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文正飛這么問,還沒等吳成開口解釋,張修遠就按捺不住自已的好奇心了。
“文書記,這不就是個殘損的瓷器么……”
文正飛用手撫摸著這個東西冷笑道:“哼,小張啊小張,在這方面你可是個門外漢,這玩意別說是有這么一個小豁口了,就是現(xiàn)在扔地上摔成八瓣兒,它的價值也比我這個房子要貴重的多了?!?/p>
吳成走過來豎起大拇指笑道:“文書記,還是你老人家識貨,這可是正經(jīng)八百的汝窯,眼前這個玩意學(xué)名叫;汝窯天青釉盞托!”
說到后面的幾個字,吳成特意提到了嗓門,驕傲的樣子無以言表。
張修遠皺了皺眉頭。
“汝窯以前倒是聽說過,可實在是沒想到殘損的物件都能這么值錢啊?!?/p>
文正飛說道:“值錢?呵呵,你小瞧這個東西了,理論上來說,這玩意已經(jīng)不能用金錢的價值來衡量了,全世界現(xiàn)存的汝窯,有統(tǒng)計的都不足百件啊,也可以說這玩意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玩的?!?/p>
吳成跟著說:“文書記說的沒錯,并且全世界現(xiàn)在現(xiàn)存能統(tǒng)計到的九十多件汝窯里,還并不都是完整器,有很多也都是殘損的,可這并不影響它自身就是個價值連城的物件兒!”
張修遠著實震驚不小,開玩笑說道:“我的天,這么一個小小的東西竟然這么貴重,剛才我還想著能上手摸一摸,現(xiàn)在看來還是算了吧,萬一被我摸掉一小塊,那怕是用我這條小命也不夠賠的了?!?/p>
就從文正飛今天能一眼認出這個古董這件事兒,足以證明這個老家伙的眼光是夠毒的,同時吳成的也意識到,這老家伙的確不是僅僅貪財而已,的確是有兩把刷子。
而吳成的心里也有些后怕,因為今天早些時候他其實并沒有給文正飛準備這件汝窯天青釉盞托,而是考慮拿一個贗品來糊弄一下。
畢竟文正飛年紀在這兒擺著,老眼昏花是難免的,如果能用一個贗品來糊弄過去,吳成省錢就省大發(fā)了。
但仔細想了想,還是作罷了。
想到自已腦袋上的脖子好像還并沒有完全穩(wěn)當(dāng),這種風(fēng)險還是不冒比較好,萬一被這老家伙發(fā)現(xiàn)自已送贗品給他,再急了眼,那怕是自已的腦袋要不了幾天就能搬了家。
可這時候文正飛忽然就把眉頭皺了起來,看著桌子上的汝窯一個勁搖頭。
吳成一下就迷茫了,心說這玩意自已能百分百確定是真品,這老家伙怎么還搖頭?
張修遠問道:“怎么了文書記,是……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么?”
“唉,倒是沒有什么不對勁的,只是這么貴重的禮物,我這樣的身份怕是不太適合收哇?!?/p>
吳成嚇得冷汗都流出來了,趕緊捧臭腳說道:“文書記,你可是咱華中省的省委書記,這禮物就算是價值再翻上一倍,我看你收下也完全沒問題啊,畢竟身份在這兒擺著呢。”
張修遠拿了吳成的好處,在這種情況下當(dāng)然也會幫著吳成說話。
“是啊文書記,吳副縣長說的沒錯,您這么大的領(lǐng)導(dǎo),家里擺兩件價值高一些的古董也沒什么說不過去的。”
可文正飛卻繼續(xù)搖頭道:“不行啊,組織上要是知道我家里有這個東西,那可是解釋不清楚的。”
吳成沖張修遠努了努嘴,心說你是秘書,能言善辯的,倒是幫我說句話啊。
張修遠眼珠子一轉(zhuǎn),小聲說道:“文書記,我覺得您還是踏踏實實的把這件東西給收了,就算擺在家里不安全,那您也可以稀罕兩天,完事兒……完事兒再想辦法轉(zhuǎn)手賣給別人不就得了嘛?!?/p>
“是啊文書記,這種好東西放在市場上那可是搶手貨,隨時都能變成現(xiàn)金,絕對不用擔(dān)心賣不出去?!?/p>
張修遠跟著點頭道:“對,到時候文書記您要是不方便出面,那這件事情我來幫您做就可以了,我去找一個拍賣行把這個東西給賣出去,最后不管是換成多少現(xiàn)金,我也能幫您把這筆錢洗的干干凈凈,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都能隨意使用。”
聽到張修遠的這句話,文正飛臉上的表情終于放松了下來。
“唉,你們兩個家伙啊,腦子里每天不要凈想這些事情,還是要擺正態(tài)度,要多想想如何能為老百姓更好的服務(wù)嘛,既然……既然吳副縣長執(zhí)意要把這個東西送給我,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先收下,當(dāng)然,我是不會把這個東西賣掉換成現(xiàn)金啦,就算是……就算是暫時幫吳副縣長先保管著吧?!?/p>
趁著文正飛正在高興頭上,吳成走到近前陪著笑臉說道:“文書記,那你看這榮陽縣縣委書記的位置……大概什么時候能拍板兒?”
他說完這句話,不光是文正飛的臉色變了,連張修遠都跟著皺起了眉頭。
張修遠心想這個蠢貨也太心急了,就這副德行,能當(dāng)上個副縣長都已經(jīng)是祖墳在冒青煙了。
文正飛轉(zhuǎn)身走向了剛才坐著的位置,也沒有請吳成就坐,只是自已坐了下去。
然后用十分嚴肅的態(tài)度說道:“吳副縣長啊,知不知道你所犯的錯如果交給省紀委去調(diào)查,那么這會兒你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戴著手銬了。”
“知道知道,所以我這不是才來感謝文書記的嘛?!?/p>
“哼,知道自已犯的錯有多嚴重,你現(xiàn)在竟然還在惦記榮陽縣縣委書記的位置,你說說你腦子里裝著的都是什么玩意!”
見文正飛急了眼,張修遠趕忙打圓場說道:“吳副縣長,你也知道榮陽縣的周遠志一直在針對你,你現(xiàn)在的麻煩都還沒有完全擺脫干凈,要是現(xiàn)在就讓他知道你還在跟他搶縣委副書記的位置,那怕是……這個周遠志又要想辦法找你的麻煩啊,所以我建議你還是有點耐心,等過一段時間再考慮升遷的問題?!?/p>
又掃了一眼桌子上放著的汝窯天青釉盞托,文正飛感覺收了這個家伙如此貴重的禮物,也不好意思把話說的太狠。
于是繼續(xù)對吳成說道:“吳副縣長,很多事情是急不來的,我如果不把你當(dāng)成是自已人,那這次我也不會救你了,既然你已經(jīng)是我的自已人,那你何必當(dāng)心以后我不會管你呢?”
說的是安慰吳成的話,可這話在張修遠聽來確實極為諷刺的。
他知道這個老家伙有多自私,連身邊秘書的前途都從來不會放在眼里,三兩年的光景就會換掉一個,又怎會去在意一個小小的副縣長。
不過是看在眼前利益的面子上,說了兩句漂亮的違心話而已!