶豫地起身追了出去——無論如何,她絕不能讓玲兒陷入危險。
她一動,平遙立刻帶人跟上。
而一直暗中盯著她們的沈南塵,見狀竟也離席追了出來。
宮宴沉悶,歌舞乏味,殿外雖寒風刺骨,卻讓人呼吸都暢快幾分。
“玲兒!”蘇禾加快腳步,終于攔住她,“你去哪兒?”
“去更衣,你要一起?”
“嗯?!碧K禾寸步不離。
宮人在前引路,許玲兒壓低聲音問:
“蘇禾,烏蠻國……到底是什么樣的地方?他們的人明明和我們長得差不多,為何偏偏嗜血殘暴,屢犯邊境?”
烏蠻國的人?
草原上的狼群,有善者,亦有惡徒。
可蘇禾遇到的好人,大多已死;
遇到的惡人,個個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。
她張了張口,最終只化作一聲嘆息:
“我只知道,沒人愿做亡國奴——這話對烏蠻國人也一樣。他們想吞并我們,我們又何嘗不想收復他們?”
“難道……就不能和平共處?”
“不能?!?/p>
蘇禾苦笑。
玲兒還是太天真了。
是啊,曾經(jīng)的自己,不也曾滿腦子只裝著兒女情長,哪懂什么家國血仇?
待兩人返回時,大殿內依舊笙歌曼舞,她們卻默契地駐足花園,不愿再踏入那片浮華。
這里沒有湖,總該安全了吧?
蘇禾剛松一口氣,余光卻瞥見一道身影緩緩逼近——
“蘇禾,別以為有太皇太后撐腰就能高枕無憂。
等出了這宮門,本郡主有的是法子讓你生不如死!
若將軍真被問斬,你就到陰曹地府去伺候他,也算全了他對你的’另眼相待’!”
蘇禾眼底寒光一閃:“郡主何必苦苦相逼?”
平遙紅唇勾起譏誚的弧度:
“怎么?都是伺候人,不過換個地界罷了,還是說……你根本不是什么大義凜然的留后娘子,不過是拿單簡當墊腳石?”
寒風卷著枯葉掠過兩人之間,蘇禾忽然笑了,那笑意卻未達眼底:
“郡主這般不依不饒…莫非是離了男人就活不成?”
“賤人!”
平遙揚手就要掌摑,卻被蘇禾一把扣住手腕。
電光火石間,蘇禾猛地發(fā)力——“??!”平遙踉蹌著栽倒在地,額頭正磕在(凸)起的山石上,頓時血流如注。
“你……你們……”平遙捂著傷口,鮮血從指縫滲出,“本郡主定要你們死無葬生之地!”
蘇禾將發(fā)抖的許玲兒護在身后:
“方才可是您先動的手,即便鬧到太皇太后跟前——我也不怕?!?/p>
平遙眼中燃起滔天怒火,染血的面容猙獰如鬼:
“好!好得很!咱們走著瞧!”
蘇禾仔細看過平遙的傷口,并不深,但皮肉翻滾在流血所以看著恐怖。
這里到底是宮廷,她不想惹事,只道:
“我去為你叫人?!?/p>
若非郡主之尊,蘇禾真不想管這破事兒。
蘇禾拉著許玲兒就走,行至拐角蘇禾卻見到似乎一抹青色衣角一閃而過,那顏色似乎有些眼熟,但許玲兒已嚇得面無人色,急乎乎的打斷了蘇禾的思緒:
“蘇禾,傷了郡主,她那樣的性子必會找我們報仇的……”
蘇禾攥緊她冰涼的手:
“別怕,一切有我擔著?!?/p>
就在兩人準備喊人過去的時候,身后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尖叫:
“來人?。∑竭b郡主…郡主歿了!”
蘇禾渾身血液瞬間凝固。
還未等她們反應,禁衛(wèi)已如潮水般涌來。
平遙竟然死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