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叔的回答讓周遠志半天都沒緩過神來,愣愣的站在原地就跟個木雕似的。
袁炳文追問道:“二叔,你……你搞錯了吧,我們問的是馮天雷,那個你們村很有錢的馮天雷……”
“唉,知道知道,小天雷嘛,我看著他長起來的,幾個月前他還來我家探望我來這,給我買了不少吃的喝的……”
“不是,二叔,你不是剛說馮天雷不是你們村的人么,怎么就又成了是你看著他長起來的?!?/p>
面對二叔的回答,倆人徹底迷茫了,甚至還有點懷疑這個二叔是不是有點老年癡呆,怎么說出來的話前后不靠?
接著二叔講了馮天雷的身世,周遠志才終于明白這一切是怎么回事。
在七十年代的時候,當時前門村的村長姓馮,馮村長老兩口子年近半百卻還是膝下無子。
有一年的冬天,眼瞅著就要過年,馮村長和村里的幾個壯勞力一起到榮陽縣的縣城里去辦年貨,二叔剛好就是壯勞力里的其中一個。
那一天整個榮陽縣都下著鵝毛大雪,幾十年都沒那么冷過,二叔現(xiàn)在回憶起來還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。
就當他們采買完了年貨,趕著騾子車回村里的時候,在進村的路邊就看到一個被遺棄的男嬰。
在那個年月,由于物資匱乏,別說是前門村了,就連榮陽縣里的老百姓吃不飽飯都是正常情況,所以這種養(yǎng)活不了孩子,把孩子遺棄的情況時有發(fā)生。
二叔記得當時馮村長在趕著騾子車,他一聽到嬰兒的哭聲就第一個沖了上去把嬰兒抱了起來。
幾個村里人面面相覷一番,然后馬上就提議讓馮村長把這個嬰兒收養(yǎng)了,畢竟誰都知道他們老兩口子想要孩子都快想瘋了。
馮村長自然也是高興,一路上就沒再撒手,笑著就把嬰兒給抱了回去。
也就是在這一天的夜里,更邪門的事兒就發(fā)生了。
按理說下雨打雷是正常的,可這一天下著鵝毛大雪,天黑之后天上的滾雷就沒消停過,像是天上露了個大窟窿一樣。
于是第二天一大早,馮村長就決定給撿來的這個孩子起名叫馮天雷?。?!
至此之后,馮天雷就成了村長家的兒子,成了前門村的一份子!
聽到這兒,周遠志和袁炳文倆人恍然大悟。
周遠志又追問道:“那馮天雷他知道自已是被撿來的么?”
二叔笑道:“知道,這小子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,村里當時有不少孩子都嘲笑他是撿來的,可你猜怎么著,天雷好像一點都不在意,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,要是沒有前門村,沒有馮村長,他早就死在那個雪夜了!”
袁炳文看著周遠志,愣愣的點頭道:“所以……所以馮天雷才一直在感恩,在報答前門村……”
然后轉(zhuǎn)頭又問:“二叔,那馮村長現(xiàn)在還在么?”
“早就沒啦,老兩口子二十多年前就沒了,當時天雷已經(jīng)在榮陽縣賺到了錢開始回報村里,有不少人還說閑話,說這下老兩口沒了,天雷可能以后就不會在跟前門村有什么關(guān)系了,誰曾想天雷一點也沒有變,依舊是把村里當成自已的家一樣!”
袁炳文撓了撓頭,自言自語道:“那既然如此,這也沒什么啊,怎么剛才我們跟村里人打聽的時候,他們好像都很避諱這件事兒呢?”
沒等二叔開口,周遠志就笑著說:“可以理解,村里人現(xiàn)在不愿意在外人的面前提起這些,是擔心馮天雷不是前門村人的真相被太多人知道后,導致馮天雷跟這個村子產(chǎn)生距離吧?!?/p>
二叔跟著點點頭,笑道:“沒錯,有不少人的確是這么想的,這么多年以來啊,村里有不少人都是靠著天雷的接濟生活,對天雷太過于依賴,其實他們是多慮了,我了解天雷,不管到啥時候,他絕對不會不認前門村的鄉(xiāng)親們!”
這一下,通過二叔的這些話,周遠志不但得知了馮天雷的身世,也弄明白了馮天雷一個在別人心目中的有錢人,為什么還經(jīng)常跟鄭藍藍借錢。
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一定是跟接濟前門村這些人有關(guān)系。
而至于馮天雷是怎么發(fā)的家,又是怎么在榮陽縣撈的錢,如何當?shù)牡叵禄实?,這對周遠志來說似乎都已經(jīng)不是那么重要了。
離開陽光小區(qū)的時候,因為看到周遠志今天搞清楚了不少事情,袁炳文的心情還是比較輕松的。
不過周遠志可還沒那么輕松,在他的心里還有一個惡心的疙瘩沒解開。
那就是當年規(guī)劃陽光小區(qū)的一億六千萬,這筆資金究竟有多少真正用在了實處,又有多少是被那些不干人事的牲口給揣進了自已的口袋,這些還是個未知數(shù)。
如果不把這件事情給調(diào)查清楚,那么周遠志的心里肯定是不能踏實的。
甚至他還有個更大膽的想法,那就是利用這個機會,讓之前那些在暗地里撈了錢的人把原本屬于前門村的錢給吐出來!
于是他對正在開車的袁炳文說道:“炳文啊,明天有時間你再去找一下拆遷辦的劉主任。”
“好的,周縣長,是有什么話要我轉(zhuǎn)達給他么?”
“不,你去讓他查一下,當年承建陽光小區(qū)的建筑公司是哪一件,當時都有什么人參與的這個項目!”
就在周遠志的車子還沒回到縣委的時候,趙光明打來了電話。
“周縣長,有突破了!”
聽到突破這倆字,周遠志心里就是一緊,他第一反應就是會不會案子和吳成那邊牽扯上了。
然而趙光明的回答卻完全不是他所想的。
“周縣長,現(xiàn)在從審訊其中幾個賭徒口中得知,他們在賭場上賭錢輸急了眼,都管同一個人借過錢,并且這個人還是長期在賭場放貸!”
“誰……”
其實周遠志在問的時候心里就已經(jīng)有了答案。
果然,趙光明還是說出了馮天雷的名字!
接著趙光明又問道:“周縣長,你看……你看現(xiàn)在要不要我把馮天雷先給帶過來問一下話?!?/p>
周遠志很清楚,趙光明才是公安局的局長,這原本就是他職責范圍內(nèi)的事情,人不管抓不抓,他都無需跟自已打招呼。
更何況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有人把馮天雷給“咬”了出來,于理于法,他都應該直接先把馮天雷控制住再說。
之所以現(xiàn)在過問自已,完全是在于一個“情”。
畢竟今天趙光明也知道了陽光小區(qū)的情況,他內(nèi)心對馮天雷的所作所為多少也有些動容。
所以他這算是把決定權(quán)和壓力一起交給了周遠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