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許雖是從老家回來,但他出去從不帶他,完全不知道他都在忙些什么。
這天他難得的沒有出去,一大早上才從樓上下來。
老許見著他趕緊的將阿姨做好的早餐端出來擺上,見他臉色不怎么好,試探著問道:“您今天還出去嗎?”
鄭啟言沒有回答他的話,只是問道:“什么事?”
老許趕緊的說了句沒什么事,說阿姨前幾天就說了,想煲湯給他補補身體,又怕他不回來吃飯。
自從鄭宴寧走了之后,別墅這邊的氣氛一直都有些壓抑。鄭啟言也變了許多,他肉眼可見的疲憊憔悴,以前就喜怒不形于色,現(xiàn)在更加的深沉,就連老許這個跟在他身邊很多年的人都摸不清他在想些什么。
但他知道,即便是鄭宴寧已經走了那么久,這事兒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沒有放下過,他一直壓抑著自己。他也不過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,長此以往下去怎么行?他的心里雖是著急,但他哪里又能開解得了他?
鄭啟言頭也不抬的說了句不用,繼續(xù)吃著早餐。
他吃完早餐又回了樓上,看樣子今兒是不打算出去了。老許趕緊的去找阿姨,告訴她今兒鄭啟言要在家里吃飯。
鄭啟言在家里也并沒有閑著,一直在書房里打著電話。今年的雨水尤其少,很少有下雨的時候。今兒起來天空就陰沉沉的,中午時雷聲轟隆隆由遠而近,不久后大滴大滴的雨點就落了下來。
鄭啟言的電話講完,起身站到了窗戶前,拿出了一支煙點燃抽了起來。
雨下得很大,瓢潑似的,雨霧模糊了視線,只余鋪天蓋地的雨聲。
鄭啟言在窗前站了一會兒門就被敲響了,他說了一聲進來,老許很快推開了門,說是阿姨已經做好了午飯,可以吃飯了。
鄭啟言抬腕看了看時間,不知不就竟然又是午飯時間,他說了句知道了,又站了一會兒才掐滅煙頭下了樓。
他不在家里老許擔心,不知道他在忙什么。但他在家里同樣也擔心,他很少有那么閑的時候,他擔心他會胡思亂想。于是在吃飯時他絞盡腦汁的找著一些瑣事兒同鄭啟言說著。
鄭啟言雖是不說話,但也沒有打斷他。說到最后,他才進入了主題,說道:“鄭總,您要不要到我老家那邊住幾天?條件雖是不如這邊,但那邊空氣好,釣釣魚爬爬山很適合休養(yǎng)身體?!?p>住在這兒只會睹物思人,他的心思本就重,現(xiàn)在閑下來想的東西只會多不會少。到他家那邊去住一段時間,至少能暫時遠離這一堆煩心的事兒。
他其實沒指望鄭啟言會答應,誰知道他竟很快就應了一聲好。
老許喜出望外,問他什么時候能出發(fā)。鄭啟言說什么時候都行,讓他看著辦,然后起身往樓上去。
今兒雨大是走不了的,雖是不知道鄭啟言過去能住幾天,但該收拾準備的還得準備妥當,他擔心他住過去會不習慣。
這雨一下就是一整天,到要下班時也沒有小下去的跡象,這樣兒不用想也知道堵車肯定堵得厲害,俞安索性懶得湊熱鬧,打了電話回家告知要晚點兒回去,留在公司加班,估摸著不那么堵車了才收拾東西下了樓。
但情況比她想象的要糟糕一些,因為今兒下了一整天的雨好多路段積水實行交通管制,她走得雖是挺晚,但路上仍舊堵車堵得厲害。要是回她自己住的地兒費不了多少時間,但回父母家那邊就有點兒遠了。
老俞的病情雖是已經穩(wěn)定了下來,但因為鄭啟言那天過去過,她不放心,暫時都打算就住家里。
她每天的工作忙,早晚通勤時間又增多,再加上心里有事兒,比起以往忙起來時更是累得厲害。
今兒回到家已經將近十一點多了,胡佩文還沒有睡還在等著她。
俞安很是歉疚,說道:“您怎么還沒睡,不是讓您不用等我嗎?”
