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姐,夫人看起來很生氣,你真的不想認她了嗎?”
蘇明麗單純良善,見氣氛不對,在身后小心詢問。
蘇禾也不隱瞞只道:
“認她的下場便是清白盡毀而亡,為何還要認?”
這……
“那的確不能認,長姐,你一定要幸福!”
這個傻丫頭:
“長姐會的,長姐還要看著你出嫁,看著你幸福!”
明麗小臉通紅,偷偷看了看四周,小聲的在蘇禾耳邊說道:
“哥哥說,他今晚故意調(diào)到御花園執(zhí)勤?!?/p>
這個他只能是歐蕭了。
看來明麗也是甘愿的。
“明麗,不要聽他們說什么鰥夫嫁不得,日子是你在過,他無兒無女,和頭婚也沒什么區(qū)別。
上無公婆伺候,家族也會扶持他,這日子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?!?/p>
明麗點了點頭:
“長姐放心,姨娘掰碎了和我說過的,我都知道的,我不會不識好歹?!?/p>
“長姐希望你能幸福,狠狠的幸福!”
兩相交疊的手握在一起,這一幕讓蘇明河眼里有些不舒服。
什么時候開始,蘇禾和庶妹關(guān)系這么好了?
蘇明河嘆息一聲,語氣懇切:
“小妹,娘已經(jīng)知錯了,當年若不是祖母執(zhí)意將你抱走,她也不會遷怒于你……她心里也苦。
為人子女,何必再往爹娘心上扎刀?況且,你行事確實莽撞了些,娘也是怒其不爭?!?/p>
他頓了頓,壓低聲音:
“今日宴會,爹娘原想替你擇一門好親事,多備些嫁妝,總不會讓你受委屈,我們……都在盡力彌補你?!?/p>
蘇禾眼底譏誚:
“不必了,我的婚事不勞爹娘費心?!?/p>
蘇明河皺眉,語氣微急:
“你何必如此倔強?二哥日后定會看顧你?!?/p>
蘇禾抬眸,似笑非笑:
“好啊,那我倒要看看,二哥的‘看顧’……能到何種地步。”
蘇禾笑著,可蘇明河卻總覺得那笑容別有深意。
直到要進入內(nèi)殿,要去向皇后、太后以及太皇太后請安,蘇禾才和蘇明河他們分開。
一路上,投向蘇禾的目光如芒在背。
這位寧當留后娘子也不做世子妃的蘇姑娘,已然成了京城最炙手可熱的談資。
宮道兩側(cè)的竊竊私語像毒蛇般纏繞著她,每一道視線都帶著刺探的惡意。
白月娥的腳步越走越快,仿佛生怕旁人將她和蘇禾聯(lián)在一起,漸漸兩邊拉開了距離。
只有蘇禾和蘇明麗時,蘇禾小聲說道:
“明麗,記住,待會無論發(fā)生什么,都要裝作不認識我?!?/p>
蘇明麗渾身一顫,眼眶瞬間紅了:
“長姐!我怎能——“
“聽我說完!”
蘇禾壓低的聲音里帶著鐵一般的決絕:
“今日宴會實則是為烏蠻國挑選和親公主,你若強出頭,我們姐妹都得死?!?/p>
她猛地將妹妹扯到廊柱陰影處:
“記住,你只是個膽小怕事的庶女,就算看見我被人作賤,也要裝作嚇得發(fā)抖的模樣!”
蘇明麗的眼淚砸在兩人交握的手上,卻見長姐突然綻開一抹詭異的笑:
“放心,他們不會選個‘不潔’的留后娘子去和親?!?/p>
殿門近在咫尺,蘇明麗死死咬住嘴唇。
那些看似華麗的朱紅廊柱,此刻竟像張開的血盆大口。
“蘇禾!”
