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現(xiàn)在周遠志也有些為難。
他本意是想借葉小琪記者的身份把這件事情給爆出去,可也擔心她被人報復。
榮陽縣這個地方水有多深他是很清楚的,胡銘和鄒明志雖然已經(jīng)被公安部門暫時控制了起來,可這兩個貨在外面還不知道有多少做夢都想巴結他們,甚至愿意給他們賣命的人。
人在金錢面前會一時糊涂,可人在權利面前可是瘋狂的。
像胡銘和鄒明志這種身份的人,一定會有小的公職人員一直都想借機靠近他們,恭維他們,只是苦于一直沒有機會。
甚至也一定會有某些撈偏門的生意人想讓他們充當自已的保護傘,從而能在榮陽縣更加肆無忌憚的撈錢。
這都是客觀存在事實,不光是周遠志知道這個情況,就連葉大勇這個電視臺的臺長,他也清楚榮陽縣有著黑暗的一面。
所以對于自已女兒接觸這件事情所要面臨的危險性,擔心也是理所應當?shù)摹?/p>
可葉小琪卻不當回事,她不耐煩道:“哎呀,爸你是不是想多了,我有你這個電視臺的臺長老爹,誰敢把我怎么樣,再說不還有面前這位縣長大人,他能不保護我嘛?!?/p>
葉大勇張了張口,卻沒說出什么來,因為也不好意思當著周遠志的面拒絕讓葉小琪做什么。
周遠志看出他在擔心什么,就笑著解釋道:“葉臺長,你放心,我不會讓小琪有什么危險的?!?/p>
“那不知道你是想讓小琪幫你什么忙?”
周遠志稍微猶豫了一下,看了看葉小琪,又看了看葉大勇,于是直接把自已的訴求說了出來。
并且順帶著還把那天晚上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也一五一十說了出來。
聽他說完這些,父女倆震驚之余,還感到憤怒無比。
葉大勇忍不住罵道:“畜生,畜生啊,堂堂一個縣委書記竟然能做出這種事情來,簡直是披著人皮的狼……”
“哼,說這種人是狼都有點侮辱狼了,這種人就應該馬上判他死刑,我們的縣委書記竟然是這么讓人惡心的德行!”
周遠志繼續(xù)解釋道:“我就不瞞你們兩個了,其實這件事情上面是想讓我用冷處理的方式解決的……”
不等他說完,葉小琪就怒道:“什么?胡銘這個混蛋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,上面的領導難道還打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么,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!”
“不,你誤會了,這件事情不管用什么方式處理,胡銘的結果肯定都是被送進監(jiān)獄里,只是上面現(xiàn)在有人擔心這件事情如果被爆出去,會給整個華中省帶來不小的負面影響,而我之所以現(xiàn)在還沒有按照上面的方式來行事,是因為我想借這件事情殺雞儆猴,讓那些和胡銘一路貨色的人看看做出這種事情所要承受的代價!”
從葉大勇臉上的表情來看,他對這件事情也是深惡痛絕的,可除此之外,表情之中還有點為難的意思。
他嘆了口氣對周遠志說道:“唉,遠志啊,雖然你是咱們榮陽縣的縣長,但是你可能對我們電視臺這個單位現(xiàn)在的情況不太了解?!?/p>
見對方一副要跟自已倒苦水的樣子,周遠志拿起酒瓶給他面前的杯子里一邊倒酒一邊說道:“雖然地方的電視臺也是事業(yè)單位編制,不過你們這個單位確實比較特殊,跟縣里的其他部門有著本質上的區(qū)別,所以我對你們這個部門還確實不太了解,你可以說說看,是不是遇到什么問題了?!?/p>
其實就算是不用問,光是之前聽葉小琪說過的周遠志就已經(jīng)能猜想到個大概情況,只不過他想趁著葉大勇這點酒勁再多了解一些。
接著葉大勇打開話匣子,像是把心里壓抑多年的憋屈都給倒出來了一樣,對著周遠志一通訴苦,甚至差點沒當著周遠志的面哭出來。
跟周遠志預想到的差不多一樣,葉大勇愁就愁在一個錢字上面。
電視臺這個單位是事業(yè)編制單位不假,同樣也是靠上面財政撥款過日子。
但是現(xiàn)如今的電視臺,跟十多年前的電視臺情況已經(jīng)完全不是一回事兒了,尤其是榮陽縣這種小地方,用苦不堪言來形容他們一點也不過分。
要說這葉大勇的運氣也實在是夠差的。
十幾年前,他還沒有當上電視臺臺長的時候,臺里的情況是比較不錯的。
那個時候雖然網(wǎng)絡也已經(jīng)普及,可多數(shù)人都還會看電視,這樣他們臺里除了財政上的撥款,自已也會有些廣告方面的收益。
說白了,那個時候的電視臺是能自已賺錢的。
越是能賺錢,財政撥款肯定就越大方。
但是自從葉大勇當上這個電視臺的臺長之后,大環(huán)境一下子就變了。
短短一年多的光景,就跟中邪了一樣,電視臺的業(yè)務量開始直線下降,可以說一直到現(xiàn)在為止都是虧損運營的狀態(tài)。
當然,這并不是葉大勇上任后給電視臺帶來的壞運氣,而是全國各地的電視臺都是這種半死不活,靠著財政上擠牙膏一樣的撥款勉強維持著的狀態(tài)。
葉大勇猛地悶了一口白酒進肚,嘆道:“唉,我也知道現(xiàn)在整體的大環(huán)境不好,可你真的想象不到我們電視臺這些年有多難哇,以前電視臺業(yè)務量好的時候,我在咱們榮陽縣大小也算是個領導,誰見了我都會給我?guī)追直∶妫涩F(xiàn)在……我在很多人的眼中啊,那就跟個破了產(chǎn)的生意人一樣,誰都不會把我當回事兒。”
言外之意,其實葉大勇是在告訴葉小琪還有周遠志,自已以前在榮陽縣還算回事,現(xiàn)在就算是自已女兒出了事兒,他可能也未必有辦法解決。
葉小琪安慰道:“爸,電視臺的情況根本就沒人怪你,同事們也都知道現(xiàn)在是什么情況。”
“我知道,可畢竟我是臺里的領導哇,看著現(xiàn)在電視臺成了這個鬼樣子,每天我都有一種自責感?!?/p>
“你就別賣慘了,雖然現(xiàn)在縣長坐在你面前,他也幫不上你的忙的,畢竟現(xiàn)在都沒幾個人看電視了,手機和電腦都玩不過來,誰還看電視啊。”
周遠志這個時候問道:“我聽小琪說你們電視臺現(xiàn)在也在往網(wǎng)絡方面轉型,怎么,是轉型過程中遇到了什么困難么?”
“唉,要是大城市還好,咱們這個小地方,即便是我們現(xiàn)在想轉型也是困難重重啊,要資金沒資金,要項目沒項目,說實在的,嘴上說是轉型,可實際上該如何做我現(xiàn)在腦子里都還是糊涂的,就憑臺里這幾個人,包括小琪在內(nèi)每天拿個破手機搞直播,這也不是個事兒哇?!?/p>
說到這兒,周遠志倒是有點糊涂了。
心說你自已女兒住著幾百萬的房子,怎么電視臺還能遇到資金上的困難?
難不成面前的這個電視臺臺長也是個不干凈的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