胡佩文說雨大開車危險她不放心,又讓俞安回她那邊去,住這兒太遠,又讓她別擔心家里。
俞安微微笑笑,說自己再住幾天再回去。
兩人說著話時胡佩文催著她快去洗手,她則是進了廚房煮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面,驅散里身體中的疲憊。
俞安很快換好衣服出來開始吃面,知道母親一向睡得早,讓她早點兒去休息,她待會兒自己會收碗。
胡佩文應了一聲好,卻沒有起身,猶豫了一下后問道:“安安,你是不是有什么事?”
俞安上班下班每天在家里呆的時間并不長,但她還是能感覺她心事重重的。
俞安沒想到母親竟看了出來,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,很快微笑著說了句沒有。
她一向都是報喜不報憂的,胡佩文并不相信她的話,但她不肯說也沒辦法,只讓她有事兒要一家人一起商量,他們雖是幫不上忙,但人多主意多。
俞安還是說沒事兒,含糊著說有事會告訴她。
胡佩文很快回了房間,俞安坐在客廳熾亮的燈光下有些走神。這事兒人多也沒有用,告訴他們只會讓他們跟著擔心。
鄭啟言自那天晚上出現(xiàn)后就沒有再出現(xiàn)過,俞安在家里住了幾天后還是回了自己住的地兒。
這天下午她正準備下班時接到了唐佳宜的電話,讓她去她那邊一趟。
也許是因為大家都忙,俞安同她聯(lián)系得并不多。她不知道唐佳宜有什么事,她沒說她也沒問,開著車過去。
她過去時唐佳宜還在忙,她在休息室等了半個來小時,她才拎著便當匆匆的過來。見她坐著說了讓她久等了,然后將便當拿出來擺上,說道:“你沒吃飯吧?邊吃邊說。”
俞安是下班就過來的,的確沒吃東西,應了一聲好,問道:“你還要加班嗎?”
唐佳宜點點頭,說道:“還有點兒事沒處理完,今晚估計得忙到很晚?!?p>俞安點點頭,不知道她那么忙還叫自己過來干什么。
兩人很快開始吃飯,邊吃唐佳宜邊詢問她最近怎么樣,工作忙不忙,還開玩笑說讓她來她這邊上班。
兩人閑聊了一會兒,吃過飯后唐佳宜給俞安倒了一杯水,才開口問道:“徐家的事可能會有變動你知道嗎?”
俞安哪里想到事兒還會有變動,一時詫異的看向了她,問道:“你從哪里得到的消息?”
她是一直關注著徐家的事兒的,但最近都并沒有任何消息。
“我聽家里人說的。”唐佳宜回答。
她既然是聽家里人說的,那這事兒多半不是空穴來風。
俞安的腦子里亂糟糟的,想開口問問點兒什么,卻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。
倒是唐佳宜又開了口,問道:“鄭啟言應該也知道了,他沒告訴你嗎?”