許玲兒提著裙擺沖過來,通紅的眼睛腫得像桃子。
她一把將蘇禾摟住,哽咽得幾乎喘不上氣,滾燙的淚水浸透蘇禾的衣襟:
“為何不找我,為何要去當什么留后娘子,你到底都經(jīng)歷了什么呀……”
蘇禾知道許玲兒會擔心自己,卻不想她眼睛哭的這般腫。
蘇禾心頭閃過一個畫面,正要抓住,卻被身后傳來的一道聲音打斷:
“喲,這不是我們的留后娘子么?”
尖利的嘲諷如刀劈開這場重逢。
蘇禾和許玲兒同時回頭,只看見平遙郡主帶著一群貴女款款而來。
“參見郡主!”
“參見郡主!”
此刻的平遙眼含戾氣。
誰不知道她對單簡情根深種。
此刻找上單簡的留后娘子,有好戲看了。
“之前只當你還算聰慧是個拎得清的,卻不想也是個糊涂東西,和你那個沒腦子的娘一個德行!單簡的留后娘子?你也配?還不是沒懷上?沒福氣的東西!”
這位可真是不管不顧了,這么多人當眾讓蘇禾沒臉個徹底。
蘇禾早就知道平遙必會對她發(fā)難,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遇到而已。
她正要反擊卻見本本嚇到的許玲兒卻鼓起勇氣對上了平遙:
“郡主何苦如此刻薄,蘇縣主也是迫于無奈,若可以誰又愿意當留后娘子誤了自己一生……”
“你算什么東西也配和本郡主說話?迫于無奈?將軍是什么樣的人本郡主比你們都清楚,若非你這女人脫了衣衫自薦枕席勾引,將軍絕不會就范!”
此話實在是大膽無比。
堂堂郡主,而且還未婚配居然說出這般虎狼之詞,這下眾人是都知道這位平遙郡主有多驕縱了。
眾人議論紛紛,交頭接耳。
許玲兒還未許配人哪里會想到這平遙出言這般放肆。
一時間又羞又臊,再伶牙俐齒也不知道該如何接平遙這段話。
蘇禾拉了她一把,將她擋在了身后和蘇明麗站在一處。
她直視平遙的視線,毫不退縮的對上:
“可偏偏將軍就范了!所以郡主應(yīng)該問問將軍,是否一早就對妾身情根深種,才會在見到妾身而無法自持!”
場內(nèi)貴婦均倒吸一口氣,這蘇禾姑娘自從當了留后娘子也真是豁的出去。
這些話實在是孟浪的羞煞人也。
“你這不知廉恥的女人,你居然說得出這些話!”
蘇禾見平遙如此氣急敗壞反而一笑:
“我不過是附和郡主所言而已。
難道不是郡主你先提及的嗎?
再者,女人何苦為難女人。
郡主若真這么在意單將軍,大可去請陛下恩旨赦免將軍,而不是在這里與我呈口舌之爭。
說不定將軍還能感念郡主恩情,成全郡主呢?”
平遙怎么可能不知道蘇禾在說反話。
求情?她又怎么知道自己沒求過。
不僅求過,甚至還被父親關(guān)過禁閉,她絕食、抗議,什么都做了。
可是沒有辦法。
平遙只要想到單簡將會被問斬,內(nèi)心便猶如萬箭穿心般疼痛不止。
她為單簡所做的那些又豈是蘇禾能比的。
“你這賤人知道什么?我對將軍的情義又豈是你這賤人能懂的!”
無論如何,單簡被這賤人侮辱了,她的神被玷污了,她不能忍,即便單簡馬上要死了,她也不能忍。
此刻她看向蘇禾的目光淬了毒。
“你這賤人只知道張開你的腿便能獲得一切,卻不知道本郡主為單將軍到底付出了什么。
留后娘子?
既然沒福氣為將軍留下骨血,為何不一根白綾了了去以證清白?
莫非還想等著嫁人生子?
蘇禾,有本郡主在一日,想再嫁?做夢!蘇禾你的下場要么死,要么青燈古佛了卻余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