他們家都已經得到了消息,鄭啟言一直密切的關注著徐家的事兒,多半也已經知道。
俞安沉默了一下,說道:“我和他沒有聯(lián)系。”
唐佳宜聽到她那么說也并不奇怪,又說道:“具體情況我并不是很清楚,只聽家里人提了那么一句?!?p>她有那么瞬間的走神,很快又說道:“徐家混了那么多年,早已是盤根錯節(jié)。具體你還是去問鄭啟言吧。也也許是我家里人想得太多了。”
兩人一時誰都沒有說話,俞安哪里有心思再坐下去,沒多時就起身告辭離開。
她的心里是焦灼的,但現(xiàn)在這時候她怎么給鄭啟言打電話?她一直猶豫著,但知道回到家中也未打出電話。
她試圖去搜索一些關于徐家的事兒,但都是寥寥幾句消息,并未透出什么來,
俞安沒給鄭啟言打電話,猶豫了許久還是給趙秘書打了電話,隱晦的詢問她是否知道這事兒。
趙秘書是不知道的,條件反射的說不可能。但又不敢確定,告訴俞安鄭啟言這段時間沒在這邊,她不怎么聯(lián)系得上他,這事兒可能只有等他回來才能知道了。
俞安雖是沒詢問她鄭啟言去哪兒了,但她還是說他去鄉(xiāng)下休養(yǎng)身體去了,具體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。
俞安沒想到這幾天鄭啟言沒有任何消息是沒在這邊,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趙秘書他身體是不是不舒服。
趙秘書說她不是很清楚,都是從老許哪兒聽說的。
這通電話什么都沒問到,這事兒俞安也沒有敢告訴俞箏,藏在心里。
她以為暫時不會見到鄭啟言的,沒幾天后她在老桑的那邊請客戶吃飯時遇見了他。她在去洗手間時見著他往以往他常呆的包間去,不過他并沒有看見她。
俞安回了包間里,送走了客戶后又回去,本是想找前臺那邊詢問鄭啟言是不是在這邊的,猶豫了一下后還是沒有,直接去了那包間門口,敲響了包間的門。
門內很快傳出了鄭啟言的聲音,讓進去。
俞安推開門,他大概是沒有想到是她,眉頭挑了挑,但沒有說話。
也許是在鄉(xiāng)下休養(yǎng)了幾天身體好起來了,他的臉色看起來比前幾天好了許多,精神也不錯。
“我能進來嗎?我有點兒事想找你問問?!庇岚查_口說道。
她的語氣客氣得很,又帶了幾分別扭。
鄭啟言倒是沒同她計較,讓她坐。
俞安很快進了包間,關上了門。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。
鄭啟言沒有問她是什么事,倒了一杯茶后端著喝了起來。
包間里一時很安靜,俞安早就想問他了,但在這時候卻不知道為什么有些開不了口。
最終還是鄭啟言開了口,掃了她一眼,淡淡的說道:“什么事說吧。”
他不知道是獨自來這兒吃飯還是約了人,俞安也沒再耽誤他的時間,說道:“我聽說徐家事可能會有變動是真的嗎?”
這事兒最清楚的莫過于他了。
鄭啟言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,問道:“你從哪兒聽說的?”
俞安說是從唐佳宜那聽到的,他們家不知道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。
鄭啟言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,似是不記得唐佳宜是誰了。
俞安只得開口解釋她是徐赟輝以前聯(lián)姻的對象,現(xiàn)在徐家倒下,聯(lián)姻自然就不作數(shù)了。
鄭啟言點點頭,淡淡的說道:“自己動點兒腦子,別聽風就是雨,別人說什么都信?!?p>聽到他那么讓俞安下意識都松了一口氣,緊繃著都神經也松懈了下來。
鄭啟言說完后看了她一眼,問道:“你找我就是這事兒?”
俞安不太自在的嗯了一聲。
他不知怎的冷笑了起來,估計是想譏諷她幾句的,但最終卻又沒有說,抬腕看了看時間,問道:“你在這邊干什么?”
他過來得本就晚,這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。她直接就找了過來,肯定是他來時被她看見了。他從進包間起就沒有出現(xiàn)過。
“見客戶。”俞安回答。
鄭啟言點了點頭,又問:“客戶走了嗎?”
他這有點兒像是沒話找話說了,要是客戶沒有走,她也不可能來找他。
俞安回了一句走了,她送人離開后才回來的。
鄭啟言看了她一眼,不知道在想什么,隔了一會兒才問道:“為什么不給我嗎打電話?”
看她這樣子應該不是今天才知道這事兒的,她倒是挺能忍,直到見著他才開口問。
俞安對上他的視線下意識的低下頭避開,說道:“我問過趙秘書,她說你沒在?!?p>鄭啟言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,問道:“你問她?你沒我電話嗎?”
俞安啞口無言,她是想給他打電話的,但兩人之間這樣兒,她猶豫許久還是放棄了。當然有的不敢確定他是否會接她的電話。
包間里一時安靜了下來,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。俞安想馬上就離開的,但又覺得有些不太好,略坐了會才開了口,說:“我先走了,你忙,就不打擾你了。”
她說著就要站起來,但還沒站起來鄭啟言就淡淡的說道:“我不忙?!?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